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個地方答書友問:我真的真的沒有存200章然後慢慢發只爲了CHUBAN方便,這本書寫得很慢,離出版還太早~本單位最近有件大事在忙,所以一直只能慢寫慢更,等忙完估計能好些,我儘量多更)
印章殘痕洇出嫣紅溼潤,朱聞凝目一陣,一邊問了出口,一邊取過溼巾替她拭了指尖。
疏真目光幽閃,靜坐不動,只任由他不由分說的擦淨了硃砂——絹巾上深深淺淺的紅痕,彷彿水波中亂藻浮沉,絲縷纏繞心頭,最終歸於一片寧靜。
她擡頭看時,黑瞳一片幽涼,朱聞只覺夏日的暑意在這一瞬點滴不剩——
“是我把玩私章所致。”
那樣的目光,幾乎要讓人生出冷汗來,朱聞心下異樣,卻沒有追問,只是笑道:“怎會弄得滿手都是?”
疏真默然,過了半晌,她才緩緩道:“只是先前刻着玩的,沒有印柄,僅以二指拈了,免不了留些顏跡。”
朱聞生於王侯貴胄之家,對印璽之類倒是知之甚清,無論多小多寒酸的印章,總也有個座柄,或是雕成麒麟、駿馬等物,或是雲紋、蓮紋,最不濟也有突把可握——沒有印柄的私章,倒是聞所未聞。
彷彿感受到他怪異的目光,疏真微微一笑,眼中已是了無痕跡,“是我自己的小印,染些硃砂也不算什麼,弄髒了手也是咎由自取。”
所謂權柄在手,快意天下,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意淫——即使是前朝的傳國玉璽,也難逃式微時擲落在地的碎裂。
不雕座柄,是因爲不想沉溺於虛妄的權欲之中,惟有兩指小心翼翼的拈住,在宣紙上壓出紅印時,才能銘記決斷的是如履薄冰,小心謹慎——任何決定都會染污雙手,如染滿鮮血一般的沉重、污穢。
氣氛在這一刻有些僵凝了,朱聞咳了一聲,不動聲色的轉了話題,“邊疆的局勢,雖然是我們刻意渲染,卻也着實讓人不安。”
他心中有如明鏡一般,此次爲了避開“勾結羣臣”“衆望所歸”這兩項誅心之罪,他先是與王后所有默契,讓她在王駕跟前大肆詆譭自己,反讓燮王安下心來減少猜疑;隨後暗示衛羽在北疆刻意渲染緊張氣氛,好似狄人下一刻就要大肆入侵,雙管齊下,促使燮王是否能以大局爲重,將他遣回北疆。
他若返回北疆,對燮王來說,也許是如虎添翼,也許,是放虎歸山……
但目前的局勢,卻着實有些難以預料……他眯起眼,想起衛羽密信中所說,狄人詭異的騎兵調動,頻繁的部族遷徙,以及王庭中種種傳言,心中卻是咯噔一沉——狄人難不成真要大肆進攻,將北疆大門打開?!
此念一生,便如閃電一般掠過他心頭,他估測之下,卻是越發狐疑難安。
“怎麼了?”
疏真見他面色有異,正要追問,卻聽中庭一陣叫嚷啼哭聲,詫異之下命人前去探視,回稟之時卻道是衆女侍與虹菱碰了個對面,兩下里吵鬧起來,差點動起了手。
虹菱這幾日安分守己,傷勢也逐漸好轉,疏真便允了她在院中散步行走,今日她沒有擅出惹事,那幾個膽大的女侍倒是殺上門來了。
衆女咄咄逼人,要她爲查抄時損失的金銀細軟賠償,虹菱雖是落魄,卻也是嘴上不讓人的,兩下里爭執起來,加上勸架的,煽風點火的,看熱鬧拉偏架的,越發鬧個沸反盈天。
朱聞聽見這些吵鬧,面色一沉,正要發作,疏真卻是心下剔透,一手便扯了他的袖子示意,一邊吩咐道:“請她們都進來吧。”
一陣雜亂腳步聲,女侍們釵橫鬢亂鐮,倒是沒見掛彩,虹菱的臉頰上卻是被人胡亂撓了兩道血痕,瞧着觸目驚心。
疏真也不去理會她,只是徑直看向衆侍女,雙目清幽有神,衆女本爲爭一口氣前來,如今見她端坐左側,君侯一臉不耐,不由心下惴惴,七上八下起來。
“各位請起……”
淑真一派悠然,和顏悅色說道。
“你們損失了多少金銀。”
衆女面面相覷——看昭訓這意思,是要替妹妹賠償了,主子貴人這般作派,卻是讓她們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好半天,終於有人開口,其餘幾人也都紛紛說出數字,疏真一一記下,正要命人取自己的體己銀子來一一還了,卻聽有人脆生生道:“俗話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昭訓您這般息事寧人,是太過偏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