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局長微微一笑:“娘,您自己不是講晴兒的任務重要,爲了安全需要保密嘛。”
藍老太太嘆氣搖頭:“凡事都由你說,晴兒出事瞞了這麼久,昨天晚上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又告訴我晴兒如今安好,你這是給一巴掌再給顆棗,對外面的手段都用在爲娘身上了,幸好晴兒安全。”
謝七聽他們叫着“晴兒”,心裡卻沒有一絲感覺,這個名字對自己來說太陌生了:“奶奶。”
這一聲奶奶讓藍老太太眼眶發紅:“記起來了嗎?”
“不,並沒有想起來。”謝七說道:“既然身份已經認定了,就要回歸自己的身份,您不就是奶奶嗎?戴局長就是我的叔父。”
“你能這麼想就好。”藍老太太終於欣慰了一些。
孔令錚此時說道:“那麼她的本名究竟是什麼呢?”
“藍依晴。”藍老太太說道:“名字是我取的,原意是希望她一生就像萬里無雲的晴空,以那種明朗的心情生活下去。”
不愧是大戶人家出身,取的名字也有意境,戴局長又說道:“我之所以請兩位來,一來是感謝兩位在前陣子照顧晴兒,二來,也是希望你們以後繼續照顧晴兒。”
“戴局長的意思是?”孔令錚有些不明白。
“我剛纔問過她了,她要繼續和你們一起行動。”戴局長皺着眉頭說道:“也離不開洪門的姐妹們,以後請兩位多多關照晴兒。”
楊硯卿看向藍老太太:“您同意她這麼做?”
“當然不同意。”藍老太太說道:“可是她不記得我,感情也要重新開始,我不希望一開始,我就是一個古板的老太太,毫不理解孩子的老古板,晴兒,我在十里洋場有一所宅子,這是鑰匙,你可以隨時搬過去,我會在那裡等你。”
謝七接過鑰匙:“我知道了。”
“魏士傑在南城那次,您有見到謝七,那時候,已經知道她的身份?”楊硯卿說道:“當時出言替她解圍,我們應該有所察覺纔是。”
“魏士傑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居然敢對晴兒造次。”雖然已經事過境遷,戴局長仍然怒不可遏:“他最終還是落到我的手上,替晴兒報了一箭之仇,可惜他死得太快。”
謝七說道:“叔父。”
“有什麼事情儘管說。”戴局長和謝七說話的時候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叔父能做到的一定會幫你。”
“江城四傑。”謝七說道:“能否請您細查這四個人的來歷,最好是查到去處,這四個人與我們現在調查的事情有着密切聯繫。”
“你不說,我也會去辦的。”戴局長說道:“校長十分關心這件事情的進展,每一步,他都有看在眼裡。”
楊硯卿說道:“也好,戴局長的能力楊某深信不疑。”
戴局長看着孔令錚:“過幾天我會登門拜訪,請轉告孔老爺一聲。”
“大致是幾日後?”孔令錚興奮地說道:“隨時恭候戴局長光臨。”
一股淡淡的憂傷浮上心頭,楊硯卿低頭看着桌面上的茶杯,此時,藍老太太意味深長地看着楊硯卿:“楊老闆與我認識的花旦截然不同。”
楊硯卿驚訝道:“哦?老太太認爲楊某是個什麼樣的花旦?”
“很多人唱着戲,就把自己唱到了戲裡拔不出來,可是楊老闆卻不是這樣的人。”藍老太太說道:“戲只是戲。”
楊硯卿搖頭道:“老太太有一雙慧眼,楊某心悅誠服。”
楊硯卿隨即說道:“楊某晚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戴局長,老太太,我要先走一步。”
楊硯卿回到戲院,便聽到樓上傳來動靜,那是自己的辦公室,這個時候,裡面應該沒人才對,他心急上樓,剛走到門口,便聽到“呼喝”聲,大門也是開着的,楊硯卿一步邁進去,便見到齊石正與一個男人纏鬥之中,他正一個掃堂腿掃向對方的面門,那人一個下腰便躲過去,同時左腿一掃,齊石避閃不及,險些被橫掃在地,齊石對自己的身手極爲自信,這人卻步步緊逼,齊石便大喝一聲,右拳揮出,正中對方的下巴!
眼看拳頭就在眼前,那人反手握住齊石的手腕,用力地一扭,齊石低呼一聲,痛得臉都變了形,楊硯卿上前一步,揮掌往那人的胸前一拍,那人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襲來,身子直接後退了幾步,抵到身後的桌子,楊硯卿冷冷地說道:“居然敢在我榮豐戲院動手。”
“大哥,誤會了。”齊石喘着粗氣說道。
“誤會?”楊硯卿說道:“他是什麼人?”
