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市,太時集團。
煙右霖煩躁不安地踱着步子,他手拿雪茄,臉上陰雲密佈。安詳垂手站立旁邊,他幾次想說話,但癟癟嘴,硬生生又咽了下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煙右霖手裡的雪茄燃盡,他這才放入菸灰缸,並一屁股坐在了寬大的老闆椅上。
煙右霖疲憊地閉上眼睛,雙手在臉上來回捋了兩下,鬆弛下緊巴巴的皮膚。片刻之後,他緩緩睜開眼睛:“祥子,你再把事情詳細給我說一遍……”
安詳回過神來,他這才小心翼翼又開了口。原來,在昨個傍晚十分,公司的商務車載着客戶出去吃飯,正行駛在路上的時候,車裡卻發出了一陣陣毛骨悚然的女鬼哭聲,當即就把客戶嚇得六神無主。而開車的司機卻渾然不覺,一直聽到女客戶尖叫起來,汽車才嘎然而止。
客戶是從上海特定趕過來的,並且要籤一筆幾百萬的購銷合同,可出現這樣的情況後,他們一刻也不敢逗留,立即訂了返回的飛機票,這合同是泡湯了。
煙右霖想起前幾日奔馳車的事情,也似乎聽到了隱隱的哭聲,像極了女鬼的聲音,從那以後,奔馳車他就很少坐了,沒想到商務車也出了這樣的事情,真是奇怪?
這時,安詳又苦着臉說:“煙叔,這還不是最糟糕的,集團公司也不知道誰在散步謠言,說公司裡鬧鬼,也有人說這是冤魂索命,反正說什麼的都有,這一起鬨,人事部已經收到幾十個辭職報告了,並且每天還有增加的趨勢……安詳看看煙右霖的臉色,又遲疑着說道:“還有,還有更嚴重的事情?”
煙右霖睜大眼睛,這些事情已經搞得焦頭爛額了,還有什麼事情?看到安詳欲言又止,他突然發起火來:“別吞吞吐吐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安詳這才籌措着說道:“徐處死在了古泉山莊,現在質檢部換了新的領導,他要求對我們的產品重新審覈,我試圖給他送禮賄賂,可是他卻一概不收,鐵了心要重新審覈公司產品看着那麼多彈窗廣告爲什麼不來呢?安詳的聲音低下來:“他還說,公司的產品根本就不像宣傳的那麼神奇,說產品有出入……”
煙右霖又緊張的站起來,他輕輕踱到窗前,夜色迷茫,華燈初上,可他的心,卻緊緊揪在一起。
太時集團的產品,其實就是正常的纖維組織,只在內裡放了一些蕎麥皮而已,什麼所謂的治療頸、高血壓、腰痠背痛……這一切都是胡扯淡,一套幾十元的產品被他炒作成一萬多元,這就是浮躁的社會,當然,也是廣告的巨大效應。
而政府的質檢部,他們早已經把徐處餵飽,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代爲處理,可他的突然死亡,沒想到讓公司陷入這麼大被動,如果認真審覈,公司肯定處於崩盤狀態,也許會在一夜間倒閉,頭一次,他有了緊張的感覺。
他猛地轉過身體,聲音微顫:“祥子,公司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我們一定要挺住,最起碼那東西到手之前要挺住否則,交易還沒有完成,說不定你我都要鋃鐺入獄,到時候可什麼都沒了看着那麼多彈窗廣告爲什麼不來呢?
安詳神色凜然:“煙叔,我知道這其中的厲害,不過新來的質檢部處長似乎鐵了心要和我們作對,我送過去的十萬塊,他又原封不動的給退回來,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擺在眼前的錢都不拿看着那麼多彈窗廣告爲什麼不來呢?
“祥子,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一定要把政府那邊搞定,如果來真格的,我們全都得玩玩”煙右霖的聲音不由得放大,安詳的身體一震,站在旁邊不吱聲了。
煙右霖的聲音緩和下來:“祥子,我們這次劃到瑞士銀行一個億,公司裡的現金幾乎抽空了,如果這個時候再出什麼紕漏,他們肯定以爲我們在轉移財產。爲了避免風聲,爲了讓更少的人瞭解這件事情,我才辭退了老會計師,重新招了兩個新人,這可是我們的後路啊。我知道公司這麼運作早晚得出事,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安詳這才擡起頭:“煙叔,我明白您的意思,只要交易成功,我們立即就有了一大筆錢,到時也不會再管太時集團是死是活了,但現在東西還沒到,不是出問題的時候,這其中厲害我自然知道,您放心,我不管用什麼手段,一定要先穩住質監局那邊看着那麼多彈窗廣告爲什麼不來呢?
煙右霖點點頭:“哦,對了,美國那方怎麼說?”
