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看着司幽一把一把地摳着泥土,臉上的血淚一滴滴淌下來,融入泥土之中。直到天色全黑,才挖了一個淺淺的小坑。
司幽看着這個小坑,忽然笑了起來,喃喃道:“娘,你讓我記住我是帝王的血脈,讓我記住我是木之血脈者的傳承。我的血已經陪着你啦!”他呵呵笑着,忽然雙手一伸,兩條藤蔓憑空出現,接着空中的藤蔓蟲蛇般涌出,互相扭結,織成一隻棺材的形狀。
“這是我今生第一次用木系的神通。”司幽喃喃道,“我憎恨它,曾經發誓永不用它。可是,你既然喜歡,就讓它造出來的元素之棺永遠陪着你吧!”
他輕輕地將巫禮抱了起來,放進棺木。
“吼——”忽然間,遠處的開明獸狂吼了起來,一股強烈的精神力磅礴而來。少丘大吃一驚,猛然躍起。
“怎麼了?”歸言楚道。
“有人偷襲!”少丘神情凝重,“五千人的大軍正在向這個山谷合圍!敵人中還有數十名巫覡以精神力掩蓋着大軍的行動,開明獸直到此時才發覺!”
“防禦——”遠處的金破天等人也接收到了開明獸的示警,一起大叫起來。
獨角兕戰士、鱷龍戰士一起行動,衣甲碰撞之聲叮噹亂響。少丘也顧不得許多,身形有如閃電般到戰士中間。
“少丘,我們被合圍了!”金破天咬牙切齒,“方纔開明獸已經徹查了四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有一千人馬,均是力量強橫的精銳勁旅。還有一千人正在三裡外按兵不動。”
“阿金,”少丘朝開明獸喝道,“到底是什麼人?”
“還他媽有什麼人?”戎虎士怒道,“定然是帝堯的軍隊,這附近除了帝堯,誰還能調動如此大規模的軍團!”
話音未落,只見山谷兩側的山頭上嘩地一閃,密密麻麻的火把盡皆閃亮,照耀了兩側整個山巒,密如繁星。火光之下,無數的戰士手握長弓,弓弦長滿,青銅的箭鏃森寒無比。
“結陣!”少丘大喝道,“孟賁、柯野,你們的戰士護在外圍,以烏銅甲抵擋住敵人的箭鏃。莖兒,你率領龍鉞等人在內圍,聽我號令,衝出去!”
衆人齊聲答應,孟賁和柯野騎着獨角兕,以圓盾護住獨角兕的身體,自己穿着刀槍不入的烏銅甲,築成人牆,保護住董莖的鱷龍戰士。而鱷龍戰士則躲在人牆中,彎弓搭建,屏息凝神。
“讓帝堯出來見我!”少丘朝對面的山巒上喝道。
“呸!”黑暗中一個粗豪的聲音大喝道,“你也配見帝君?”
少丘一聽便知是荀皋的聲音,怒道:“荀皋,你這個無恥小人,六部族神壇你們三戰皆敗,帝堯答應放我們離去,你們卻不信守諾言,你還有臉來見我嗎?”
“哼!”荀皋一聽神壇之戰,頓時怒不可遏,“我們何時不講信義了?當時你們被困在神壇,帝君仁慈,答應放你們離去,誰知你們卻不知好歹,不迅速離開帝丘,反而潛伏在此處圖謀不軌。本卿受帝君之命,將你們這羣叛賊悉數殲滅。識相的快快投降!”
少丘怒極反笑:“哈哈哈,好一個仁慈之心!好一個聖明的帝君!”他呵呵狂笑着,忽然大聲唱到,“其仁如天,共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雲。富而不驕,貴而不舒……”
聲音悲憤諷刺,透出無窮無盡的憤懣與嘲諷,只怕帝堯當政以來,這首歌還從未有人唱成這樣。身後的金破天不會唱,可戎虎士等炎黃聯盟中人都唱慣了的,一起高聲唱了起來:“……黃收純衣,彤車乘白馬。能明馴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便章百姓。百姓昭明,合和萬國……”
聲音陰陽怪氣,順帶着嘻嘻哈哈,有些戰士唱着唱着竟然捧腹大笑,翻倒在地。
忽然山巒之上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少丘,帝君在神壇早已勸解過你了,邀請你加入炎黃之心可謂殷殷,奈何你不聽,才惹來今日的殺身之禍。帝君也深爲痛惜啊!”
少丘冷冷道:“原來是偉大的大理牧姬愷,嘿,看來殺我少丘倒是一樁大事啊!連十二牧都出動了,還有誰在,不妨報上名來吧!”
“還有我。”一個平靜的聲音道。
少丘渾身一震,喃喃道:“冥羽……呵,如今該成子羽大人了吧?你我兄弟一場,今日命送你手,倒也不冤。”
“造化弄人,自從踏入大荒,你我兄弟便永遠是針鋒相對。”覡子羽慢慢道,“命哉?運哉?”
“去他媽的命!”少丘哈哈大笑,“廢話不說,艾桑的傷勢如何了?”
“還好,手骨已經長出來了,肌肉還在慢慢恢復。”覡子羽道,“你無須擔心,好好地去吧!”
“謝了。”少丘冷冷道,腦中朝開明獸道,“迅速查出來哪裡有缺口,衝出去。”
“東北方向還沒有合圍。”開明獸道。
少丘點點頭,正要號令往東北方向衝,忽然只聽荀皋一聲大喝:“放箭!”
頓時漆黑的夜空之中陡然現出無數的繁星,宛如一場璀璨的煙花,帶着死亡的猙獰之色密如蝗蟲般撲來。竟是烈火之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