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硯卿從沉思中反應過來,一雙眼睛如鷹般看着齊石:“你從未見過我爹,怎麼知道?”
齊石這才解釋,楊硯卿只覺得狐疑不已,親人相見,是非莫名,疑在天涯,近在咫尺,這是父親託老班主交給自己的信,陳阿七院子的樹上,卻刻着同樣的話,他馬上想到了一點:“是新刻上去的?”
“看刻痕是新刻上去的。”齊石也是大爲不解:“不過,大哥,咱爹是不是太神了,他怎麼會知道我們還會到那裡去?那裡不是我們的地盤啊,是陳阿七的,不會是老班主吧?”
“怎麼可能,老班主年事已高,你讓他爬那麼高去刻字嗎?”楊硯卿說道:“更何況,他也不知道陳阿七爲何人,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
“是什麼?”齊石問道。
“他在提醒我,他就在我身邊。”楊硯卿說道:“他知道陳阿七,更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也算到我們會到那院子去。”
“就在我們身邊的話,能是誰?”齊石摸摸腦袋:“心裡實在想不到人選。”
楊硯卿笑道:“其實我也想不到,不過,爹總有露面的一天吧,他不出現總有理由,怎麼樣,屋子打掃乾淨了嗎?”
“收拾得差不多了。”齊石說道。
楊硯卿突然將手指放在嘴邊上,指了指樓下,齊石不解,楊硯卿便笑着下樓,停在樓下進門玄關處,手伸進花盆裡掏了幾下,就有一個小東西放在齊石面前,楊硯卿笑道:“孔少爺比想像得精明得多。”
“這是偷聽設備?”齊石也是目瞪口呆:“這是孔少爺放的?”
“還好,屋子裡只有這一個。”楊硯卿說道:“他沒有機會上到二樓,他好奇老六去了哪裡,所以靈機一動放在這裡的吧,不愧是孔家的大少爺,有機會拿到這種偷聽的設備,據我所知,現在最常用的是放置於電話機裡的竊聽器,這種卻是利用無線信號進行竊聽的設備,一般人可拿不到,是吧,孔少爺。”
“孔少爺是今天來了才知道老六不在的,可是這東西能夠說拿出來就拿出來,看來平時已經揣在身上了,只是沒有用武之地而已。”楊硯卿說道:“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時候拿到手的?孔少爺一直在猶豫要不要用在楊某身上,到今天,終於還是用了。”
齊石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楊硯卿淡淡地說道:“暫時同盟,一開始就是這麼說的吧,所以,也只是暫時的而已,歸根究底,我們和孔少爺不是一條船上的人,上面的人也很提防我,所以才讓孔少爺也同樣提防我,孔少爺初開始應該是一屑不顧的吧,可是心中對我的行事也有些不滿和懷疑,這種不滿和懷疑累積到今天,終於爆發了,是吧,孔少爺。”
楊硯卿講這番話的時候,並沒有扯斷那東西的線,另一邊的孔令錚正戴着耳機,楊硯卿的話像把錘子砸到腦袋上,他取下耳機,將耳機扔得遠遠地:“姓楊的,算你狠!”
新來的副官小心翼翼地問道:“需要做什麼嗎?”
“現在能對他做什麼?”孔令錚搖頭道:“還要指着他找到第三本《氣運錄》,方,不,劉副官,發電報給戴局長,詢問下刺青連的情況如何,有沒有最終鎖定目標。”
“是!”劉副官轉身離去,書房裡只剩下孔令錚一人,他伸手扶着頭,終於還是將耳機撿起來,重新戴上,裡面卻傳來刺耳的吱呀聲,孔令錚再一次將耳機甩掉,看來,那東西是報廢了,他的手放在電話機上,終於還是沒有將電話打出去。
此時,齊石正站在楊硯卿的身後,看着楊硯卿將這東西扔到了廚房的水池子裡,給它洗了一個澡:“這麼罕見的東西,這樣糟蹋還真覺得可惜,不過這個孔少爺,唉,還以爲方副官的死讓我們真正擰成了一股繩,原來,也不過如此。”
“他和我們始終是不一樣的人,他不是代表着一個人,而是一個利益集團,四個家族。”楊硯卿說道:“這樣做也在情理之中。”
“大哥,你真是,什麼時候看到的?”齊石問道。
“我們這屋子已經讓人取走了《氣運錄》,所以要格外地小心謹慎,走進這屋子的每個人,我都看得格外仔細,孔少爺的小動作也包括在內。”楊硯卿說道:“他雖然在國外學的醫術,可是心思不比你我差,老六不在,他感覺到什麼了,儘快將老六接回來吧。”
齊石皺起眉頭:“好,大哥,明天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
楊硯卿點頭道:“已經有端倪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楊硯卿便與齊石雙雙前往曲老大的宅子,曲老大一大早就在屋外走來走去,雙手背在身後,一幅憂心忡忡的樣子,見到兩人前來,立刻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兩位來了。”
他壓低了聲音:“那六人昨天晚上已經先後到達,此時正在裡面吃早餐,他們只以爲是來慶賀家父生日的,毫不提防。”
“那就好,曲老大,一會兒隨機應變。”楊硯卿笑道:“拜託了。”
曲老大苦笑道:“放心吧,已經到這份上,還能不盡心嗎?”