“他們那邊一切正常,就等我們把貨帶過去了,說錢都準備好了,十個億,一個子都不會少看着那麼多彈窗廣告爲什麼不來呢?
煙右霖的臉上終於浮出一絲微笑:“我們用一個億買下,然後再以十個億賣出去,一轉身淨賺九個億,這買賣划算看着那麼多彈窗廣告爲什麼不來呢?
安詳臉上也掛滿了微笑,似乎已經有座金山擺在了面前,少頃,他開口說道:“煙叔,我們公司的現金抽空了,不過陸陸續續的貸款期限也要到了,這可怎麼辦?”
煙右霖狡黠一笑:“這些銀行行長哪個不是看錢行事,到月末的時候,每個人再塞二十萬紅包讓他們寬限一個月,他們應該不會拒絕的。也許到下個月,我們都移民到國外去了,他們到哪找我們去?”
安詳豎起大拇指:“煙叔,您果然高明,我越來越佩服您了看着那麼多彈窗廣告爲什麼不來呢?
聽到奉承煙右霖的臉上堆滿笑容,他又緩緩坐到老闆椅上,這才慢悠悠問道:“現在,最關鍵的是東西,東西有沒有到手?”
安詳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自從那天之後,那傢伙就再沒來過電話,我都急死了,也正想和您說這事呢看着那麼多彈窗廣告爲什麼不來呢?
煙右霖的臉色又變了幾變:“距離約好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還剩下了12天,這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祥子,這段時間什麼都不要做,千萬別惹什麼麻煩,我們只要再耐心等待十二天,就直接趕到北京的潘家園會面看着那麼多彈窗廣告爲什麼不來呢?
“知道了煙叔,我會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看着那麼多彈窗廣告爲什麼不來呢?
倆人又聊了一會,安詳出了老闆辦公室,煙右霖撥通了一串電話號碼……
夏桐回到家中,她將張叔送給自己的油紙鋪在電腦桌上,細細琢磨着。這次看清楚了,的確是一張發黃的地圖,不過有些詭異,上邊的地點標示都是用骷髏頭所注,雖然過去了很多年,當年的鮮血已經變成了暗紅色,但栩栩如生的骷髏頭還是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從上向下看,描繪的地方有山坡、草地,甚至還有沙漠,雖然是用手勾勒出來的,看着有些潦草,卻是栩栩如生。只是在圖紙的中間,上邊用一圈圈的圓暈做了重點標記,那應該就是要到達的腹地,這裡沒有用骷髏頭標註,而是畫了一個棺材,大紅漆的棺材就在中間位置,夏桐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她發現每看一眼,都有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夏桐嘆口氣,輕輕將那張發黃的油紙緩緩合上,她的眼睛微微閉起來,揉揉發脹的太陽穴。張叔爲什麼要將這個東西交給自己,來到電臺三年,他們說過的話兒不足十句,而這個古怪的老頭,怎麼會如此信任自己?
輕輕點燃一支菸,夏桐的思緒也隨着煙霧肆意漂浮,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想起了死去的老公公,甚至想起了此時還躺在醫院中的老婆婆,她還是沒有醒過來,醫生說希望渺茫了。當然,還有……丈夫的親生父母在哪裡,當年的婆婆,爲什麼不顧家庭的反對,而毅然將他留在身旁,這裡又隱藏了什麼樣的隱情……
夏桐不知不覺睡着了,睡夢中她夢到了自己的丈夫鍾致遠,只是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她輕輕呼喚着丈夫的名字,可等來的卻是一張張陰惻惻的臉,夏桐嚇得尖叫起來,一晚上就在噩夢中過,一直到了清晨,夏桐才勉強睜開了疲憊的眼睛。
對了,昨晚了了醫生給自己打電話,說美國的卡諾爾教授來到了中國,約好今天見面。夏桐看看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她慌忙洗漱一番,早飯也顧不得吃,就奔了出去。
地下車庫的空氣有些陰冷,她又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笑聲,從那次之後,她再也不敢多停留,慌忙提了車子來到院外。今天的陽光特別好,她打了轉向燈正欲出去,卻在反光鏡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
他從樓梯口剛剛出來,身材略有些臃腫,頭髮濃密發亮,不過臉上並不年輕了,大約有五十歲了,他的表情有些嚴肅,手裡拿着個公文包,朝前疾步而去。夏桐看明白了,那人正是電視臺的臺長宋廉,想起在醫院的那一幕,她不禁皺皺眉頭,沒想到竟然和他同住一個小區,這世間的事情真是太巧了。
不過,隨即夏桐又想到了湯彥,據母親說是在樓下發現的湯彥,她當時赤身,還穿着男人的一件衣服,前幾次又看到湯彥和宋廉曾在一起,難道,難道那晚湯彥到了宋廉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