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及多想,雪刃便到了眼前,堂皇大氣的劍風夾雜着隱約的毒辣,讓他心中疑竇更生,一個恍惚,竟是擦了他的左肘下而過,一大截衣袖被劍氣所斷,隨風飄飛四散。
這種劍招……難道竟是!
他雙目因震驚而睜大,幾乎不敢置信,狼狽閃身後,略微穩了下心神,隨即卻將虹菱掩於身後,微微喘息着說道:“何必用蕭策的劍招來唬人……”
“哈哈哈哈……”
笑聲聽似豁達,其中卻含着陰毒的譏誚,“何以見得我不是他?”
葉秋輕扯脣角,刻薄輕佻習慣性的從口中逸出,“若真是他親至,方纔一劍便能廢了我的左臂。”
“哈哈哈哈……你倒頗有自知之明。”
葉秋眼前閃過寒芒,雖是兇險關頭,卻仍不失心高氣傲,“過獎過獎……閣下的招式畫虎不成反類犬,自知之明四字,還是送你比較合用。”
那人冷哼一聲,嗓音中透出森冷嫉恨,“休要逞這口舌之快,你帶了一人,根本無所遁形,識相的便把這丫頭乖乖交出。”
葉秋微微冷笑,眼前惡劣之局卻更激出他之反骨,“這話該我說纔是……你居然想憑了三寸不爛之舌不戰而勝,是該笑你天真還是嘆你無知?”
他橫劍飛眉,不羈大笑中身形如嶽,於夜風輕拂中顯得分外英挺,蒙面人嘿然冷笑道:“真是不知死活……你何不試試從丹田運氣??
下一瞬,葉秋便感覺到小腹間的微微凝滯和刺痛,他不露聲色,卻聽那人繼續冷笑道:“月黑風高之夜,我早就料到你要去蕭淑容那裡劫人——她別院房中的薰香是否分外馥郁?你該算算你做樑上君子時吸入了多少。”
“哼……”
葉秋冷漠的面容上更添幾分煞氣,握劍的手卻有些不易察覺的顫抖着,他一手拉住虹菱正要退走,只見白虹爆起,瞬間眼前一片茫然,再也來不及看,來不及想——
那樣堂皇至正的白光,幾乎可以讓天地爲之失色,讓人心渙散不知道所趨。
那樣的劍招……他曾經見過的。
是在師門慣常的摸索,還是在師兄弟間的喂招對練……他已然記不得了。
如同劍走偏鋒是他的獨特印記,師兄蕭策所創的這套劍招卻是奪天地之正氣,堂皇讓人無法正視。
不是不嫉恨的——因着他出身世家,一語一句皆使人如沐春風,所以身邊慣有笑語溫藹,更有明麗絕豔的小師妹跟隨……
心高氣傲的他,只是以不屑輕嗤一笑帶過,只是心中未嘗不曾驚怒、妒忌。少年冷硬的心中,多少次揣摩入神,要破這至正之招,苦思冥想之下仍是黯然。
如今,竟要死在這一招之下麼?
葉秋感受到胸中劇痛,幾乎要大笑出聲,眼中光芒卻更冷更狂,更爲不屑——
我……並未算輸啊!
若是蕭策出手……
若是蕭策出手,即使威力更強,更烈,即使在他手中落敗身死,也是無所怨尤。
如今,被這陰毒卑劣之人以毒香暗算,他只覺得胸中血脈沸騰,一雙眼睛下死了剜住了對方,仍是桀驁不遜。
蒙面人冷笑着取劍要再刺,葉秋眼前已是一片發黑,什麼也看不真切,模糊中,好似有女音在哭叫着阻止,“別傷他性命,否則我立刻刺心自盡。”
是虹菱那個蠢女人……自己居然淪落到要靠黃毛丫頭來活命了麼!
一片混沌黑暗中,只聽蒙面人譏諷着笑道:“好吧……我讓他走-反正也需要一個人回去報信。”
陰寒而放肆的笑聲在耳邊越發肆虐,“回去告訴那個賤人,要想這丫頭平安回來,就親自拿玉璽來換。”
“記住,在城東一品客棧,我只等她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