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傷,心亦傷。
看着君九辰遠去的背影,上官夫人這個旁觀者一顆心都堵了,可孤飛燕非但沒有難過,反倒回頭朝上官夫人看去,笑道:“我沒有猜錯,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有事瞞着!”
他露餡了!
她該高興了,不是嗎?再疼,也都值得了!
上官夫人顧不上那麼多,連忙上前,詢問道:“燕兒,你的肩膀到底怎麼了?”
孤飛燕的衣裳有些厚,上官夫人都還不知道自己正正抓了她的傷口,只當她真的是傷在肩上。
孤飛燕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他都瞧出來了,您還沒瞧見出來我是裝的?”
上官夫人蹙起眉頭,半信半疑。
孤飛燕拍了拍肩膀,道:“吶,真沒那麼疼!”
見狀,上官夫人才信了。孤飛燕笑得更好看了,說:“您剛剛也瞧見了,他着急了,他其實一點兒都沒變的。對嗎?”
上官夫人本就心疼,聽了孤飛燕這話,就更是心疼了。她睨了孤飛燕一眼,道:“虧你還笑得出來!”
孤飛燕笑顏不減,追問道:“對吧?對吧?”
上官夫人無奈地說,“對對對,瞎子都能看得出來他是裝的!你且放心吧,等把君子澤救回來,你乾爹他們也該回來了。到時候,有的是人替你收拾他!”
孤飛燕連忙道:“不用別人替,我自己收拾他!”
她本就很堅定自己的判斷,而今更加堅定了。而正是因爲這份堅定,讓她不再那麼難過了,也不再覺得立夏前的日子難熬了。
上官夫人狐疑起來,問道:“燕兒,這大晚上的,他出去做什麼?”
孤飛燕倒沒有起疑,答說:“他夜裡都會找地方練劍,今夜怕是不想待茶莊,有意迴避我們吧。”
上官夫人點了點頭,也沒追問。
孤飛燕依舊回到了雨花閣,上官夫人一直陪着她 ,最後孤飛燕還是給請走了。上官夫人離開後,都已經半夜了。孤飛燕把婢女也都清退了,她正要關房門,秦墨突然伸來一手,攔住。
“主子,且慢!”
孤飛燕擡眼看去,竟見一貫淡漠的秦墨一臉認真,甚至有些嚴肅,同平素判若兩人。她蹙了眉,道:“你作甚?”
秦墨道:“主子的手臂怎麼了?”
孤飛燕無奈而笑,她瞞過了君九辰和上官夫人,卻沒瞞過秦墨的眼睛。她說:“小傷,不礙事。”
秦墨越發認真,道:“不是小傷。”
孤飛燕推開他的手,道:“沒什麼大礙,行了,這裡很安全,你也去休息吧。”
哪知道秦墨非但不走,反倒搶先一步,先進屋去了。他認真地有些固執,道:“一定不是小傷!”
孤飛燕站在門口,既然哭笑不得,也有些心暖。她也認真起來,道:“我說了,是小傷就是小傷。你下去吧。”
秦墨仍舊沒動,問道:“三日後,靖王殿下若還不給主子一個交代,主子有何打算?”
孤飛燕並沒有回答秦墨,只道:“很晚了,退下吧。”
秦墨欲言又止,乖乖得走了出來,到了孤飛燕面前,他低聲:“只要主子不難過,便好。”
他說罷,便輕輕一躍上了屋頂,守夜。
孤飛燕仰頭看去,猶豫了一番,仍是開口,“秦墨,那幅畫你已完全破解了。你不欠我什麼了,隨時可以走。”
秦墨原本是坐着的,聽了孤飛燕這話,他便雙手枕着腦袋,仰躺下去,不讓孤飛燕看到他。
孤飛燕無奈搖了搖頭,才進屋去。她將門窗都關閉好,才坐下來,處理傷口。被上官夫人那麼一抓,傷口都滲出了一些血跡。她側着頭,認真地解開紗布,清理血跡,而後上藥,待幹,包紮。
她眉頭微攏,忍着疼,表情認真而專注。若是換做其他女子,傷成這樣疼成這樣,在人前強忍着,在人後也難免會委屈會哭,然而,她沒有。她是真的高興。就算往她傷口裡撒把鹽,只要能試探出君九辰的真心,她也是甘之如飴的。她早就想好了那“後果自負”四字,如今更加有信心,在去茶坪山赴約之前,把君九辰藏在心裡頭的事都逼出來!
這一夜,不同君九辰同牀共寢,孤飛燕雖也輾轉反側了許久,卻不失之前那樣失眠到天明瞭。
孤飛燕習慣了君九辰半夜三更外出練劍,上官夫人卻狐疑得很。她雖沒有追問孤飛燕,卻暗中派人跟蹤君九辰。只可惜,被君九辰發現且甩掉了。
夏小滿已經提前跟餘渙碰面了,君九辰和芒仲按夏小滿說的路線,一番周折來來到隱藏在茶園深處的一個懸崖。
見君九辰和芒仲來,夏小滿連忙上前,站在君九辰身旁。君九辰本就孤冷,加之心情不好,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冷冽之氣,令人不敢冒犯。餘渙在夏小滿面前還是很淡定的,可見了君九辰,心下難免有些虛。他不敢靠太近,連忙作了個揖,道:“小的餘渙,拜見靖王殿下。”
君九辰冷冷道:“能潛伏在靖王府裡,跟了本王一路,能耐不小!”
餘渙連忙回答,“小的無能,全聽黎主子的安排。小的就盼着將來能全聽殿下安排!”
盼着?
餘渙這是尚不相信他會跟黎琴合作嗎?
君九辰問道:“怎麼,本王都親自來見你,還不夠誠意?”
餘渙連忙說:“不不,殿下能親自來見,已是小的莫大榮幸。只是,有些情況,小的得先同殿下交代清楚了。”
君九辰問道:“什麼情況?”
餘渙認真說起來,“我家主子如今尚在百里明川手中。約殿下立夏在茶坪山相見的,是百里明川,而非我家主子。”
君九辰心下微驚,臉上卻仍舊不動聲色。
餘渙繼續道,“不過,百里明川已經入了套,終究是逃不過我家主子的圈套!只要殿下同我家主子同心,立夏之日,我家主子自有辦法自救,且救出皇上。若殿下不同心,怕是……”
君九辰冷冷問,“你在威脅本王?”
餘渙一臉賠笑,“不不,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先把醜話說在前頭。”
君九辰看穿了餘渙的心思,他道:“有什麼條件,直說!”
餘渙連忙又作了個揖,道:“我家主子的意思是,請殿下留下一樣信物,作爲合作的憑證。”
君九辰冷了眼,道:“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