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桐氣喘吁吁的衝到樓頂,外室依然亮着微弱的燈光,而內室的門則已經緊緊關閉,她慌忙用手去觸動衣服架,隨着側門的打開,裡邊已經空無一物。那束瑩瑩光芒消失了,自然電腦也就不在了。
夏桐一下癱倒在地上,剛纔一閃而過的紅色眼瞳將她嚇個半死,雖然如此,她還是從那紅仁中捕捉到一絲熟悉的感覺。她能確認,那人應該是自己的丈夫鍾致遠,而他也許是故意發出了輕微動靜,目的就是將自己引到樓下,而他自己則將電腦收起來後悄然離去了。
雖然丈夫的面貌改變許多,但夏桐現在終於可以肯定,丈夫沒死,至於他爲什麼不現身見自己,卻不得而知了。這裡又恢復了死一樣的寂靜,夏桐再也不敢停留片刻,她拖着似灌了鉛的腿走出房間。
房屋地處荒郊,尤其是已經到了夜晚,周圍沒有一絲可以遮擋的建築物,使得這裡的風兒極大。夏桐忽然感覺有些冷,午夜的涼風吹進脖領,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天上沒有一顆星星,今夜天氣陰沉的有些可怕。自從見了那雙紅色的眼瞳,它便在自己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只是,夏桐在驚慌的同時,也感到了萬分不解,丈夫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而他的眼睛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正是因爲如此,他纔不願意現身嗎?
夏桐已經上了車,但她沒有馬上起動,突然有些心慌意亂,她坐在駕駛室的位置上平息片刻。她在思量剛纔的那份日記,那是丈夫自消失後所有的行蹤,雖然讀起來有些觸目驚心,但有一點終於可以肯定了。
奶奶在臨死前將龍鳳墨玉的位置,也就是嘉靖皇帝古墓的位置告訴了鍾念祖,然後,他和鍾致遠密謀了此事,只是不知道是樂峪他們是怎麼加入進來的。總之,爲了龍鳳墨玉四人進了沙漠,在遇到不斷的挫折和恐懼後,王強退了出來並回到自己的家中。可最終仍沒擺脫死亡的命運,在喝過酒之後,她被自己的妻子江玉梅活活砌在了牆壁中。
終於有了稍許的眉目,也知道了丈夫和其他幾人消失的原因,不過結果卻有些血腥,除了丈夫鍾致遠,其餘的人全都死光了,難道那個傳說是真的?誰要是接觸到龍鳳墨玉,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天色更加陰沉,也許今晚會下雨,沉吟片刻,夏桐終於打了火準備離去。這裡寂靜而且黑暗,夏桐小心翼翼開着車子。前面的燈光打出去好遠,空無的大道上沒有一個身影,夏桐準備掛擋提速了。
可就在此時,從側面突然闖進來一條黑影,夏桐驚出一身冷汗並慌忙踩了剎車,隨着一陣刺耳的摩擦聲,車子停了下來。
那人身穿一件黑色的雨披,似乎也有些驚魂未定。側過頭來,卻發現是一名老太太,年齡應該很大了,身子有些彎曲,所以雨披都拖在了地上,良久之後,轉過頭,眯着眼睛看過來。露出的頭髮發白,眼睛不大,滿臉都是褶皺,臉上陰惻惻的,夏桐緊張的握住方向盤,半響沒回過神來。
突然,天上響起了一聲炸雷,夏桐慌忙縮了下脖子。那位老人終於將頭緩緩轉回去,夏桐這纔想起要去道個歉。她忙不迭失地下了車,走到老太太面前連續說了幾聲對不起,老太太卻似乎充耳不聞,嘴裡似乎呼喊着什麼東西,嘴脣翕動着。
夏桐納悶,正想離去,卻發現她的胳膊被一個人抓住了,緩慢而略帶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啊”
來得有些突然,夏桐的身子一顫,並驚叫出來。猛然回頭,卻發現是剛纔那位老太太,她的目光中閃着一束光芒,而手則緊緊抓住了夏桐的手腕。
“你,你……”夏桐有些驚訝,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良久,老太太終於放開她的手,語氣這才緩和下來:“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那個,我到老公的公司來看看……”問得有些突然,夏桐支支吾吾回道。
這時,天空又劃過一道閃電,頓時田野中閃過一片光亮,而老太太的臉上也被照耀的分爲清晰,甚至能看到她眸子中的沉寂。這時,頭頂上又傳來轟隆隆的聲音,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夏桐的直覺告訴自己。
老太太轉過那張滿是褶皺的臉,沉聲回道:“你不要給我撒謊,這裡地處偏僻,並且荒蕪,除了田野和土地附近沒有一戶人家。你老公的公司?怎麼會選在這種地方看着那麼多彈窗廣告爲什麼不來呢?