兩人在曲老大的帶領下走進宅子,那六人正在用餐,氣氛卻不算融洽,大家只是悶頭吃飯而已,曲老大大笑着進來:“幾位,飯菜還合口胃嗎?”
“曲老大,這兩位是?”馬上有人站了起來,個子不高,光頭,一雙手乾枯得很,齊石心裡一驚,這人是南派的鼠頭,鼠頭並非貶意,而是它的一雙手比老鼠還要靈活,行內人才給了他這麼一個稱呼。
“哦,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榮豐戲院的楊老闆,這位是楊老闆的義弟齊石。”
楊硯卿拱手道:“在下楊硯卿,初次見面,還請多多關照。”
聽到楊硯卿的名字,另一個個子修長的男人一下子站了起來:“你就是楊硯卿?”
鼠頭略顯不屑,嘲諷道:“怎麼,讓楊老闆的大名嚇到了?”
“楊老闆,這位是南派的溫老大。”曲老大適時地介紹道。
“溫老大聽過在下的名字?”楊硯卿明知故問:“真是榮幸至極。”
溫老大悻悻然地說道:“楊老闆出現在這裡,自然知道我們爲什麼聽說過你的名號,看來,曲老大,這是一出鴻門宴啊。”
“誤會,真是誤會。”楊硯卿笑道:“大家都是爲了曲老大父親的六十大壽而來,既然如此,又怎麼能稱長者的大壽之宴爲鴻門宴呢?”
楊硯卿話裡帶刺,狠狠地戳了溫老大一下,他沉着臉坐下來,此時,曲老大丟過去一個眼色,餐廳裡的丫頭們都默默地退出去,順手關上了餐廳的門,餐廳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這下子,坐着的六個人都忐忑不安起來,鼠頭問道:“曲老大,你這是搞什麼鬼?”
“幾位不要着急,今天不是鴻門宴,相反,是爲了救在座的各位。”曲老大說道:“以防各位步上在下的後塵。”
溫老大與其他人面面相覷,另一位年紀略長點的人說道:“你的後塵,什麼後塵?”
“洪叔,我就不賣關子了。”曲老大說道:“百江湖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百根金條的懸賞令也聽說了吧,一百根金條,可是個大價錢啊,可是,發懸賞令的人找到百江湖的目的也是一目瞭然,我們會成爲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那些人,已經從我下刀了。”
楊硯卿有些意外,曲老大的隨機應變比想像得要好,事實上,那些人還沒有機會向他下手,不過將事態說得嚴重一些,在座的各位大佬也會聯想到自身的處境。
“下刀,怎麼回事?”洪叔是在座最長者,他一開口,其他人都是豎着耳朵聽他與曲老在的對話,並不插嘴,長幼之分倒是清楚明白。
“晚輩十年前曾經犯下一樁案子,各位也是知道的吧,那樁案子其實有些內情,若是被拖翻出來,再加上我自己的身份,被人揪住不放,後果會很嚴重,井大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到時候就會赴他的後塵了。”曲老大見衆人沒有驚奇的樣子,便知道了,這事情果然成爲倒鬥界茶餘飯後的談資,他苦笑一聲:“果然全都知道了。”
“我們這些人,哪一個的過去是一乾二淨的。”鼠頭說道:“會幹這一行,這一點還用問嘛,你那點事我們都知道,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想利用這件事幹嘛?”
“近日,有人似乎知道了此事,想要找到十年前的卷宗要挾在下。”曲老大還作出一副憤憤然的樣子:“幸好,多虧楊老闆幫忙,搶先一步拿到了卷宗,不然的話,我,就要成爲別人的棋子了,說來簡單,是爲了《氣運錄》和華夏國脈吧,那東西有可能就藏在某間墓室的裡面,至於國脈,不用多說了吧,我們大多知道一些皮毛,手下也有在地下可以自由來去的人,現成的人,他們的目標無非是控制住我們,利用我們和我們的人馬達到他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