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玲姐真正的死因後,蕭凌虛就失蹤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突然有了什麼計劃。聞南爲了躲避警方的追捕,也沒有跟甄雪聯繫。一下子,甄雪感覺自己好像突然變成了局外人,心裡空空蕩蕩的。
一整個晚上,她都呆在家裡看電視。二監的事幾乎佔據了所有頻道的所有新聞,就連網上也炒得沸沸揚揚。不過,那些新聞對甄雪一點兒吸引力都沒有,她知道的內幕遠比新聞報道里多得多。所以,她看着看着,就在沙發上睡着了。而噩夢也趁機鑽進了甄雪的腦海……
夜如黑綢,月亮躲在烏雲裡。
甄雪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走到了小區後面的那條暗巷裡。這條小巷的路燈全部壞了,整條巷子看起來十分黑暗。
甄雪摸黑在巷子裡走着,腳不知道踩到了什麼軟綿綿的東西,踉蹌了一下,然後只聽得“喵”的一聲哀嚎,甄雪的左邊忽然鬼火一樣地亮起了一雙綠色的眼睛,冷若寒潭。
甄雪嚇了一跳,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又踩到了另一個柔軟的東西。
“喵”地一聲,又一雙綠眼在黑暗中亮起。
甄雪慌了,不知道腳該放哪,只能到處亂踩。
然後甄雪聽到了黑暗中無數的“喵”聲,接着是陸續在黑暗中亮起的一雙雙綠眼。
糟糕,該不會踩到夜貓了吧?甄雪暗忖着,忽然感到身側綠光一閃,一股肅殺之氣便直逼她的面門而來。
甄雪下意識地矮了一下身,手上卻忽然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抓了一下,火辣刺疼。一時之間,甄雪只覺得手上一陣刺痛,真的是夜貓。甄雪在心底猜測,擡頭看見了小巷的出口處亮着的燈光。甄雪咬咬牙,趕緊朝巷口疾奔而去。
可是,那些綠眼睛的傢伙卻似乎跟甄雪卯上了,擋道的擋道,拖後的拖後,上身的上身,想盡了各種辦法,用它們的鋼爪,組成了一張密不可織的網,阻住了甄雪的去路。
甄雪在小巷裡舉步維艱的奔跑着,她感到自己的心臟似乎都要被跑得掉出來了。
那些黑暗中的戰士絲毫沒有放棄她的打算,它們嚎叫着,跳躍着,向甄雪圍了過來,露出了猙獰的綠眼和銳利的爪子。
它們越靠越近,越聚越多,圍成一個圈子把甄雪困在中間。
突然,甄雪聽見了一聲尖銳的嘶嚎,與此同時,她的眼前劃過了一隻爪子。甄雪感到手背上倏然傳來了一陣鑽心的刺痛。她疼痛地捂住了被劃開的手,看到冰冷的血液帶着血腥的氣味流過了她的指縫。
痛楚刺激了甄雪,求生的本能驅趕了她心中的恐懼。甄雪從地上撿起了一個碎掉的酒瓶當做武器,在空中揮舞着。
只聽得“咚!”一聲,似有一隻野貓被甄雪打中,倒地的聲音在空蕩的暗巷裡響了起來,並激起了陣陣迴音。
一陣異樣的血腥味兒隨即竄入了甄雪的鼻孔。那味道,讓甄雪有一瞬間的閃神,似有一股莫名的躁動從鼻端一直延伸到了甄雪的大腦裡,並隨着血液的循環流動運送到了甄雪的全身。甄雪感到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它們好像要掙脫了自己的皮肉從她的身體裡爬出來一樣。
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甄雪已經來不及去思考了。因爲在她的前方,又一道寒氣直逼而來了。甄雪趕緊揮舞手中的酒瓶,憑直覺打去。又聽得“咚”的一聲,這次是什麼東西撞在牆上的聲音。
這一雙殺,頃刻之間便弄瘋了貓羣,讓暗巷內頓時殺氣沸騰。
一時間,酒瓶與貓體互相碰撞的聲音夾雜着被甄雪打中的貓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知名不知名的聲音雷鳴般地咆哮了起來,久久不絕於耳。
暗巷中的血腥味也隨着激烈的搏鬥,越來越濃。野貓們無不發出了奇怪的低鳴,聲音如泣,如訴,如苦苦掙扎的求饒。
隨着血腥味的加濃,甄雪感到了更大的異樣。她感到她的呼吸變得十分困難。就像一個空間有限的房間,不斷地擠進人來,到最後,沒有一個人能呼吸,大家都會窒息。
太難受了!甄雪揮舞着啤酒瓶,感覺身體裡似有幾百顆燒紅的鋼球狠狠地在彈跳,疼痛,酸楚,疲憊。她的心和她的身體,似乎都要被那種奇怪的力量撞得支離破碎。
“救……救我……”終於,甄雪再也受不了那樣的折磨了。她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口中發出了微弱的求救的呢喃。
“甄雪,醒醒!該死。你究竟怎麼了?”聞南一走進甄雪家便看見了躺在沙發上昏睡不醒的她。她似乎正在做惡夢,臉上的表情扭曲而痛苦,渾身上下也是冷汗淋漓。
聞南看見情形不對,趕緊將她搖醒了。
甄雪猛然間從噩夢中甦醒過來。她惶恐地睜開了眼睛,看見了聞南焦急的面孔。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看見甄雪醒過來,聞南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了下來。剛纔甄雪在夢中眉宇糾結的模樣着實讓他的心也跟着楸疼了好一陣子。
甄雪從沙發上慢慢坐了起來,她感覺渾身上下就像被檸絞一般的疼痛,任何一個輕微的動作都好像可以把她撕裂一樣。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甄雪低聲問道,喉嚨乾澀異常。
“我剛進門。”聞南柔聲提醒她,“甄雪,你又忘了鎖門。”
“是嗎?”甄雪如吶吶自語般問道。她感覺自己的意識還沒有從方纔那個噩夢中回來。
聞南的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他無語地凝視着甄雪。忽然,他看見甄雪手背上有一道深深的口子,就像被什麼動物抓傷了一樣。聞南的心猛然一楸。他一把拉過了甄雪的手,心疼地攥在掌心裡,“你怎麼了?這手是怎麼弄的?”
經聞南這麼一提醒,甄雪才發現了手背上的傷痕。她也覺得很奇怪,她明明記得自己洗澡的時候還沒有這道傷痕的——
夢!那個夢!甄雪的心猝然抽動了一下。她猛然想起了剛纔做的那個夢。夢裡面似乎有許多的野貓在抓她……莫非她在夢中把自己抓傷了?又或者剛纔那一切不是夢?
甄雪沉痛地閉上了眼睛,渾身上下的皮肉像火燒一般疼,而她的思緒則彷彿遊魂一樣飄離了腦海,只剩下了無邊無際的疑問漸漸包圍了她。
聞南看甄雪臉色不好,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他取來了醫藥箱,小心翼翼地將甄雪手上的傷口包紮了起來。他的動作溫柔,悉心,就像在呵護一件心愛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