,
修行途上一步不容踏錯,堅持本心方能走到最後,然僅僅從生死境晉升神通,便會在神魂、修爲各方面實現統一之際,遇到自我本我的掙扎。
有人在這場掙扎中,自我壓下了充滿了原始性情的本我,道途廣闊,不偏移。
有人自我本我相互混淆,不瘋即傻,再難寸進。
更可怕的卻是,本我成功佔據意識,性情大變,道念轉換,順利進入了神通境。
相當於一個品行端正的人,被壓抑的偏激本性主宰,並不以爲錯,從善道轉入了殺道。
性惡、性嗜殺,修圓滿了,也是一條道,他們不在乎因果,不在乎業力反噬,等到天劫時,想辦法避開便是了,大不了不進階了,反正神通、靈鑑本就是尋常修士難以企及的高度了。
瞧瞧,平日便有人在生死境釋放本性,走一條極端之道的,現被惡源一誘發,心間藏着的魔就更坐不住了。
於是瘋魔者有,清醒地轉變了本心的也有,前者是無意識無理智地發狂,後者卻會爲了種種目的,有意識有理智地去作惡。
十大太陽聖子降臨這片星界時,只看到了灰暗的、四處散發着惡臭的場景,眼裡也只有發狂的邪魔和躲藏的倖存者兩類人,卻忽略了隱藏在倖存者中的惡者。
這也是悲劇的開始。
當時,聖子們一來便朝十個方向分散開去,用太陽之力清除邪魔,此界靈鑑本就寥寥無幾,其中被惡源弄瘋魔的只一人,是以剿滅行動不算難,唯要注意的就是不被惡源蠱惑。
他們俱是太陽之炁託生的,本身烈如陽,自帶淨化之效,惡源很難影響到他們,顧慮也就少了一層。
不過這方星界病得太重,他們的手段也不可避免地激烈了一點,太陽火隨着他們的步伐燃遍了大地,邪魔化的生靈哀嚎不休,慘烈異常。
而在某個被列爲避難地的門派中,一名叫做朱右的靈鑑強者與其他修士道,“這些自稱天道盟遣派來的高手,出手未免太狠辣了,如此一燒,要我們今後如何在這一界生存。”
“朱道友說得是,我現在連護山大陣都不敢出去,一出去,那熱浪就要燒到我身上了。”
“那十位是來幫我們的,不管手段如何,有用就行。”
朱石搖搖頭,“幫是一回事,毀又是一回事,本座得去找他們一趟,讓他們悠着點,好歹別把沒被魔化的山頭燒了。”
另外的修士聽了,點頭應是,叫他快去快回,避難地也得有人防守。
朱石出了避難地,朝熱量最近最強的一處走去,兩座燃燒着太陽火的高山映入眼簾,高山中黑影奔走,慘叫不絕,磨得人耳朵疼。
他探頭望了望,拱手道,“某朱石天君,請來使出來一見。”
三刻後,太陽火漸漸熄滅,留下兩座光禿的焦山,他往山中飛渡去,見一瘦矮的人垂首坐在大巖上,右臂好似被扒下了皮,血肉泛黑,血流了一地。
但當她擡首時,冷冽而高遠,似乎這點傷情絲毫沒有影響到她。
“你有何事?”慕青雲隨意地覷了覷他,低頭凝血,她今次也是不走運,誰料山中會藏着一個閉死關晉升返虛,卻因惡源走火入魔了的天君,着實一場惡鬥。
朱石望着她略微蒼白的臉色,口中道,“無甚大事,只望使者們手下留情點,別將地方都毀了,我們一界人,還要在此生存呢。”
慕青雲不輕不重說,“我們有數。”
“那......我先告辭了。”朱石見她不搭理人,目光暗了些,拱手離去。
沒過多久,朱石卻去而復返,以偷襲之姿攻向了慕青雲。
慕青雲是受了重傷,然她的道行不是擺設,早便發現了朱石的蹤跡,兩指一捏,掐出圖騰印,太陽火浪將他捲了起來。
太陽神火豈是普通力量能撲滅的,朱石百般手段用盡也沒能逃脫,被燒了一個身死道消。
這一幕,恰被尋來的一位神通天君看見了,他眼神大駭,火燒屁股似地逃走了,一回到避難地,戰戰兢兢說出了自己的所見之事。
因此前避難地衆修士頗忌憚十大聖子的強悍姿態,加之朱石爲了鞏固自己的威望,常有意無意把衆人對聖子們的認知往“高高在上”、“冷漠無情”上引,使得衆人不敢靠近聖子,而來依靠自己。
於是這事一出,衆人皆以爲是朱石去與聖子交涉時,反被聖子不耐地殺了。
人人自危。
那神通修士驚怕下,朝其他兩位靈鑑天君道,“不能讓朱石前輩白死,我們定要爲他討回一個公道,請前輩們做主啊。”
“胡鬧,此界安定還仰仗他們,不管朱石道友是怎麼死的,我們都不能亂來!”綺彤天君寒着臉瞪向他,“別意氣用事。”
這修士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只是覺得,覺得那位聖子好像受了重傷,二位一去,定能順利討回公道。”
另位名叫齊堪的天君聞言,眼神一亮,板着臉說,“你且退去,我與綺彤天君商議商議。”
等人走了,齊堪立馬道,“那聖子身上的好東西定然不少,我們且領着衆人去討公道,不用她償命,叫她拿出幾件寶物來補償我們就行了,若成,便是一樁天大的便宜事。”
“這......”
“有什麼可猶豫的,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蘭烏中界橫遭此禍,說不定是他們惹出來的,要不他們怎會來幫忙。”
綺彤天君兩相權衡,很是意動,“好,我們儘量不動手,只去將道理說明白。”
“走,這就帶人去吧。”
慕青雲傷得不輕,不好挪地方,是以一直在原地,兩天君帶着一羣修士跑來時,她還在打坐恢復傷勢。
見都是普通修士,她只調了太陽火護身,防止他們打擾到自己,“你們又要做什麼?”
齊堪義正言辭,“朱石道友身死,我們是來討說法的!”
“他偷襲我罷了。”慕青雲懶懶回道。
衆修士靜默了一瞬,臉色竟是懷疑的神色。
齊堪立馬就質問,“朱石道友風度絕佳,德高望重,豈會做偷襲之事,且你實力高強,與蘭烏又有恩,他敬還來不及呢,怎會做這等傻事!”
“對對!”
“肯定不是這樣的!”
綺彤天君怕不好收拾,直接拎出一人,道,“此乃朱石道友的徒孫,他這一脈,僅此獨苗了,請上使看在他年幼的份上,賜下寶物,助他重拾一脈榮光!”
慕青雲察覺到他們的目的,冷笑,“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今天竟也讓我遇上了。”
厚臉皮者顏色不變,不明真相者自覺受辱,神情氣憤,愈加認爲這是枉顧他人性命,瞧不起低階修士的冷血人,叫囂着要她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