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已經聽不見的風聲（5）
因爲能夠放手發動攻擊，莉芙頓時覺得壓力大減——反正除了伊爾以外都是敵人，不需要去判斷敵我身份，那麼可以大幅度降低失誤概率。本來還要保護莉莉婭就已經很費心神了。
加上莉莉婭的話其實說明了幫助伊爾的方法——消滅見到的敵人。
這下目標清晰起來，莉芙頓時有了充足的動力，平穩端着十字弓慢慢繼續前進，準備隨時消滅突然出現的任何人員。
莉芙的十字弓的弓身是輕質高強度合金材料加工而成，但即使再輕質，其實對於年齡不滿14歲的女孩而言也是相當重的一樣武器，加上莉芙掛在弓上的箭也是金屬構造，特別是箭頭還是高密度的破甲金屬，導致了莉芙這個武器擁有不小的重量。
但即使如此，莉芙那雙小手依然能穩定地端着十字弓前行，顯然是訓練有素。這武器，她並不是第一次用。
但是接下來的情況有些怪，莉芙帶着莉莉婭走了好長一段路，也沒碰到一個人影。
“真是奇怪……”
在低樓層看不到人也就算了。但是現在莉芙已經帶着莉莉婭走上了第五層，走道上依然看不到任何人。如果連這層樓都沒有人的話……不，這不對。這棟樓肯定是有人的。
只是……他們到底去哪裡了了……連伊爾也沒看到……
似乎外面吹起了風，然後前面一個房間的門伴隨着吱呀聲被風輕輕打開了一道縫。
“……莉莉婭，靠後。”
向後用手指暗示莉莉婭退後，莉芙貼着牆壁靠近那扇門，然後轉身對着那扇門用力一踹，同時半蹲下身子高舉起十字弓。
哐當。門撞在牆壁上，發出了比較大的聲響。但沒有聽到十字弓射擊的聲音。
……莉芙默默站起身來。
“嗯？還是沒有人嗎？”
莉莉婭湊了過來。
“啊，等、等等……”
莉芙的叫聲有些晚了，莉莉婭已經看到了裡面的景象。
或者說，是慘象。
半截的手，半截的腳，半截的身子，半截的腦袋，破碎的牙齒，破碎的手指，破碎的骨頭，破碎的內臟……
鮮紅的血液幾乎將整個房間的地板染成了紅色，而血液又反射從窗戶射進來的太陽光，順帶將牆壁也染上了一層紅暈。牆壁上還有許多道焦黑的直線劃痕，將整個房間劃得亂七八糟，而周圍的傢俱也同那些屍體一樣，被分割得四分五裂。
“嗚！”
一股噁心的感覺從胃涌上來，有一種嘔吐的衝動……莉莉婭的雙手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後艱難地偏過頭去。眼睛也因爲難受而蓄起了一絲淚光。
“沒事吧，莉莉婭！”
莉芙趕緊拍拍莉莉婭的背，同時迅速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個藥劑瓶，打開瓶口，將其放在了莉莉婭的鼻子前面。“快，莉莉婭，吸一口，吸一口你就會覺得好多了。”
“嗯……”
吸入了安神性質的氣體，莉莉婭才覺得好多了，她大口地呼吸了幾下。噁心的感覺稍微有些褪去……但是身體還是很難受……
“難受的話，就不要看那些屍體了。那對於第一次接觸的人確實衝擊力很大。”莉芙扶着莉莉婭走到了邊上，有些擔憂地看着莉莉婭，“……你應該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破碎的屍體吧。”
“……是，是的。”莉莉婭稍微平靜了下來，然後開始用紙巾拭去自己的眼淚。
“對啊，莉莉婭你可是上位貴族……平時都是呆在大城市裡面的……”
作爲上位貴族的莉莉婭，平時就很少接觸外界的環境，而且始終是處於衛兵的保護之下……所以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慘景。
死人並不是沒見過，不過莉莉婭見過的都是死去多時，體態完整容貌比較端莊的屍體。不完整、新鮮而且噁心的屍體……莉莉婭確實是第一次見，因此引發了強烈的不良反應。
然後意識到這點的莉莉婭反問了莉芙一句：“……你，難道習慣了？”
“嗯。我……見過很多屍體……各種各樣的屍體……”
因爲這個話題顯然並不美妙，兩人很快再次陷入了沉默。
然後又是由莉莉婭打開了這份沉默：“這些人……是伊爾殺死的吧……”
“是的。首先，只有伊爾有這樣的動機。其次，所有的傷口都是激光切割傷口，而伊爾正好擁有這樣的武器……應該是伊爾動用了浮游眼進行了激光掃射，將所有敵人切碎。”
雖然只是看了一眼現場，但是莉芙已經進行了恰當的分析。而莉莉婭也想起來，伊爾確實擁有高科技武器浮游眼，名字是拉普拉斯。
“那麼莉莉婭，請你呆在門口，我再仔細查看一下現場。”
※
屋子裡面雖然傢俱都被切割，但是大體環境還是保存完好。根據莉芙的現場重現，這個屋子裡頭有三名人員，然後被突然進入的伊爾直接切割成了碎片。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被殺死的人身上，沒有任何武器。屍體周圍也沒有任何武器。旁邊被血染紅的文件，則都是一份份的研究報告。
顯然這些人……都是沒有任何戰鬥力的普通研究員……
莉芙隨手拿起了一份完好的文件：《生態融合技術3。0修正版》
……這又是什麼東西……他們是因爲研究這個而被殺的？
沒人知道答案了。而莉芙也只是隨手掃了一眼，便帶着莉莉婭繼續前進。
然後熟悉的景象開始重複出現了。
第二個房間，死了1個研究員。
第三個房間，沒人。
第四個房間，死了3個研究員。
第五個房間，死了1個研究員。
……
房間裡面要不就是沒人，要不就是支離破碎的屍體。不過莉芙更加吃驚於莉莉婭的適應速度——她已經能夠克服自己的噁心感了。
“如果這是伊爾做的事情……我就不能退縮……”
莉莉婭似乎也擁有某種執念，這種執念讓她迅速適應了屍體的存在。現在她已經可以自然地走在莉芙身邊觀察環境了。
“哎，莉芙，他還活着！”
在倒數第三個房間中，莉莉婭忽然發現了一個幸運者……倒在了其他屍體的下面，似乎藉此僞裝了自己的死亡。而他剛剛從屍體中爬起來的時候，正好和莉芙、莉莉婭的視線對上了。
“……”
莉芙默默舉起了十字弓，對準了這個研究員的腦袋。對方的臉立刻發青了，然後……他突然發出了狂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你們也是和那個惡魔一夥的！啊哈哈……咳咳！”笑得嗆到了喉嚨。
看來依然是個沒有任何戰鬥力的普通人。而且似乎還發瘋了。
嗖——
噗嗤——
箭矢洞穿了對方的腦袋，對方的聲音戛然而止，瞪圓了眼睛，愕然地倒在了地上。
“……惡魔嗎……”莉莉婭輕輕重複了一遍對方的話。“哼，伊爾……絕對不是什麼惡魔……伊爾肯定是有正當理由的……”
正當理由嗎……原來如此，貴族的思路是這樣啊……
莉芙默默走到牆上，拔回自己的長箭。
但是莉芙覺得，自己更加了解伊爾。
從第一眼看到伊爾起，莉芙就看到過伊爾眼睛裡的那一絲對一切事物的不屑。那是……不願意被任何規則拘束的，所謂“無法者”纔會有的眼神。
所以，伊爾做事，或許並不需要什麼正當理由。莉芙就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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