而這番話,夏桐的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也是夏桐感到疑惑和納悶的地方,如果不親自過來,打破腦袋都不會想到老公的公司設在這裡。但夏桐還是強裝鎮定,她指指不遠處的房子說道:“我沒騙您,諾,就在剛纔那棟房子裡……”
只是夏桐的話兒還沒說完,老太太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突然厲聲喝道:“那個房子是個鬼屋,鬼屋你不知道嗎?”
“什麼,鬼屋?”夏桐不解。
老太太的聲音卻緩緩而起:“這棟房子建於民國年間,而當時卻是座炮樓看着那麼多彈窗廣告爲什麼不來呢?夏桐終於明白了,怪不得格局如此怪異,樓梯從底部一直延伸到底部,原來是用作觀察周圍情況的。
“後來,抗戰結束了,這座房子也廢棄了,本來就是地處郊區,再者說房子建的怪異,誰也未曾在意。後來又有人傳言說,房子裡經常聽到鬼哭的聲音,再到後來,附近的居民都慢慢遷走了,這周圍變得越來越荒涼看着那麼多彈窗廣告爲什麼不來呢?
老太太滿臉褶皺的臉突然抽動了一下:“這房子任憑風吹雨打再也無人提及……直到一年前,裡邊又傳出恐怖、驚悚的聲音,甚至是女鬼的哭喊聲……所以從那以後,就再也沒人敢靠近了看着那麼多彈窗廣告爲什麼不來呢?
哦,原來是這樣,一年之前正好是丈夫鍾致遠打算開公司的日子,既然這是大家避而遠之的鬼屋,可丈夫爲什麼還要選在這裡?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夏桐愈加迷茫起來。
“那您……”夏桐剛說到這裡,突然從旁邊竄起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上邊還閃着熒綠色的眼睛,夏桐“媽呀”一聲倒退着向後走,而那個老太太卻又發出了嘀嘀咕咕的聲音,等夏桐再次望過去,發現她懷中多了一隻貓,是一隻黑貓。此時看到旁邊的夏桐,它突然張開了尖厲的嘴巴,並露出一排細細的牙齒,夏桐不禁有些心慌。
“咔”
天上一道閃電劃過,夏桐猛然擡頭望去,天際竟如同白晝般明亮,與此同時,大雨傾瀉而下,豆大的雨滴打在了夏桐身上。再側頭看去,剛纔的老太太不見了,一個老人一隻黑貓,步履蹣跚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夏桐怔了片刻,終於從大雨中回到車上,雨刷打起來,趁着夜色,她再也不敢停留,起動車子回了沙市。
當汽車進入市區後,大雨終於停住了,汽車裡開了暖氣,剛纔沾水的衣服已經被烘乾,夏桐扭開了音樂,心情終於舒緩下來。
前兩天去了北京,今天也沒有顧得上去看婆婆,今晚應該去看看她了。想到這裡,夏桐不再遲疑,扭轉方向盤向中心醫院而去。
依然是重症監護室,夏桐探頭向裡望去,卻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背對着夏桐,卻一眼就認出那是鍾子衿。她竟然來看婆婆了,這令夏天感到驚喜和意外,自從婆婆住院後,在印象中子衿好像從來沒有來過。
不忍進去打擾,她在外邊靜靜地站了一會,也許,這是她們母女難得的聚會。夏桐嘆口氣,透過玻璃向裡看去。因爲鍾子衿背對着夏桐,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但卻能感覺到她微微顫抖的雙肩,難道她哭了?夏桐有些疑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過去。這時,就看到鍾子衿伸出了一隻手,鮮紅欲滴的血色指甲在白色的燈光下顯得尤爲耀眼,夏桐的心裡猛然一顫,又是紅色指甲,似乎每一次出現就會有血腥的場面,她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
夏桐所站的角能清晰地看到子衿所有動作,只見她的手緩緩滑下,從婆婆的嘴角到脖頸,然後就是枯萎的手臂,這時,鍾子衿停了下來,只是她的雙肩抖動的更加厲害。
當時被靈緹犬攻擊的時候,婆婆用胳膊死死護住了頭部,所以她的手臂傷的最爲嚴重,外邊包裹的紗布已經拿下,現在能清晰的看到裡邊泛紅的皮肉。而鍾子衿的手,則停在了微紅的皮肉旁,她的手深深的嵌入下去,並死命揪扯起來。
夏桐不禁大驚失色,這時,鍾子衿的雙肩抖動的愈加厲害,她的身體突然轉過來,夏桐清晰的看到了那張臉。
“啊”
夏桐不禁一聲驚呼。是鍾子衿沒錯,只是她的臉上卻沒有半滴眼淚,原來她是在笑,笑得甚至有些花枝亂顫,怪不得剛纔她的雙肩抖動的這麼厲害。與此同時,在婆婆的傷口處,已經涌出了鮮紅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