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陳達與王明將要用的木材買了回來,餘長寧便開始親自動手製作木牛流馬,後院內頓時響起了一陣叮叮哐哐的敲打聲,在寧靜的黑夜傳了很遠。
正在撫琴的長樂公主聞聲頓是大感煩躁,問婉平道:“婉平,你去看看是誰在院中‘弄’得如此大的聲響,難道不知公主府的規矩麼?讓他們立即停下來。”
婉平領命而去,不消片刻折回有些哭笑不得地稟告道:“啓稟公主,是駙馬爺‘弄’出的聲響。奴婢剛纔已將公主你的旨意傳達於他。”
長樂公主聽到敲打聲依舊,不由冷笑道:”看來這餘長甯越來越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走,隨本宮出去瞧瞧,看他究竟在搞什麼鬼名堂。”
婉平拱手應命,便跟着公主下樓而去,剛剛走到後院,便見四周的大樹上掛着不少明晃晃的燈籠,將院內照得如同白晝,餘長寧身着一件厚實的布衣正親自用鋸子據一段木頭,累得額頭滿是涔涔汗珠。
長樂公主蓮步款款而來,見狀立即蹙起了眉頭,問道:“駙馬,你大半夜的不休息,在這裡瞎忙幹什麼?”
“哦,是公主。”餘長寧恍然擡起頭來,抹掉額頭的汗珠笑道,“我正在製作一件事物,因爲時間比較緊張,所以需要趕工完成,請公主諒解一下。”
聽他如此說話,長樂公主心裡的怒氣已是煙消雲散,不過見他身爲駙馬竟親自動手鋸木頭,還是有些責怪地開口道:“如此小事,你讓下人來做便可,何須自己親自動手?”
餘長寧灑然笑道:“無妨,因爲這件事物關係甚大,所以還是由我親自動手爲妥。”
長樂公主被他的話勾起了幾分好奇心,問道:“究竟是什麼東西如此重要?”
“木牛流馬!”
“木牛流馬?諸葛亮發明的那個?”
餘長寧見公主表情說不出的驚奇,不由得意洋洋地笑道:“當然,怎麼樣?本駙馬厲害吧?”
長樂公主爲之氣結,埋怨地開口道:“你雖然有些小聰明,但那木牛流馬如此複雜,豈能光憑你們幾人便能作出來?”
餘長寧自信滿滿地開口道:“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下來,就一定有完成的把握。”
長樂公主心知這木牛流馬乃是運送糧秣的工具,所以覺得餘長寧必定是奉命而爲,不由問道:“你答應了誰?父皇還是房玄齡?”
“額……都不是,答應了國子監的杜博士。”
長樂公主聞言一愣,蹙眉道:“你說的是杜禹英?”
“對,我與她打賭,若是我不能製作出會動的木牛流馬,便拜她爲師,反之則她拜我爲師?”
長樂公主有些驚奇地問道:“你竟與杜禹英打賭?而且還立了如此重的賭約,你可知她乃整個大唐最擅長機關術數的人,你能贏得過她?”
餘長寧憨厚地笑道:“不試試怎麼知道?若是輸了大不了叫她一聲老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長樂公主憤憤然地看了她半響,終是化爲了無可奈何地一嘆,開口道:“算了,既然牽涉到了聲名,即便對手是杜禹英,那你也應該拼盡全力應對,本宮也不阻擾你,你就連夜趕製那木牛流馬吧!”
眼見公主如此支持自己,餘長寧‘精’神不由爲之一振,笑道:“那好,公主你放心,就等着我的好消息片刻。”
長樂公主給了他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眼神,轉身婀娜去了。
看到公主的背影消失在了月‘門’,餘長寧這纔回過神來,有些鬱悶地問一旁的高侃道:“高大哥,難道那杜禹英當真如此厲害,我就一定會輸麼?”
高侃微笑開口道:“有志者事竟成,不嘗試一下怎麼知道?”
