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冷風呼嘯,彷彿一陣冷風突然從千年不化的雪山冰峰卷下來,在空曠的山谷內來回肆虐。(更新最快最穩定從人們的袖口衣襟等地方鑽進去,帶來涼颼颼的寒意。就連噼啪作響燃燒的火把,也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溫度。
等了好一會兒,最後到達的天香閣所在石臺才施施然地站起了一個人,石臺上躁動的人羣立即安靜下來。
一身黑衣黑袍,臨淵而立,腳尖踩在懸空石臺邊緣,身體隨風搖晃,放佛只要一陣疾風就能將他從高高的石臺上吹落摔下去。
“荒唐,一個隨從怎會有資格出戰!”
“是啊,這可是代表太子陣營的最後一局,無論論還是武鬥,我們都不能輸,天香閣香主怎麼能如此兒戲!”
短暫的安靜過後,人羣再度傳來喧囂。所有支持太子的陣營,紛紛聲討秦瑤。
出乎意料,站起來的人並不是接住符篆的‘天香閣香主’,而是其身後的一個黑衣人。此人雖然身穿黑衣頭戴大斗笠,讓人看不透深淺,但沒有人認爲他比豔名遠播的香主還強。
“請上風雲臺!”
看着石臺上已經起身但依舊沒有下來的人影,黑衣人再一次催促,這一次聲音更加洪亮,將人間的議論聲全都壓了下去。
看了一眼濃濃的夜色中的石臺,黑衣人神色雲淡風輕。修煉到他這個境界,早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他只是主持這次論道盛會的正常進行,至於支持者雙方派誰出戰,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聽見他的聲音,人們迅速安靜下來,靜等論比鬥開始。被選中的勢力,有權挑選自己陣營的出戰者,也有權利讓出自己的出戰權,給支持太子的其他勢力。
愚昧的‘天香閣香主’自己不出站,也不讓出自己的出戰權,卻派出一個稀鬆平常的隨從迎戰,讓支持太子的勢力惱火憤慨卻又無可奈何。
“八弟……”
看沈劍突然站起身,在黑衣人的催促下,就要躍身而下。沈修心中不由一緊,有些着急。他擔心沈劍出戰會泄露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是呀,二哥實力不弱,又很少在中州疆域走動,沒有多少人熟悉他的煉體神通。(更新最快最穩定即便不能力壓羣雄,至少可以全身而退!”
沈七也忍不住開口傳音,希望能夠讓沈修出戰,畢竟他們現在代表天香閣,支持的也是太子的陣營。他們原本就打算掀翻太子所屬陣營的修煉勢力,現在這樣正好順水推舟,暗中放水神不知鬼不覺地支持鎮南王。
但是讓沈修與沈七沒有想到的是,甚至所有人都沒有料到,沈劍略顯單薄的身子,猛地一步跨出石臺,縮地成寸般地飛臨山谷正中黑衣人所在的風雲臺,甚至人還在半空,頭頂的大斗笠突然掀飛,露出了面容。
“使者大人,我是否可以選擇支持鎮南王出戰,奪取帝王大印!”
面對風雲臺的黑衣人,沈劍踏空而下,平淡地說了一句話。雖然聲音並不是很大,但卻清晰地傳進每一個人的耳畔。當然,此刻露出面容的沈劍已經大變樣,施展了易容術。
從秦瑤接住符篆開始,沈劍就迅速做了決定,要親自出戰,要光明正大地支持鎮南王,爭奪天下歸屬。在極其短暫的時間,施展手段改變了真實面目,收起了器靈小獸。
既然要代表鎮南王一方出戰,他就不會頂着支持太子的頭銜暗中放水。藏頭露尾,那不是一個真正的修士該做的。
“什麼什麼……天香閣……!”
“找死啊!天香閣香主自己不出戰卻派出隨從迎戰,甚至臨陣倒戈,到底想幹什麼?”
支持太子的一些陣營,人們瞬間瞪大了雙眼,一下子炸了鍋,更有人忍不住憤怒咆哮。(
不僅支持太子的勢力沸騰,即便是支持鎮南王所屬的修士門派,也紛紛錯愕驚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道這個看似平淡無奇的青年修士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對方突然聲稱轉戰支持鎮南王,雖然他實力氣息並不怎麼強大,但這種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相信對於支持太子所屬的勢力是一個不小的打擊。無疑是扇了一記響亮的耳光,令其顏面掃地,重挫銳氣。
最後大戰在即,己方陣營修士卻突然臨陣倒戈,這是極其不好的預兆,甚至影響氣運。
“嘿嘿,好大的口氣,一個小小的修士,口出狂言,真是笑話!”
