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幸卻不依了,硬是將參商的手給拽了過來。
“怎麼,這藥膏很珍貴嗎?”
參商搖搖頭,只能任她將那些藥膏給塗到自己的手上。
沈千幸塗得很仔細,雖然看不出眼中的情緒,可是那顫動的睫毛卻不難看出她的心情並不十分平靜。
那藥膏很珍貴,她知道。不然自己的傷也不會如此容易就好了。而他竟然捨不得用,更是讓她覺得這藥難得。可是他捨不得,她卻捨得。
手上已經沒有了那溫熱的觸感,參商纔將手收回,放在了身側。
“我沒事,你回去吧。”
可是參商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打算,甚至拖了一隻矮几坐在了牀邊。
“千幸,我與那江瓷年......”
“你不用同我說,我不想聽。等事情都解決了,你再告訴我吧。”
參商原本還有些失落,可是聽了後面的話,卻又勾起了嘴角。更給那張臉添了幾分妖豔之態。
“好。我會很快將事情解決的。”
沈千幸只是笑笑,卻不再理他。
“只是那場比賽,我好像是贏了,卻還沒有得到采頭。”
“那你想要什麼?”
參商微微一笑,已然欺身而上,只驚得沈千幸緊緊的逼着眼睛將頭轉到了一邊。參商只是覺得很是搞笑,輕輕的在沈千幸的頰上落下一吻。
看着沈千幸羞紅的小臉,心情變得更加暢快。
許久,沈千幸才張開眼睛,看着已經坐回矮几上的參商。雖然面上仍有羞意,卻也保持了鎮定,畢竟再活一世,這點小風浪還是經得起的。
“登徒子。”
“我也只是對你,從不曾與別人如此過。”
“若是沒有落水,你也會如此嗎?”
參商知道她問的是什麼,若是剛剛在船上,他自然不會這樣,如此親密的事,自然要兩個人才好。
“我會留着,所以我留到了現在啊。”
瞪了參商一眼,沈千幸又閉上了眼睛,她已經很累了,也不想再同,參商磨嘴皮子。
參商也不打擾他,知道沈千幸的呼吸變得平緩,才慢慢的起身。若是之前他定然是不敢如此一親芳澤的,可是方纔在水下,更親密的都做過了,他自然也沒有顧忌了,只是這種觸感,卻像是會上癮一般,讓他欲罷不能。
沈安等了許久,都不見參商出來,在他終於覺得自己快等不下去想要進去看看時,參商才終於出來了。
“你在裡面做什麼了?”
參商並不答話,只是沈安怎麼看,都覺得參商似乎有些心虛,想來肯定是沒有做什麼好事。
“我不知道千幸怎麼說,但是我可告訴你,不管你是王爺還是太子,千幸都是不會做側妃的。”
“我並沒有說過,讓千幸作我的側妃,我只會有一個正妃,也只能是千幸,你放心吧,大舅哥。”
“誰是你大舅哥,我還沒有同意呢。”
參商卻不理他,已然翻牆而出,離開了沈府,他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若是在此之前,參商還覺得自己可以忍耐一陣,但是現在,他卻是一時都不想跟江瓷年扯上關係,他想要娶沈千幸爲妻,這個念頭甚至都要衝破他的腦袋,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想法。
不過,參商倒也沒有貿然的進宮見駕,畢竟若是沒有同盟,還是很難辦的。
梅婷夫人坐在榻上,丫鬟們正在小心的幫她揉着鬢角,她真真是要給這個兒子給氣死了。
“你當真要娶那沈家小姐?”
參商跪在地上,身邊就是一片溼痕和一地的茶盞碎片。
梅婷夫人倒也有分寸,捨不得傷了參商分毫。她也不過是四十歲左右,保養得宜,看着倒像是二十多歲的年紀。
生的倒並不是多美,只是卻別有一番韻味。此時水眸緊閉,薄脣輕抿,一身暗紅色的宮裝倒也襯得皮膚越發的白皙。
“母妃,兒子自然是認真的。”
“可是,你娶了江瓷年也依舊能娶沈小姐爲側妃的,何故非要如此固執?”
“父皇這麼多年不曾封后,就算宮中還有些妃嬪也只是爲了掩人耳目,母妃可覺得父皇固執?”
梅婷夫人瞬間睜開了眼睛,剎那間,就讓那張原本平淡無奇的臉變得光彩四射。
“你父皇是真心待我。”
“母妃又如何知道,我對沈小姐不是真心呢?甚至當日,我凱旋而歸,遇到刺殺,都是沈小姐幫我脫險的。”
這些事是梅婷夫人從來都不知道的,現在聽到參商講出來,也覺得很是震驚。或許只是這個兒子太過孝順,她竟然都不知道他曾受過那麼重的傷。而且,那沈小姐竟然救過自己的兒子。
再看參商,從進了她這宮殿,就沒有起來過,說是與自己商量,卻見明擺着已然下定決心,只是想他能幫他一把而已。
“哎,也罷,母妃幫你說說就是了,你起身吧。”
參商得了母妃鬆口,心中自然就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成了一半,也不再堅持,已經被田嬤嬤扶着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
“商兒,你應該,知道,娶了江瓷年,你得到的將是什麼。”
“兒臣知道,可是,兒臣相信,就是沒有江府,兒臣想要得到的東西也能自己爭取到。”
梅婷夫人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兒子鬆口,而那爭取的東西時何物,自然不需要明言,至於他如何會生了這樣的念頭呢。
“你真的決定要去爭取?”
