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後花園裡泡了藥浴之後就去睡了。他再不休息,還真怕沒精力好好迎娶那個女人!而天武皇帝的幾個心腹跟夏小滿碰了頭之後,便都守在君九辰寢宮外頭。
夏小滿正一邊揮汗,一邊列清單,緊張兮兮的。不爲別的,只因爲靖王殿下剛剛睡前交代了他一句,“該有的,一樣都不能少孤飛燕。”
雖然早有籌備,但是,他還是害怕,生怕遺漏了什麼小事,惹殿下不高興。雖然不願意承認,也不願意接受,但是,他已經明白了,他家主子這輩子是徹底栽在孤飛燕手裡了。
“三書,聘書、禮書、迎書。嗯,都備了!”
夏小滿一邊列,一邊喃喃,“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皇上賜的婚,這些都不必。迎娶?嗯,儀仗備了,禮服備了。還有什麼呢?”
夏小滿思索了許久,突然拍了大腿,“對了對了,安牀!差點忘了這茬!”
夏小滿正要去準備,這時候,一個護衛過來了,低聲,“滿公公,韓虞兒在外求見。”
夏小滿原本沒想明白爲何靖王殿下都要娶孤飛燕了,還要他伺候好韓虞兒,如今他大致是想明白了。他怎麼可能還會在這個時候見韓虞兒呢,何況,他真真已經受夠韓虞兒的造作!
“你就說見不着咱家!”
夏小滿轉念一想,又交代了一句,“她若要見靖王殿下,就說靖王殿下在皇上那,讓她去找皇上!”
等在門口的韓虞兒一聽到這句話,心都涼了大半。天武皇帝耍了她,耍了義母,她纔不會去見天武皇帝!
她已經給義母送去消息了,她不會走的。她倒要看看孤飛燕,她等着義母給她指示,她等着看孤飛燕的笑話!
要知道,天武皇帝賜婚的消息一傳開,晉陽城裡便一片譁然了。孤飛燕成了衆人嗤笑的焦點,如今說晉陽城裡的三歲孩童都知道她,那也不爲過了。
有說孤飛燕踩了狗屎運,麻雀變鳳凰的;有說孤飛燕是掃把星,毀了靖王殿下好端端一門門當戶對的婚事,還有預言孤飛燕雖爲靖王正妃,也不會得寵;甚至還有人下注打賭,賭靖王府不會大肆籌備婚禮,靖王殿下都未必會親自迎娶……
韓虞兒非常認可這些觀點。在她看來,即便是天武皇帝賜婚,婚禮也是靖王府和孤家兩家的事。以她對靖王殿下的瞭解,她想,就算靖王殿下不敢違逆天武皇帝,他給孤飛燕的婚禮也不會用心。這婚禮,必定是簡單的走過場!再者,以孤家的財力,能給孤飛燕置辦多少嫁妝呢?
這場婚禮,註定是寒磣的。孤飛燕註定是個笑話!
韓虞兒自我安慰了一番,離開靖王府,尋了一處客棧住下。
而此時,夏小滿已經抱了一堆東西,在靖王殿下塌邊候着了。若是平素,他斷斷是不敢來吵的,但是爲了“安牀”他還是有膽子的。
他之所以沒有叫醒靖王殿下,那是因爲他在等吉時。安牀,是講究吉時的。
一等在等,終於到了吉時,夏小滿果斷將自家主子喚醒。
君九辰睡得特別沉,醒來是不悅的,夏小滿連忙解釋,“殿下,奴才來安牀。”
君九辰先是一愣,隨即就起身了,問了一句,“等多久了,怎麼不早喚醒本王?”
夏小滿笑呵呵說,“殿下,安牀講究吉時!奴才給您謀了個吉時,您日後同王妃娘娘必能同牀同夢,夫妻齊心。”
君九辰點了點頭。其實,他不是太明白的,也不太相信這種禮數。但是,此時此刻,他明顯是非常樂意接受的,他沒有多詢問,就靠在一旁長案,站着看。
夏小滿這才喊了幾個僕從進來幫忙,口中唸唸有詞,“牀門向窗、衣櫃順堂、門不對櫃、鏡不向牀……”
君九辰安靜地看着,聽着,雖然疲憊,可嘴角卻忍不住泛起了一抹淺笑。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開心吧。
夏小滿安好牀,又將幾套新的牀上用品放在牀榻邊備用,這每一套都是十八件,都是大紅色的。好一番功夫,他總算折騰完了。
他道,“殿下,待婚前的一日,小的再來鋪牀。您休息吧。”
他們都退出去之後,君九辰重新躺回榻上。他原本躺在中央的,卻突然退道了右側去,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他閉了眼睛,嘴角始終微微勾着。
當天下午,夏小滿安排了幾個僕人,特意喊了兩個天武皇帝的心腹,高調地將聘書、禮書和聘禮去孤家。聘書爲訂親之書,禮書爲聘禮清單。
其實,皇帝賜婚,這些禮數都可以免掉的,送聘禮過去便可。夏小滿如此高調的安排,立馬引起世人新的一輪議論。
可惜,世人仍舊將這當做靖王殿下不敢違逆天武皇帝,不得已爲之。
孤飛燕並沒有想那麼多,她正想趁機詢問靖王殿下的處境,可是,認出來者有一人是天武皇帝身旁的護衛,她就作罷了。
下午,她便令錢嬤嬤出去打聽。錢嬤嬤一出門就聽到這些傳言,她氣得不行,卻也無可奈何。她偷偷跑到靖王府周遭溜達了一圈,見梅公公領了一些人進去,她就趕緊溜回孤家了。
錢嬤嬤如實回答,“大小姐,別說見着靖王殿下了,老奴就連靠近靖王府都不敢。王府前後都又護衛守着,看那樣子,應該是宮裡的護衛。老奴還差點撞上梅公公了!”
孤飛燕十分不安,沒多久,她派去花月山莊的秦墨也回來了。
秦墨稟道,“花莊主並不清楚此事,就請主子稍安勿躁,待明日靖王殿下來迎娶,當面問他便可。”
花莊主這“稍安勿躁”讓孤飛燕放心了一些,至少,花莊主的態度看來,靖王殿下的情況應該不會太糟糕。
孤飛燕原本還想讓秦墨夜探一次靖王府,如今想想還是作罷了。畢竟,以天武皇帝的多疑,暗地裡必定很多眼睛盯着靖王殿下,也盯着她。
她朝屋裡一大箱一大箱的聘禮看去,忍不住輕嘆了一聲。
錢嬤嬤並沒有告知她外頭那些傳言,而是笑道,“大小姐,依老奴看,這些聘禮,怕是靖王殿下有心送的。靖王殿下不至於被軟禁了,您也別太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