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症指的是對一件事情產生沒有理由和根據的或過多的想法,導致自己精神恍惚。在複雜的生活中,有時候人處在鬱悶和壓抑中,想逃脫,卻又免不了被現實的種種殘酷所壓倒,只能默默地忍受生活中帶來的痛苦。這樣的人往往太過羞於言表自己內心,怕被別人所恥笑,更怕自己受到傷害。”了了的聲音略顯低沉。
夏桐依然有些納悶:“可是子衿一直比較正常,昨晚怎麼會有這樣瘋狂的舉動?”
了了看了夏桐一眼:“你剛纔說,子衿的母親被靈緹犬咬成了植物人,而她卻表現的很漠然,這就是一種潛在的危險。她平時本來就少言寡語,從小便充滿了對母親的恨,可是,她們卻是真實的母女關係,她把所有的一切也深埋在內心,沒有有效的解脫途徑,這種恨在內心中,便會不自覺的去幻想,也許她明明知道是錯誤的,卻是控制不了自己。”
“子衿平時是比較封閉自己,但以前卻沒有過這種瘋狂的舉動,並且她的症狀和……”夏桐沒有繼續說下去,了了的目光中露出疑惑的表情,夏桐慌忙將頭低下,她還暫時不想把紅指甲的事情說出來,這是夏桐不願意觸及的地方。
片刻之後,了了朗聲說道:“她可能個性比較內向,不願意讓別人瞭解自己的背景和處境。不過,人與人之間確實有着難以穿越的牆,但是隻要你去溝通,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就會一點點拉近,牆壁也會被摧,有時間你把她帶過來,也許我能和她聊聊。”
夏桐離開診所,剛剛回到家中,卻發現母親張春雁驚愕的表情,只見她手裡拿着一疊疊的紙張,上邊畫滿了一個個的女人,不過,她們卻是如此相同,全都是長髮披肩,並且頭部低垂着,手上和腳上塗着紅紅的指甲。
夏桐差點昏厥過去,她顫抖着聲音問母親:“媽媽,這是從哪裡來的?”
張春雁一臉驚慌,她顫聲說道:“中午我打掃衛生,這些畫,是在,是在子衿的枕頭底下發現的,桐桐啊,她,她怎麼畫了這麼多毛骨悚然的女子啊?”
夏桐來不及回話,她將所有的紙畫抓在手裡一張張的看,幾乎每個都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姿勢的變幻,或站立,或趴着,也有的女子斜靠着,足足有百餘張這樣的畫兒,放在手裡沉甸甸的。
鍾子衿是服裝設計師,她的手工活一直不錯,尤其是簡筆畫,隨意幾筆就可以勾勒出一位風姿卓越的女人,婆婆原來一直引以爲豪,她曾經給夏桐看過鍾子衿的畫兒。但是今天不同,鍾子衿的這一幅幅女人畫讓夏桐感到了一絲窒息和緊張,爲什麼又是塗沫紅色指甲女人,這難道是巧合嗎?
不對,絕對不會,夏桐感到了一絲隱隱的不安,她知道,凡是和紅色指甲沾染上邊都是致命的,難道,難道現在又輪到了子衿?
夏桐不假思索地從包裡掏出手機給鍾子衿打電話,可良久之後卻沒有任何動靜,手機關機了,夏桐的心一直涼到底,難道要出事?夏桐的額頭冒出細密汗珠,她抓起包就向外跑,張春雁在後邊急得直喊:“飯,還沒吃飯那”
可隨着一陣“噔噔噔”的下樓聲,夏桐已經衝了下去,她的心臟跳動的越來越快,心裡攪着有些難受。要儘快找到子衿,一定要找到子衿……夏桐啓動車子,疾馳而去。
幸好,鍾致遠曾經告訴過她鍾子衿的上班地址,夏桐順着路線摸索着過去,地址有些模糊了,夏桐的臉上冒出點點汗珠。約半個小時候後,夏桐終於找到了那座高聳入雲的大廈,並且徑直來到37樓。
“天才服裝設計室”,這幾個大字將夏桐吸引過去。玻璃大門,隔着玻璃向裡邊望去,大廳裡一片寂靜,在牆角的邊緣,擺着各式各樣的模特,旁邊還有幾名手拿鉛筆的人在來回比量着,其中一名是位男設計師,他嘴裡叼着一支鉛筆,臉上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他正凝神拿着手裡的一塊花布在模特身上包裹,一塊簡單的布料在他手中變幻着位置和形狀,看着有些眼花繚亂。
夏桐顧不得許多,直接推門而入,那名專心致志的設計師猛然擡頭,並看到了眼前的夏桐,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隨即把鉛筆從嘴巴上拿下來,系虐地說道:“小姐,破門而入可不是好習慣哦。”
“我,我找鍾子衿”夏桐來不及解釋,喘着粗氣說道。
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陽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折射到房間內,餘暉照映在這個女人的臉上,她的眼睛大大的,睫毛有些微翹,也許是跑得有些急,她的胸脯起伏着,男人在這一瞬間竟然癡了,半響之後纔回過神來,他將鉛筆放在手裡把玩,並聳聳肩膀:“鍾子衿嘛,我一整天都沒有看到過她,再過一個禮拜就是杭州服裝展,她似乎比較忙纔是。”
“那她除了在公司,還能去什麼地方?”夏桐幾乎帶着哭腔在問了。
男人先是一怔,感到夏桐聲音裡的焦急,他多了幾分鄭重:“除了在公司,也許會在大街上。”
夏桐愕然:“大街上?”
