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賴着讓安可睡在了我家。她嚷着沒有真絲睡袍她會失眠,但還是留了下來。
失眠了纔好!我笑,因爲那晚的我,也是一夜未眠。
我們睡在一起,安可的大海溝直磕得我難受,我順勢把洶涌的眼淚全賴在了她身上。
“就算你借我的全棉睡衣再吸水,也禁不起你這麼氾濫啊!”說歸說,她還是讓我靠在她的胸口,“完了,這下真成海溝了,全泡海里了!”安可嘟囔着。
我哭得再傷心也不由笑了,“你要是真材實料,還怕我把它泡壞了?”
她大叫,“真材實料才怕你泡起褶啊。我又不是充氣的!癟了還能長回去。”
“死安可,”我打她。但終究,還是謝謝她。
想來,女人的心思還真是脆弱的。只是因爲陳介的幾句務實的話語,就象一把利刃,把我心裡曾經以爲的愛情砍得零零碎碎了。我不敢問安可什麼是愛,又在偷偷懷疑着她曾經對我說的,“如果上天告訴你,你的他是個小偷,那,就勇敢地接受挑戰吧!”
我怎麼接受挑戰呢,一直以來面對的彷彿是個莫須有的人。我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城市白領,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未來,偏偏我選的男人,不能給我未來……真是可悲啊。
第二天一早安可便走了。我送她到樓下,見一輛拉風的林肯幾乎佔據了整條路寬。
“親愛的`…………”安可拖着粘不拉幾的尾音娉婷而去。
林肯車搖下半截窗戶,探出個鑽石王老五,禮貌地和我打招呼,“是林然小姐嗎,安可沒添你麻煩吧!”
我連忙挺直了背,“哪裡,是我要求安可陪我的!”我認出來,是那天安可的相親對象。
安可上了林肯,得意地朝我揮揮手。男子也禮貌地和我別過,“聽陳介說林小姐知書達理,相處甚歡。那傢伙就交給你照顧了!”
他哈哈一笑,林肯揚起紛紛的塵就開走了。
知書答禮,我笑,我拍桌子那天他又不是不在,有錢人還真虛僞。我擾擾頭髮上樓去。發現手機在茶几上已經響個不停了。
我趕緊接起,
“林小姐嗎?”對方的聲音,我一下子認了出來。
“陳先生啊!你早。”
“中午有空嗎,不如陪我吃頓工作餐吧!”
“當然可以!幾點在哪裡呢!”
“我派老張接你吧!”他建議。
“不用!”我想起那誇張的奔馳,還沒成少奶奶呢,不能太招搖,“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啊,”他猶豫下還是答應了,“十一點在和平飯店吧,我在樓下等你!”
我嘆氣,貌似二十歲生日那天也沒敢進和平,“好的!”
掛了電話,我開始認真地挑衣服和化妝。等收拾妥當,鏡子裡的人兒,還算是光彩照人的。
我躊躇着怎麼去呢,坐公車嗎,怕髒了衣服。打車嗎,怕扁了錢包。糊里糊塗的,等回過神,人卻已經站在了地鐵門口。
不行不行!地鐵還不是一樣人擠人,還是去打車吧!我正想着,又一個回過神,人卻已經站在了候車室。
我拍着自己的腦門,是時候去做次腦部檢查了!正要往回走,卻是一個身影突然攔在了我面前。
“都來了怎麼還往回走啊。”男人嘻嘻笑着,“不打算寵幸下被你冷落好幾天的正宮夫婿啊!”
我擡頭看,是他,竟然恍如昨世。
他晃晃悠悠地靠近我,象是昨日的愁雲般,欺上來,一時讓我不知所措。
他看我,伸手彈了下我神遊的臉,“挖塞,彈性不錯!”
我不由地氣,“誰讓你隨便摸我的!”
“那誰讓你好幾天都沒露面!”他鼓起腮幫子,“你不在,真沒意思,我工作效率都差好多。”
我哭笑不得,“我真榮幸,能成爲你努力工作的動力呢!”
“那當然,舍你其誰啊!”他溫柔地笑,要過來抱我。
我,躲開了。
牽牽嘴角,算是給他個微笑,“我今天很忙啊,下次再陪你胡鬧了!”
“胡鬧?”他聽了,難以置信,臉色變了。
我不去看他,也不管那麼多了。昨日的紛紛思緒列着隊伍又經過我的大腦。列車呼嘯着進了站,我狠下心腸,一閃身跟着人羣涌了進去。
車門隔在我和他中間,他卻沒有跟進來,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是詫異和失落。
提示關門的紅燈閃了又閃,晃了我的眼,酸酸的,一直酸進了胸口。
門快要關上了,我看見他張了張口,他叫,“安可!安可!”
多可笑啊,我自嘲。連名字都是假的,從頭到底,都是假的。沒有未來,要現在做什麼,他給得起我未來嗎?那他憑什麼佔據我的現在。
門終於關上了,車開始動起來,他的身影晃了晃,消失在我的視野。
他始終都沒有追來,我感嘆着,深深地吸氣。
下次見面,也許就該說再見了吧。
我到達和平飯店,遠遠就看見筆挺的西裝在門口徘徊。
“真準時啊!”他笑着迎上來。
“可還是讓你等了!”我歉意地笑笑。
“看得出你很努力地守時呢!”他看我,卻怪怪地笑起,拉起我的手,“林小姐還是先去下盥洗室吧!”
我啊了一聲,心裡奇怪,還是乖乖地進去。
照着鏡子,這纔看見紅腫的眼,微微花掉的妝。似有幾分哀傷,但看上去更象是沒睡醒還匆匆忙忙的冒失小姑娘。
我慌張得連忙收拾下,算是用粉底把不快樂的統統掩蓋了。
我們坐在包廂裡吃,菜雖然不多,菜色卻是比我過年吃地都好。五六個小碟子被精心地擺成花瓣樣,茶壺裡的鐵觀音溢着幽幽清香。服務小姐恭恭敬敬地,在問着海鮮是不是現在就上。
我咋舌道,“你的工作餐頓頓這個樣?”
“林小姐的什麼樣?”他好奇。
“罷了,”我笑笑,“怕你吃了拉肚子!”
“沒關係,”他也笑,“我很願意嘗試下,才能更好地瞭解林小姐!”
“你若要了解,直接問我就可以了啊!”
“若那樣的話,豈不是少了很多浪漫?”
我失笑,“你也講究浪漫嗎?”
“我是無所謂的,只要林小姐喜歡。”
我低頭吃菜。最是抵抗不住他時不時冒出來的小小體貼。
“所以,”他繼續道,有些猶豫,有些決然,“如果林小姐有空的話,後天的情人節,可否把時間留給我?我會盡可能地爲林小姐浪漫一下的!”他說得一臉正色,背挺得直直的。
之後的很久很久,我一直記得那頓午飯。
這句又誠懇又浪漫的話,那時,一下子感動了我。
我想哭,終究忍住了。
我已經把太多的眼淚留給了阿峰,留給了地鐵裡的那個影子。而這個似乎真心要給我幸福的男人,我決定,要給他笑容。
我揚揚筷子,努力笑容燦爛,“說到浪漫,有一件事情你做得太不夠了!”
“什麼?”他瞪大了眼。
我湊近他,氣息充滿曖昧的柔軟,“我說你能不能不叫我林小姐了,叫林然就可以了喲!”
我甜甜笑起,笑紅了他的耳根。
“林然,我發現,我好象十分中意你!”他鼓起勇氣這麼說,牽起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