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少丘奇了,“看起來不像是生物,卻能飛起來,除了機關還能有什麼?”
“三危山之西,有一座火焰之山,綿延八百里,山上終年都是不熄的火焰。”司幽道,“這種骨翼鳥原本是活物,與尋常鳥兒並無二致,卻是以山上的火焰爲食。它們能抗高溫,盤旋在山中吞吃火焰,這火焰便在體內大量積累。不過骨翼鳥生性兇悍,不可馴服,不過這鳥會落入山火的灰燼之中活活悶死,長久之後屍身腐爛,變成了骨架,然而它們吞吃的火焰卻不會散去,仍舊附着在骨骸之中。於是有人就以元素力操縱着這股火焰,使鳥的骨架能飛起來。”
“竟然有這等事?”歸言楚一時也興致大起,好奇地望着這骨翼鳥。少丘和董莖更是聽得入了神。
“是啊!”司幽慢慢道,“西域各部落的人經過長久的摸索,終於掌握了這等控制鳥的骨骸的方法,但悶死在灰燼中的鳥畢竟在少數,於是從三百年前起,一些部落就開始捕捉活鳥,將它埋入灰燼中悶死,以藥物腐化它的肌肉羽毛,剩下完整的骨架,大量製作骨翼鳥。”
“這真是太殘忍了。”董莖憐憫地望着一旁火焰熊熊的怪鳥,“那些人居然這麼殘忍。”
少丘點點頭,嘆道:“那就是說這種鳥無法以機關術製作了嗎?”
司幽哼了一聲:“誰說不能?這只是最簡單的機關術,無非是以火元素力驅動機械而已,我曾經制作過的神蜂敢死隊,就是以機械與活物結合。不過……”他愣愣地盯着骨翼鳥,眉頭一皺,“想把火元素力經年不散地凝聚在一起,卻極難辦到,除了人類體內還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凝聚火元素力……”
“嘿!”少丘忽然道,“土元素也可以啊!你忘了天火垕土彈了嗎?那不就是以土元素將火元素包裹在其中?”
“天火垕土彈!”司幽的眼神忽然熠熠閃亮,凝眸望着少丘,“你記不記得,當初在苑丘之野,那些人一共製作了幾枚?”
“六枚。”少丘自然記得,隨口道,“當場爆炸了一枚,你搶走兩枚,還有三枚被那老者搶走,用於暗殺姚重華。”
“我那兩枚……已經使用光了。”司幽喃喃地道,“還有三枚!若是這三枚落在我的手裡,能製作成三十隻骨翼鳥,哼,撞在豐沮玉門之上,能將這兩座山峰盡皆轟塌!”
“呃……”少丘和董莖、歸言楚面面相覷,均是打了個寒戰。想想以三枚天火垕土彈製作的三十隻骨翼鳥遮天蔽日飛往豐沮玉門的場景,三人心裡盡皆發寒。天,倘若當真轟塌了豐沮玉門,只怕這個大荒都亂了套。
這少年一直不言不語不吃不喝,原來是琢磨着給母親報仇。
三人還在發呆,司幽卻一躍而起,面色潮紅,一把抓住少丘,道:“你不是要救姚重華嗎?咱們這便走。待到那老者想引爆天火垕土彈之時,咱們將他擒了!”
“姚大哥……”少丘一呆,心道:“卻不知姚大哥如何了?他阻攔大軍私自放了我們,帝堯會不會殺他?唉,當真如此,那些人也用不着行刺他了……不行,我得去帝丘打探一下消息纔是,若是姚大哥有所不測,我就一劍刺殺了帝堯!”
他下定決心,卻不願讓別人知道,見司幽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勉強一笑:“天火垕土彈威力太大,必須遠距離將其格殺,如果近身擒拿殺手,一個不慎就會和他同歸於盡……”
“放心,我有辦法。”司幽簡短地道,“你只需引那人現身即可。”
“可是……”少丘仍在遲疑,歸言楚已經說出了他的擔心:“司幽,若是得到這三枚天火垕土彈,你當真要毀滅豐沮玉門嗎?”
司幽森然轉身,凝望着他:“我與豐沮玉門仇深似海,若不讓它灰飛煙滅,我有何面目下去見我母親?”
歸言楚長嘆一聲,不再說話。
“你願不願意陪我一起去?”司幽轉回身望着少丘道。
少丘點頭:“去就去吧!不過你最好莫讓那三枚恐怖的彈丸引爆纔是。”
“放心。”司幽淡淡道,“沒有了天火垕土彈,我復仇難於登天,單單機關術,對付覡子隱已經極難,更莫說太巫氏和少覡氏了。”
“他還要殺太巫氏和少覡氏?”三人張大了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黃昏。天街盡頭,碧璃城外。
天街上風勢凜冽,雖是春天,卻仍讓人感到絲絲的寒意。
少丘一路朝碧璃城的城門走來,他在天街的酒肆中用一張毛皮換了一罈酒,邊走邊喝,就這樣大模大樣地往下走。此時天色昏黑,除了巡邏的軒轅戰士,也沒什麼行人。
他連開明獸也沒有騎,簡單易容一番,就偷偷離開董莖和金破天等人到帝丘打探消息。不料到了天街後,打探了半天也沒有聽到一點消息,天街上的大都是往來貿易的商販和普通平民,大多數人甚至不知道昨夜帝丘郊外有一場慘烈的廝殺。
少丘無奈,只好打算裝作酒醉,冒險混進碧璃城。不多到了碧璃城的城門口,十六名戰士正在職守,看見少丘醉醺醺地過來,一個個笑道:“這傢伙真是酒鬼,竟然喝成這樣,再過片刻城門就關閉了。”
少丘大笑,一揚酒罈:“要不要來一口?嘿,純五糧的百年陳釀啊!若非兩位公主大婚,一輩子也難得喝一次啊!”
幾位戰士面面相覷,一個個滴出了口涎,喃喃道:“原來是公主婚宴上的美酒……怎麼流到了民間去了?”
“喂,”一個五十歲上下的戰士皺眉道,“荀皋大人有令,職守期間不能飲酒!你們要不要命了?”
“得!”一個戰士嚷嚷道,“荀皋大人昨夜任務失敗,被帝君斥責,正在府裡生悶氣,纔不會管咱們呢!喂,這位兄弟,我只喝一口啊!”
說着就要過來搶。少丘哈哈大笑,一揚手拋給了那戰士。那戰士伸手抱住,樂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縫。一有人破戒,其他幾名戰士也忍不住了,圍着這個傢伙嚷嚷着搶奪,城門口頓時亂成了一團。
便在此時,城中馬蹄聲急,呼啦啦兩騎快馬疾奔而出,當先一人白衣飄拂,宛如玉樹臨風,後面那騎身上揹着一把奇形長弓,身材修長,手臂頎長。
少丘一瞥眼,不禁大吃一驚,急忙低下了頭——卻是覡子羽和白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