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一線,矇昧昏沉,通源兵團全體隱身在最後一塊無主之地的邊緣,遠處,百里無涯.宴倦天兩人的戰鬥將分勝負。
一道身影落在他們旁邊,一人問,“怎麼就你,其他留守在神廟的人呢?”
歲清寒不緊不慢道,“被偷襲了。”
“全滅了?”
幾個修士驚道,“那隻剩我們這點人,如何贏得接下來的戰鬥?”
玄誠不動聲色,“查到雪川肖毅的具體位置了嗎?”
“雪川零散潛藏在這塊區域,要找肖毅有點麻煩,稍等。”
十幾息後,查探者道,“找到了,在東南方。”
玄誠點頭,看向另一邊,“月搖道友,煩請你去制住肖毅,邀他合作。”
這又是制住又是合作的,意思不言而喻,月搖理理身上的紗衣,化成一縷清輝鑽入林中。
康子真見衆人屏息潛藏,小心向歲清寒傳音,“師姐,你有沒有受傷?”
“無。”
康子真僅聽聲音便知她是如何冷淡的了,心中不由鬱悶,他師姐此前雖少了一魂一魄,不能修煉,好歹也是溫柔暖心的,怎四年前一魂一魄迴歸了,變得如此冷漠,一個修太玄道的,生生像是修無情道的,跟這玄誠快沒差了。
劍陣清鳴,百里無涯終於敗了宴倦天,玄誠立刻道,“上。”
通源兵團衝了出去,玄誠一輪太極截住百里無涯刺向宴倦天的劍,左手又一輪太極卻是壓住了宴倦天,“交出天授神籙,尚可在不周戰場多活些時日。”
宴倦天冷冷一笑,“這句話同樣給你。”
本該重傷無反抗力的他突然暴起,與百里無涯聯手攻向玄誠。
“你們在做戲?”
“原是真打,但發現有那麼多人準備坐收漁翁之利,怎能甘心。”
“不過螳臂擋車。”玄誠舉手投足皆是太極之勢,彷彿方圓十里都成了他的域,百里無涯.宴倦天身處其中升起“順其者昌,逆其着亡”的膽寒。
玄誠手掌一撥,黑白二氣逆轉,衆人頓感器與手.力與身都在剝離,實力較弱的,兵器已經脫手,骨節寸斷。
百里無涯凜然吼道,“結陣!”
七十二名劍修揮劍結出青蓮並蒂陣,兩朵劍影如霜的青蓮綻出鋒芒,絞碎了玄誠的太極域,殺向周遭的敵手,大有清場之勢。
陸沉.妙玄.宰飛星.歲清寒.月搖.康子真等人同時出手,陸沉拿到悟道天晶後,便用它修煉了,如今的實力至少翻了一倍。
他氣勢如山嶽,雙拳擂鼓,此方空間像是被蒙在了鼓中,在震天動地的咚咚聲中,懾得人神魂激盪,青蓮劍陣稍顯凝滯,此時月搖引動月輝,如匹練如箭雨般攻向綻放的青蓮,妙玄.宰飛星.歲清寒等拔劍的拔劍.拔刀的拔刀.御氣的御氣,闖入陣中,要將它打散。
玄誠也一掌將宴倦天徹底送出戰場,他拿到宴倦天的天授神籙,冷冷朝百里無涯道,“我已經在第一輪中讓步,這一輪,我不會再讓了。”
“你讓不讓關我何事。”百里無涯聲線溫潤,卻不乏直白,他拔劍而起,勢衝雲霄,霸絕天地,浩蕩一劍斬破了玄誠的太極,劈開了後邊的百丈山巒。
玄誠捂胸咳出一口血,顏色金紅,似有玄妙,競引百鳥盤旋於空中。
百里無涯神色一驚,“鳳凰血?你是?”
他突然明白師尊爲何要他邀請人道劍修,給他製造阻礙了,仙道竟然要派曾經的嫡傳大能進入九天之爭。
“爲了公平,這一劍依舊是我讓你。”玄誠受了傷,威勢卻絲毫不減,龍威.虎勢從他身上擢升,悍然擒住百里無涯落下的第二劍,另一手化出遮天蔽日的巨掌將百里無涯壓入地下,百里無涯在這一掌下氣勢層層跌落,四肢百骸遭到重創,竟是沒了還手之力。
悄悄摸來,準備趁他們打鬥,直接闖神廟的寧棲梧僵住了,這玄誠居然有如此強橫的肉身,一掌便將百里無涯秒殺了,他驚駭之下奪路闖進了神廟,玄誠眸光一撇,就要追上去。
“且等等!”月搖突然抓着肖毅出現,“那神廟有問題。”
“對的對的,神廟裡是個類似某種廢棄秘境的地方,邪門得很,不僅沒找到天授神籙,我這邊還折損了許多人在裡面,而且.....”肖毅沉了口氣,“是真的死在了裡面。”
聞者悚然,不周戰場理應不會當場死人的。
白尋沙.明耀等把住神廟門口,打算爲寧棲梧爭取時間的團員,連忙往裡呼喊了幾聲,卻見神廟中黑洞洞的,只剩下迴響,哪裡看得到人影。
有人質問,“你爲何不早跟我們說明!”
肖毅覺得冤,“大家都是對手,我說了,你們能信我嗎,興許還會以爲我在阻撓你們的機緣。”
當然,他也有意等他們自相殘殺完了,要進神廟拿天授神籙時再出現提醒一句。
玄誠不爲所動,他已經有三方世界之力,不能讓寧棲梧有得到這方世界之力的可能,同時他也要得到寧棲梧和神廟中的天授神籙,纔有對付湛長風的絕對勝算,“你們守住神廟,我進去一趟。”
“我也去吧,好有個照應。”方籌道。
“嗯。”
這兩人前腳剛進去,湛長風便帶人來了,頓叫衆人如臨大敵。
康子真率先出來道,“道友之姿,風光霽月,當不會趁着我們團長不在,動手吧。”
“太玄宮的弟子什麼時候這麼會夸人了。”湛長風已經通過百鳥的視線看到了是怎麼回事,可惜晚來了一步,寧棲梧.玄誠竟都進去了,這兩人不論誰拿到了誰的天授神籙,都會擁有與她抗衡的能力。
她勢必要進去一遭。
“肖道友,你們的人是怎麼死的。”
肖毅搖搖頭,“不清楚,就那麼突然死了。”
“那你們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也不清楚,不知怎麼,誤打誤撞找到了出口,便闖出了神廟。”
“裡面有什麼?”
“就是廢棄陰暗的建築羣。”
湛長風遏住給他來個搜魂的衝動,漠然道,“廢話。”
“我去一趟,你們留在外面,必要時殺幾個人給外面的大能報信。”
報信?
外面的大能也進不來啊,重點在“殺幾個人”,她分明是威脅另三方兵團別輕舉妄動。
“等等,我跟你進去。”巫非魚冷着臉色走出來,眼中竟有罕見的凝重。
湛長風側首“望”向她,“你留在這裡。”
巫非魚顰眉,“你以爲你命令得了我?”
“不然把花還給我。”
“......”巫非魚氣笑,笑得日月黯然失色,“做夢。”
小黎界衆人:彷彿又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故事。
將進酒忍不住插話,“你到底送出了多少花?”
這回連餘笙都笑了,笑裡藏着刀,將進酒意識到氛圍不對,默默退一旁了。
湛長風恍然未覺,見巫非魚熄了進去的衝動,便獨自走進了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