那人走上前,衝着楊硯卿拱手道:“楊老闆,好久不見。”
楊硯卿打量着這人的臉,自己的臉馬上沉下去:“你怎麼會在這裡?”
“楊老闆真是好眼力,一眼就認出我。”鐵男看着齊石說道:“比起齊兄弟,要快得多。”
“原來你叫鐵男。”楊硯卿說道。
“兩位上次的救命之恩,鐵男還未正式謝過。”
“不必,只是舉手之勞。”楊硯卿說道:“用不着放在心上。”
“楊老闆不問我上次出了什麼事,是什麼人追我嗎?”鐵男好奇地說道:“普通人遇到那種場景,要不然就是避開,要不然就是追問我的身份。”
“心中已經有答案,所以不想再問。”楊硯卿說道。
“在下宋鐵男。”宋鐵男說道:“十里洋場之前不久的紡紗廠大罷工,我就是始作俑者,一直被東瀛人和巡捕房追捕,本想離開十里洋場,偏偏在離開的前一晚暴露了行蹤,如果不是遇上兩位,這條命已經沒有了。”
實情與楊硯卿猜測得一致,但是,宋鐵男不請自來……楊硯卿轉頭問齊石:“你們剛纔爲什麼交手?”
“他在辦公室前鬼鬼祟祟,所以就交了手,沒想到他的功夫不錯。”齊石摸着自己的拳頭說道,現在還在隱隱作痛呢,齊石繼續說道:“不打不相識吧,反正等着大哥回來也是需要時間的,不妨再多過幾招,正過招呢,你就進來了。”
楊硯卿鬆了一口氣:“原來如此。”
“喂,你不是說找大哥有事嘛,他回來了,你還不快說?”
宋鐵男說道:“聽何大夫說,你知道他的底細,所以,楊老闆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了。”
“你和何大夫是一條船上的人。”楊硯卿淡淡地說道。
“我這次回來,是爲了對付一幫東瀛人。”宋鐵男說道:“那羣人對付華夏的方法很特別,和八卦易經有關,偷轉國運。”
楊硯卿的身子一震,連地下黨也要摻和進來嗎?
“楊老闆一定知道我在說什麼。”宋鐵男說道:“你已經與孔家的大少爺孔令錚摻和到這件事情當中,就連洪門七姝也是你們的幫手。”
“看來你們的情報人員本事不小。”楊硯卿說道:“你們的人在孔少爺的陣營中搜集到的消息不少啊。”
楊硯卿不過是套話,宋鐵男馬上上當:“你怎麼知道?”
“剛纔只是猜,現在就確定了。”楊硯卿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必了,雖然與孔家的人呆在一起,但只是爲了我個人的目標而已,要對付那個什麼神秘組織,你們自己想辦法,陣營之爭,我沒有興趣,沒什麼事情的話,就請你先走吧。”
宋鐵男沒想到吃了個結實的閉門羹:“楊老闆,你就不好好考慮一下嗎?”
“不必了。”楊硯卿說道:“時間不早,戲院就要關門,不方便留你在這裡。”
“楊老闆,四大家族下的華夏真的是最好的嗎?”宋鐵男說道:“民不聊生,內憂外患,民族責任,匹夫有責,不是嗎?”
“那又如何?”楊硯卿說道:“有你們這些匹夫已經足夠,爲何偏要拉我到其中?”
“因爲你特別。”宋鐵男說道:“你是風水王的孫子。”
“既然知道得不少,就應該知道我的性子。”楊硯卿說道:“齊石,走。”
齊石衝鐵男抱拳道:“我得聽我大哥的。”
宋鐵男怔在那裡,雖然早就聽何大夫說過楊硯卿不是好說服的主兒,可是楊硯卿毫不留情的答覆讓他如遭雷擊,只有緩慢移動步子走出辦公室,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他嘆口氣,戴上帽子,低頭離開。
楊硯卿突然對齊石說道:“他的化妝術很厲害。”
“是指臉上的鬍子嗎?”齊石說道:“就像粘的真鬍子。”
“要不是那雙眼睛,我也認不出來。”楊硯卿說道:“身手也很出色。”
“上次那批人是以多敵一,否則的話,根本奈他不何。”齊石說道:“大哥來得正是時候,再比拼下去,我肯定落下風。”
“既然是切磋,就無所謂輸贏。” 楊硯卿說道:“事情越來越複雜了,除了孔家和東瀛人,還有陳阿七和何大夫那羣人,齊石,想要置身事外,就這麼難嗎?”
“大哥,這才叫亂世啊。”齊石說道:“對了,今天戴局長那裡有什麼事情?”
聽到這句,楊硯卿就停下了腳步,定定地看着齊石:“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