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點冷,丁璽只穿着一件厚T恤,搭配着一條牛仔褲。穿得有點薄了,他往手掌心裡呵氣,一邊看着夏鴻笑,他屬於那種清瘦俊秀型的男生,面容帥氣陽光,但眼神天生帶着些許憂鬱,看得讓人總是心跳加速。夏鴻每次見到丁璽就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很快,而手足也無處安放。
“你這麼晚才下班嗎?”丁璽問着夏鴻。夏鴻點點頭,覺得自己有些氣喘。
“你實習還順利嗎?其實我一直都想過來看你的,不過學校裡事情很多,所以——”丁璽的手插在褲袋裡,有些抱歉地笑笑。
“我知道你留校了嘛,而且現在要念研究生,而且你還要和你的樂隊練歌,知道你很忙——沒關係的,我現在,也挺順利的……”最初的心悸與慌張過後,夏鴻到現在才稍稍恢復了她原來的靜雅與溫和。
丁璽看着夏鴻,她的側面在黑夜渾沌的背景中有着清晰完美的剪影,不知爲什麼他的心也有些緊張。猛然間就見面了,他一時想不起自己該說什麼,兩個人就這麼沉默了一會兒。小區裡有人騎自行車出來,見路上有人擋道,就按了車鈴。
清脆的車鈴聲驚醒了丁璽,他連忙帶着夏鴻走到一邊,然後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票來,說:“後天晚上的演唱會,你要是有空的話就來給我捧個場,我特意讓人家留的兩張貴賓票,可以近距離觀看。”
“師兄,你太厲害了!”夏鴻由衷地爲丁璽高興,她伸出手去接演唱會的票,丁璽遞過票來,兩個人的手在瞬間觸碰到了!
丁璽溫熱的手指感受到了夏鴻指尖的冰涼,猶如被電擊中了一般,就見夏鴻縮着肩顫慄一下收回了手。而丁璽的手伸着,也有一絲微微的顫抖。
夏鴻覺察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再次伸出手去,這次兩人都分外小心,儘量不接觸到彼此的肌膚。夏鴻極力想掩飾自己的失態,就着路邊昏暗的街燈看了看手中的票,說:“是奧林酒吧的貴賓票呢,恭喜啊你師兄,希望你的演唱會能取得成功。”她擡起眼來,眼睛裡盛的都是滿滿的崇敬與喜悅。
丁璽笑了笑,眼睛裡有着抑制不住的光芒,但隨之他低下聲音說:“其實,這個演唱會也許是我們樂隊的最後演出了——大家都想盡力留下一個好的回憶。”
“爲什麼?唱歌不是一直是你的夢想嗎?”夏鴻有些不解地看着丁璽。
“我們總要學會現實不是嗎?”丁璽臉上的神情漸漸黯淡,他的聲音裡有着掩飾不住的焦慮與煩躁:“我們樂隊裡的貝斯手同學要回家鄉去,一個敲架子鼓的也要去工作……以後可能聚不齊了,所以樂隊就要解散了——”
“師兄,難道你沒有想過以後走專業音樂這條路嗎?”夏鴻天真地問。
丁璽苦笑了一下,說:“你以爲當音樂人不要吃飯嗎?我們比你們早畢業,現在學校不讓我們在裡面排練,嫌我們太吵。樂隊每天找場地練習都要租金,更何況我們的樂器也都很陳舊了,什麼都需要錢,所以沒辦法維持——”
夏鴻有些着急,“可是,樂隊解散了你不是會捨不得嗎?我記得你一直很重視這個樂隊的——這樣就結束了,是不是太可惜了一些?”
丁璽沒有說話。這個校園樂隊是他親自組建的,等於是他的孩子,一點點從默默無名到現在各大校園裡小有名氣,這些都是和他們樂隊所有人的努力都分不開的。但是從校園樂隊成功轉型到商業化演出談何容易,他們一來沒有背景,二來又都是學生缺乏資金,一直被人看成是不務正業,所以朝着專業樂隊轉型的計劃一直就這麼耽擱了。
此次在酒吧裡演出是他經過長時間的協調與請求才得來這個機會,他也只能希望這次演唱會能一舉成功,會有伯樂發掘到他們,這樣還有挽回樂隊解散的命運。
他望着夏鴻關切的清亮眼神,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有些感動,他看着她說:“反正你不用管這些瑣事了,到時候來看我的演唱會,就是給我最大的鼓勵了——”
“你放心吧師兄,天上下刀子我也會去的!”夏鴻認真地承諾着,丁璽笑了,眼眸裡依稀有着柔光,看得夏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那,我先回去了——”丁璽開口說道。“師兄,你上樓坐會兒吧?”夏鴻邀請着丁璽,捨不得就這麼讓他走了。
丁璽說:“不了,太晚我怕趕不上回學校的班車,而且你還有室友同住,總是不方便,等改天我再來吧——”說着,他朝着她點點頭,轉身便往小區外走去。
“那,那好吧,師兄,你要注意休息,而且注意保護嗓子啊!”夏鴻緊跑了兩步,又緩緩停了下來,在丁璽的背後出聲叮囑道。
丁璽回過頭來,在路燈下與夏鴻揮揮手,轉身大踏步地離開了。
夏鴻在路燈下站立了許久,這才攥着手心裡的兩張演唱會的票,慢慢地走回樓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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