“是的,大街上,她需要不停的逛街,然後找到一些新的元素和創意靈感,這是每個優秀設計師必須要做得。”
天啊,沙市諾大個城市,讓我到哪裡去找?夏桐感到了無助和迷茫,太陽穴突突直跳,頭痛欲裂,夏桐慌忙用手撐在桌子上,她努力想使自己平靜下來。
男人有些驚訝,他試探着問道:“是不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
夏桐只是重重的點點頭,不管如何,只要剩下一絲希望,夏桐就要找到子衿。她打算挨個街道去找她,婆婆的聲音響在耳邊,夏桐心裡又生出一些愧疚。婆婆讓自己照顧好她的女兒,這份囑託似乎有些沉重,夏桐感到一些力不從心。
剛剛走到電梯旁,那個男人又追了出來:“哦,我又想到一個地方,設計師要經常加班,所以距離公司不遠有套公寓,如果累了,可以隨時過去休息,而那裡也有鍾子衿的牀鋪,要不要我陪你過去看看?”
夏桐眼睛裡燃起一絲希望,她忙不迭失地點點頭:“太感謝了,請您快點帶我過去。”
電梯來了,倆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看着紅色的數字慢慢發生着變幻,夏桐的心也是忽起忽落,心跳的越來越厲害,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夏桐真想插了翅膀飛過去。
出了電梯,夏桐一溜小跑,男人先是一怔,隨後也跟了出去。
五分鐘之後,夏桐跑到了一棟老式公寓前,倆人都已經累的氣喘吁吁,夏桐抹抹頭上的汗珠,喘着粗氣問道:“幾樓?”
“七樓”
腿有些打顫,渾身上下都溼透了,夏桐不敢耽擱,她不假思索就上了樓,高跟鞋在空洞的樓道里發出沉悶的響聲。男設計師緊隨其後,他們一口氣到了七樓,夏桐已經累得氣喘吁吁,頭髮溼漉漉地帖在額頭,白色的裙子溼透了,上身緊緊帖在身體上,露出了玲瓏有致的曲線,男服裝設計師跟上來,他的眼睛似乎晃了一下,便不由自主的被夏桐所吸引。
作爲服裝設計師,他有一種天然的嗅覺感,雖然他接觸過很多美女,但眼前的這個女人卻透出一種獨特的氣質,略帶憂傷的雙眸,完美無瑕的臉龐,微卷的頭髮,雖然她的衣着比較簡單,但不可否認,她卻能在瞬間打動你的心,最起碼那雙眼睛會令人過目不忘。
“幹嘛愣着,快,鑰匙”夏桐等了片刻沒動靜,這才慌忙喊道。
服裝設計師反應過來,他慌忙向兜裡掏去,可摸索了半天也沒找到,他有些歉意地看着夏桐:“不好意思,走得匆忙,鑰匙忘帶了。”
“你”夏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只好先輕輕敲門。隨着“咚咚咚”的敲門聲,裡邊卻沒有絲毫反應,夏桐不禁焦急起來。
“鍾子衿會不會出去了?”設計師躊躇片刻說道。
也許子衿真的不在,夏桐眉頭緊皺,但還是有些不甘心,夏桐輕聲說道:“您能否回去拿鑰匙,我在這裡等,如果她真的不在屋內,我們再去街道上找。”
也只有這樣了,男設計師急匆匆下了樓梯,夏桐斜靠在房門上,輕輕閉上眼睛,剛纔跑得太急了,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可就在這時,卻聽到屋裡發出“嘭”的一聲,夏桐慌忙睜開眼睛,屋裡有人夏桐激烈地拍着房門:“子衿,開門,開門啊”
依然沒有動靜,夏桐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慌忙又將耳朵湊到房門上,這時,卻聽到了毛骨悚然的大笑聲,先是輕輕的笑,而後是淒厲的笑,再到後來,卻又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