噪雜混亂中,一道沙啞的聲音忿忿不平地響起。聲音極其詭異,彷彿生鏽的鐵門摩擦發出,讓人渾身難受,很不自在。
南面的石臺上,一個禿頂老人霍然睜開了雙眼。不知道是天生還是怎地,此人頭頂光禿禿,沒有一根頭髮。
只見他身穿一件灰色長袍,胸口衣襟上繡着一條三頭怪蛇,從河水中探出三顆巨大頭顱,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猛地看過去,栩栩如生,彷彿就要從他體內撲出來,甚至耳畔隱隱傳來水浪和怪蛇的翻滾咆哮聲,就好像讓人的神識猛地陷入一種可怕的異度空間,難以自拔。
西河聖君!
看清楚發話的人後,人們齊齊一震。
在支持太子的修者陣營中,散修強者西河聖君是有名的邪道魔頭,其殘忍和暴躁,沒人能出其右。據說此人喜歡用活人的心臟下酒,異常兇殘。在他兇威覆蓋的西山河谷,人們一聽到他的名字,就大氣兒不敢出,達到嬰兒止哭的地步。
“不敢!”
遠遠地看了眼臉色不善的西河聖君,沈劍淡然一笑:“這不是狂言,也不是笑話,而是我的選擇。而且,聖君似乎忘記了,這裡主持盛會的是使者大人而不是你!”
沈劍聲音淡然,神態自若地掃了眼西河聖君,又將目光移向面前的黑衣人。那意思很明顯,在等待黑衣人的回答。如果西河聖君仍然多事插嘴,那就是對黑衣人不敬,等於暗中將了這個魔頭一軍。
果然,沈劍這樣說,西河聖君雖然更加惱怒,但也不敢再說什麼,只是目露兇光地冷哼一聲,暗自咬牙。
“選擇支持誰,是每一個修士的權利!”這時候,看着面如懼色的沈劍,黑衣使者暗暗欣賞地點點頭,並沒有反對,也沒有多說什麼。
“好一個臨陣倒戈,好膽色,他不是天香閣人馬,他到底是誰?”
“氣息沉穩內斂,竟然是隱藏了修爲,敢與聖君大人叫板,他絕對不是普通的命格境修士……!”
聽着黑衣人並不反對,再看沈劍談笑自如地迴應西河聖君的反應,一些實力強大的修士登時判斷出了沈劍不是天香閣所屬修士,絕對是冒名頂替,議論紛紛。
尤其是曾被人拍了一記板磚的夏無雙,此時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愈發開始肯定,沈劍就是那個暗中陷害天香閣香主的黑手。
一眼看上去,年紀輕輕的沈劍菁華內斂,似乎是一個返璞歸真的命格巔峰高手,讓人吃驚。但仔細一瞧,卻發現沈劍竟然只是一個普通的命格初級修士,不由更加震驚。
一個命格境的修士,竟然給人一種返璞歸真的威壓氣勢,這意味着什麼?
“小兄弟,這次論道非同尋常,贏了固然可以得到豐厚的獎勵,但輸了可能就會沒命。你能逆勢支持鎮南王讓人欽佩,不過你也要考慮清楚了,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這時候,一個石臺上傳來一道略顯蒼老沙啞的聲音。波瀾不驚的平靜語調,雖然不怎麼好聽,但卻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暖意,也讓人感覺到了一股空前壓力。
沈劍臉色動容,擡頭望去,正是與九指神醫並肩而坐的鎮北四絕之首的老瞎子。
遊目四顧,衆多石臺上神思各異的一道道灼灼目光,不見鮮血,不見殺氣,卻隱隱透出一股可怕的兇險。論斷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讓人產生了一種將要生死決戰的無形壓力。
“多謝前輩提醒,晚輩心意如此。太子不仁,天下修士自當唾棄,王爺雄才大略,執掌乾坤定能造福天下蒼生!”沈劍暗暗吸了口涼氣,平靜地迴應。
自從踏入郾城,他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現在這種情況似乎並不算太壞,起碼還有機會公平比鬥。只要小心些,應該不至於泄露身份。
“好,好一個造福天下蒼生,小兄弟胸懷天下,說得好!”滿臉橫肉,一直沒有開口搖晃着大蒲扇的九指神醫,也遠遠地神秘一笑,向着沈劍輕輕點了點頭。
當然,九指神醫、老瞎子與沈劍三人的隔空對話,自然引起了支持太子的修士陣營的言辭圍攻。這其中,當屬太玄門的長老劉德興爲最,此人沈劍並不陌生,曾經在皇城,曾暗中支持三家家族打壓沈家,這筆賬早晚要清算。
嗵、嗵、嗵……噪雜中,接連三道震天鼓聲,富有節奏地響起,打斷了混亂的爭論。風雲臺上的黑衣使者,深深看了眼沈劍後,極具侵略性的目光突然無比凝重,掃視四方:“諸位,天下論斷,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