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互雖是木系之人,卻不是金天部族,平素與歸言楚甚是熟稔,見他一出手就破了這恐怖的蠍陣,不禁惱道:“老歸,你他媽的怎生不早些過來?你看我手下的戰士死了多少?”
歸言楚斜睨他一眼,將手掌貼在姚重華的後背之上,運轉木元素力逐一化解他體內的土元素力,緩緩搖頭道:“不是我不出手,老子明知暗中還隱伏着這麼個恐怖的箭術高手,如何敢隨便現身?方纔我們在大伾山的山腰上看得驚心動魄,少丘幾次想衝過來老子都不答應,因爲那個箭術高手實在恐怖,在不知道他針對着誰的情況下,實在不想做他的靶子。”
“哦?少丘也來了麼?”歸言楚元素力遠在柏妖之上,土系天生又被木系剋制,片刻間姚重華後背的肌肉已經恢復了彈性,僵直之感逐漸消失,聽到少丘也到了此處,不禁有些詫異。
“是啊!”歸言楚道,“你還不知道,從你們離開帝丘,我們就一直跟着你們。”
“歸大人,你們跟着我們作甚?”女英眉頭一皺,問道。
這時虞無奇帶着樂夔也趕了過來,這樂夔雖然沒有受傷,但渾身彷彿燒炭翁一般,衣衫襤褸,鬍子焦黑,狼狽不堪。
“公主此後莫要再叫我歸大人了,我已經離開了金天部族,從此就是一個沒有部落的放逐者,也遠離了大荒間的權力鬥爭,公主莫要有什麼疑心。”歸言楚瞅着樂夔嘿嘿笑了兩聲,又道,“公主莫要疑心,我們與你父親帝堯雖然有大仇,卻欠着姚重華的情。少丘乃是有恩必報之人,一路跟來便是爲了給你們掃清障礙,護送你們到蒲阪,從此大家兩不相欠。”
女英臉一紅:“哪裡,歸……歸兄多心了。”
歸言楚嘆道:“你父親只怕正在通緝我們,本來也想有多遠走多遠,不料少丘這小子不知從哪裡聽說,有一個極爲神秘的組織,將在你們迴歸蒲阪的路上暗殺姚重華,他放心不下,便帶着我們後面暗地裡跟着。我們所有人都欠着姚重華的情,都得償還,就一路跟了過來。到了大伾山,你們安營紮寨的時候,我們也在山上密林裡休息。這時你們突然遭到烈螯蠍的攻擊,少丘本想立刻救援,不料開明獸卻覺察到周圍有一股極爲可怕的力量在暗中潛伏。我們不明敵情,不敢輕舉妄動,直到那箭術高手現身,我和司幽才以磁鐵石做成一張巨網,前來幫你們清理了烈螯蠍。”
“哦,”姚重華點了點頭,想起少丘對自己的深重情義,不禁心中感動,“少丘呢?”
“他?”歸言楚治療完姚重華,慢慢直起了身,遙望着大伾山,喃喃道,“他正在面對一個比一千隻烈螯蠍還恐怖百倍的敵人。”
柏妖有如一縷煙塵般在大伾山中狂奔,他直到此時還覺得腦袋陣陣眩暈——英雄一世的姚重華竟然死在了自己手中!
他出身高貴,先祖乃是黃帝的長子昌意,不過自第三代就開始沒落,空掛着貴胄的頭銜,卻一直在平民中廝混。柏妖生來便對自己祖先的榮耀充滿了嚮往,苦修元素力,成了帝丘有名的高手,終於進入了軒轅軍團。不過他雖然心高氣傲,現實卻是冰冷無比,無論他怎麼努力,也不過是個統轄五百輕騎的騎尉。
柏妖心中鬱憤難當,認爲帝堯不公正,自己如此才華卻無法施展。就在這時,一個神秘人找了上來,許給他一項富貴,派給他一樁任務。待到柏妖見識到那人驚天動地的神通之後,他徹底信服了——炎黃即將要迎接來新的帝王……
他掠上一座山崗,周圍是連綿的松林,明月被松林篩碎,斑駁地灑在地上。他心中一定,按照計劃,任務完成後,就是在這裡會合。他方纔也見識過那名箭術高手射來的一箭,委實驚天動地,獨步大荒,只要和此人會合,他的安全就算有了保障,哪怕虞無奇率領着所有的戰士前來追殺,也不過白白送死。
他走進松林,正欲啜脣呼哨,忽然渾身一抖,這幽宓的松林中竟透出一股森寒的殺氣,那道鋒銳之氣從林木間透了出來,松針竟然抵受不住這股無形的氣機,簌簌而落。
“什麼人?”他嘶聲長喝,土之護符咔咔地佈滿了全身,但土系的護盾能否抵禦這股凜冽之氣,他心裡卻沒有一點底子。
忽然間松林裡響起一聲冷笑:“你等待的人已經來了,你還要讓他等待多久?”
“果然有埋伏!”柏妖心中一沉,右手一張,土層翻滾,泥土凝成了一把巨斧,擎在手中,正欲答話,心中忽然便是一怔,那人似乎不是在和自己說話。
“呵呵,”松林裡果然又響起另一個聲音,卻有些懶洋洋的意味,“你以爲,守着他就能逼我現身麼?你何不徑直將他拿下,我豈不是更沒有法子了麼?”
“免了。”先前那人笑道,“閣下箭術高明,歎爲觀止。你不現身,在下是萬萬不會將自己暴露在你箭下的。”
“哈哈哈哈。”那懶洋洋的聲音笑道,“既然如此,咱們不妨就這樣接着聊天唄。小弟從六歲就開始在山中射殺虎豹,頗有耐性,少丘兄,你每日奔走大荒,事務繁多,還有金破天和戎虎士一幫手下在各處張網以待,你又能陪小弟聊到幾時呢?”
柏妖額頭佈滿了冷汗,手中石斧顫抖,望着空蕩蕩的松林,只覺陣陣寒意竄上了脊背。
“我怎麼這麼倒黴!”他幾乎要破口大罵了。聽着兩人的對答,他終於搞明白了自己所處的形勢,和自己會合的那名箭術高手的確在此處等待着自己,問題是,暗中還有一個人在等待這這名箭術高手的出現——這人竟然是數日前大鬧六部族神壇,接連擊敗了荀皋、覡子羽和盧鐵崖的大荒新秀,金之血脈者少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