“自然,我不僅要爲自己做打算,也要替母妃着想,甚至,爲了我在乎的人,我也必須坐上那個位置。”
兒大不由娘,參商已然決定了自己要如何做,那她自然不需多言。
“也罷,母妃能幫你的並不多,很多事情還需要你自己去做,只是,你父皇同意不同意,我卻不能肯定。”
母妃答應幫忙,參商已經感激不盡,現在自然也不多留,他還要去演一場苦肉計呢。
“晟王跪了多久了?”
陶公公挑了挑燭火,讓屋子裡看起來更明亮些,也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對父子真是太像了,堅持着,都不肯鬆口。
“回陛下,已經三個時辰了。”
參廣揉了揉鬢角,距離上一次,參商如此,已經十年了。那年,他要上戰場,自己不同意,他便是如此跪在養心殿外。
一跪就是三天,任誰拉都不起身。恐怕這次他也會如此,只是自己當日還答應了長公主,若是她將瓷年嫁給參商,他便能讓她的女兒母儀天下。現在看來,自己答應的太早,話說的太滿啊。
只不過,這次他卻並不想妥協,愛情總會讓人衝昏了頭腦,而保住兒子的命纔是最重要的。
“皇上,可要老奴去將晟王爺請進來。”
“不用管他,讓他跪着。”
參廣狠了狠心,還是決定不理參商,他以後會知道自己是爲了他好的。
一連三日,兩人都沒有妥協。就是梅婷夫人實在心疼,求見參秦,卻也是被拒之門外。
最後,參商是被人擡着回去的,畢竟是夏日,參商粒米未進,滴水未沾,可參廣卻像是鐵了心般就是不肯妥協。
“商兒......”
參商艱難的睜開眼睛,便看到了梅婷夫人那盈盈的水眸。
“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母妃了。”
“母妃......”
參商的脣早就乾裂,此時一張嘴,口中便覺得一口腥鹹。
“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梅婷夫人蘸着水給參商溼了溼嘴脣,才讓人餵了他一壺茶水。參商纔像是恢復了幾分氣力,自己靠左在牀邊。
“母妃應當知道,孩兒決定的事,便是死也要做的。”
梅婷夫人自然瞭解他,就如瞭解參秦一般。只能擦了擦眼角,吩咐人準備膳食。
“喲,梅婷夫人也在啊。”
“皇姐也來了。”
長公主陰沉着一張臉,卻並不看她只是看向她身後的參商。當日參廣與她商議參商與女兒的婚事時,她就想到過這樣的情形,卻沒有想到這麼快就來了。不過還好,這次參廣倒沒有食言。
“嗯,梅婷夫人想必爲了晟王也是操碎了心吧,不如先回去休息,這裡交給我。”
參商安撫的點了點頭,梅婷夫人也就離開了,她知道因爲參廣的事情,這個長公主並不喜歡自己,不過她也沒有指望任何人都能喜歡自己。
“晟王可真是好大的架勢,我江府的女兒都入不了你的眼。”
“姑母言重了,這男婚女嫁本是兩廂情願,姑母也不想瓷年表妹不幸福吧。”
“瓷年只有嫁給你才能幸福,因爲她喜歡你。”
“可是姑母也應該知道,我並不心儀瓷年表妹,她嫁給我,必然只會獨守空房,夜夜以淚洗面。”
“我相信我的女兒還是有那容人之量的。”
參商垂着的眸一凌,長公主雖然沒有明說,卻是在說他的母妃沒有容人之量,容不得父皇后宮中的那些妃嬪。參商突然就覺得有些可笑,這些女人,總以爲自己沒有得到過的東西便是不存在的。她們又如何會知道,若是喜歡,便可爲了一個她捨棄了所有。
“你笑什麼?”
“沒什麼。不過姑母既然來了,定然也是爲了瓷年表妹的事情吧?”
“是,只要你娶了我女兒,我江府便可出兵祝你登帝。”
“多謝姑母厚愛,參商並不需要。”
長公主本來還以爲,參商只是不知道江府的實力,可是現在看來,倒是她想錯了,他似乎根本就是不在乎。
“你當真不娶我女兒?”
參商並不說話,只是,這無聲的拒絕,卻如同一巴掌硬生生的拍在了參商的臉上。
“好好好,你既無情,以後也休怪我江府無義。”
長公主甩袖離去,已然進了皇宮請旨取消婚約。既然那參商打定主意要取消婚約,那她便遂了他的意,只是她的女兒卻還輪不到別人來退婚,要退也只能是她的女兒,不要別人。
若是參商來請旨退婚,參廣定然是不會同意,可是此次偏偏是長公主前來。自知理虧,參廣倒也沒有決絕,當下便讓人擬旨,讓長公主帶了回去。
以示安撫,也賜江瓷年明月郡主,江楓獲封逍遙侯,位居一品,世襲罔替,用不變更。
聖旨也很快到了晟王府,對於這個兒子,參廣也是毫無他法,不過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至於那杯扣兩年俸祿充公,他倒是毫不在意,跟沈千幸比起來,那些銀錢都是糞土。
太子瞅準時機,在第二天便請旨向長公主府提親,娶江瓷年爲太子妃。許是,被傷了心,江瓷年竟然沒有怎麼思索就同意了。既然她嫁不了自己最愛的人,便嫁給能與她攜手共賞天下之人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