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辰要接阿澤回家,自是要阿澤先還俗了再回去。哪知道,阿澤竟不想還俗。
君九辰十分意外,問道:“你說什麼?”
阿澤則雙手合十,認真起來,“阿彌陀佛,哥,我還不想還俗。”
他這架勢比明辰還像出家人,君九辰打量了他一番,有些哭笑不得,問道:“爲何?”
阿澤道:“我還沒想清楚一些問題。”
君九辰連忙問,“什麼問題?”
阿澤仍舊保持着合十的動作,道:“譬如,我爲何而生?爲何而存?我將何去,何往?”
君九辰按住阿澤的小光頭,嚴肅起來,道:“這些問題,你們廟裡的大師父都想不明白,你小小年紀想它們作甚?”
阿澤突然放下合十的雙手,道:“哥,我就隨便說說!其實我很喜歡這裡,就想在這兒多待幾年,精心修行練武。”
君九辰並不想答應,阿澤卻拽着他的衣袖,撒嬌起來,“皇兄,你就答應吧!我可捨得師兄弟他們了,我過幾年在還俗不遲。皇兄……你答應吧!”
君九辰盯着他看,分明不相信他的說辭。
阿澤被盯着實在沒辦法,說了實話,“皇兄,我不想當皇帝了,我就想當和尚,你們別打我的主意!”
聽了這話,君九辰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而當他反應過來的實話,阿澤已經在戳手指了。君九辰忍不住呵呵大笑起來,道:“你放心,如今是你嫂嫂當皇帝。”
阿澤的語氣頗爲哀怨,道:“那我就更不能還俗了!”
君九辰知他的脾氣,心想着回去了再讓燕兒勸他,也就沒敷衍下了,“行,你喜歡怎樣便怎樣。皇兄的喜糖,你總得吃吧!”
阿澤大喜,連忙道:“那是自然,我現在就去跟師父告別去!皇兄,你等我,我馬上回來!”
阿澤離開後,君九辰轉身正要在一旁坐下,卻見芒仲從牆頭飛落而下,雙眸噙淚。芒仲箭步到君九辰跟前,激動地單膝跪地,恭敬作揖,“屬下,參見殿下!”
君九辰親自將他攙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爲難你了。”
芒仲直搖頭,哽咽不能語,最後又一次同君九辰作了揖,便如同以往那樣,退到君九辰身後去。其實,在收到消息後,他就恨不得趕回去見殿下了,只是阿澤在這裡,他不能走。
兄弟團聚,主僕重逢,再回首過去的那些日子,大家心中皆是感慨不已。
當日,阿澤暫別了老主持和師兄們就離開了。君九辰同他們一起到了最近的城鎮,便吩咐芒仲回晉陽城準備婚禮事宜,而他自己帶着阿澤趕赴雲空大陸。雖恨不得馬上將孤飛燕娶回玄空,但是該有的禮數不能少,他得先跟父親走一趟,提親下聘。
數日後,君九辰和阿澤抵達了大秦皇都。
在他迴歸之前,他纔來過這座繁華的大都城,而今重新踏入,卻是另一種心情。他特意下馬,沿着他和燕兒小時候經常溜出來玩的大街慢慢走。雲空大陸比玄空大陸要繁盛很多,阿澤從未見過如此繁華之地,他單單看兩邊的商店攤販都應接不暇了,好些個東西都是他見所未見的。
一路走走停停,兄弟倆終於來到太傅府大門口。只見太傅府大門和側門都緊閉。阿澤仰頭看着匾額,喃喃道:“皇兄,這就是你和明辰的家?”
君九辰也望着匾額,心中感慨萬千。他摸了摸明辰的小腦袋,道:“從今以後,也是你的家。”
阿澤轉頭看去,特認真地點頭。
君九辰牽起他的手來,淡淡道:“走,回家了。”
君九辰敲了側門,很快一個老僕人就來開門。君九辰一眼認出老僕人陳叔來,可陳叔卻沒認出君九辰。
君九辰淺笑道:“陳叔,別來無恙。”
陳叔一臉疑惑:“您是……”
這時候,小東西突然從前方衝過來,躍上老僕人的肩膀借了力氣跳到君九辰肩上。亦如十多年前,小東西親密地蹭着君九辰的臉,吱吱吱直叫。陳叔立馬就明白過來,激動地連忙行禮:“老奴恭迎少主子回府!”
君九辰點了點頭,才帶阿澤走入太傅府。太傅府裡,除了草木繁盛了,一切都沒有變化。君九辰穿過繁花似錦的花園,來到茶堂,便見顧北月負手站在門前。無疑,父親是在等着他們來。
父子相見,縱使心中有再多情愫,都化成了彼此嘴角那淡然如風的淺笑。君九辰畢恭畢敬地行禮,“父親,孩兒回來了。”
顧北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親自將他扶起。他似有千言萬語,可說出來的卻只有一句,“我和同你孃親都甚是思念,你回來……便好,便好。”
君九辰連忙問道:“孃親和明辰可好?”
君九辰早就收到消息,明辰的病情雖然穩定,但尚需要治療一陣子。這一次提請只有父親一個人來。
顧北月道:“都好,放心。”
君九辰這才點了點頭。顧北月朝阿澤看了去,阿澤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沒由來的怯意。他直覺這位顧太傅是個極好極好的好人,但是,總覺得沒有親孃來的親近。顧北月摸了摸阿澤的小光頭,蹲了下來認真檢查了阿澤的臉一番,確定阿澤的臉已經全恢復了,他才放心,淺笑道:“你孃親特意交代,得好好瞧一瞧你這張臉。如今,她能放心了。”
見顧北月溫和的笑意,阿澤摸了摸自己的臉,纔沒那麼緊張。
顧北月又道:“過陣子明辰就能痊癒了。他和你孃親直接去晉陽城,就不來皇都了。你若想見他們,我安排人送你去。”
阿澤大喜,連連點頭,這才忍不住出聲,“我,我可想明辰了。”
君九辰無奈而笑,心想着或許不必燕兒出馬,孃親就能說服阿澤還俗。阿澤同君九辰一道在太傅府上休息了一晚上,翌日早上就出發南下寧州。送走了阿澤,君九辰便準備隨父親進宮去提親了。君九辰若以太傅之子的身份,那要被敕封爲駙馬爺,提親求娶這禮數是不必的。顯然,他這一回來是以君氏大家主的身份來的,顧北月則是以養父的身份陪同。
父子倆是要去提親的,可卻兩手空空,連僕人都沒有帶進宮。宮中,龍非夜已經準備了好茶,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