餘長寧有些感動地一拍他的肩膀:“高大哥,關鍵時候還是你支持我……”
一言未了,高侃‘摸’着下巴突然又道:“不過駙馬爺你的對手可是杜禹英,那就有點‘雞’蛋碰石頭的意味了。”
餘長寧:“……”
接下來兩天,餘長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認真在家制作木牛流馬,待到約定前一天傍晚,一隻木頭製作的木牛流馬已是出現在了院中。
這木牛流馬高約半丈,寬兩尺,全爲木頭製作而成,昂昂的牛頭直伸向前,牛的腹部上半截爲中空,專‘門’用來裝運糧食,下半截則是木牛流馬必須的零件,四隻‘腿’雖然粗壯卻不能彎曲行走,取而代之牛蹄的便是四個輪轂,其中前輪幾乎比後輪大上了一圈。
餘長寧長吁了一口氣,走到木牛流馬的背後抓住那隻好似撐杆的牛尾巴,對着高侃、陳達、王明正‘色’道:“成敗在此一舉,但願我們能夠一舉成功。”
三人都滿臉凝重地點了點頭,盯着餘長寧的舉動心裡都是不可遏止地狂跳了起來。
餘長寧又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像是在平復自己的心情,剛要用力將那牛尾巴壓下,不料一聲“公主駕到”的宣呼劃過耳膜,愕然擡頭一望,長樂公主已是牽着李治和李明達走了過來。
定了定神,餘長寧有些奇怪地問道:“公主,你怎麼來了?”
長樂公主微笑回答道:“聽說你製作好了木牛流馬,所以稚奴想來看看,對了,不知這木牛流馬能否走動?”
餘長寧撓了撓頭皮笑道:“現在還不知道,正準備試一試。”
長樂公主輕輕頷首,李治已是跑到了木牛流馬旁邊看了一圈,嘖嘖稱奇道:“姐夫,你真是厲害,竟連諸葛武侯不傳於人的木牛流馬也作得出來。”
餘長寧有些得意地笑道:“當然,晉王莫非對這木牛流馬感興趣?”
李治點頭正‘色’道:“今歲侯君集遠征高昌,共出動大軍十五萬人,還未到半年便吃空了洛口倉所有的存糧,而且我軍運糧都是用牛馬車運送,將一石糧食運到前線,光牛馬的糧秣以及民夫的口糧便已驚人,若這木牛流馬當真能夠代替牛車運糧,那我們以後打仗一定能夠節省不少糧食。”
餘長寧製作這木牛流馬乃是爲了與杜禹英的賭約,沒料到李治的眼光如此長遠,竟上升到了戰爭層面來考慮,不禁讓餘長寧老臉爲之一紅,訕訕笑道:“晉王有此用心倒也難得,若是這木牛流馬能夠成功,那本駙馬便上書陛下請在軍中推廣使用,保障我軍軍糧供應。”
李治點頭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姐夫檢驗一下這木牛流馬是否可行?”
餘長寧正‘色’點頭,頗覺很有壓力,在衆目睽睽之中來到了木牛流馬後面,右手抓住鐵鑄的牛尾巴便壓了下去。
一瞬間,衆人的眼睛都是瞪大了,全都盯着那隻木牛流馬屏住了呼吸。
然則等了良久,木牛流馬站在原地根本沒有向前走的意思,大張的牛嘴彷彿是在嘲笑衆人的愚昧無知。
霎那間,餘長寧臉‘色’頓時爲之一變,疑‘惑’地開口道:“這,怎麼回事?我全是按照圖紙來製作的啊?怎麼卻不能移動呢?”
高侃小心翼翼地推辭道:“駙馬爺,會不會是你畫的圖紙有誤啊?”
餘長寧斷然搖手道:“不會,每一個環節我都進行了推敲揣摩,所有的零件也經過了詳細檢查。”
陳達正‘色’道:“但是駙馬爺,這木牛流馬壓下撐杆卻不能移動,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餘長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滿臉都是沉思之‘色’。
長樂公主見餘長寧如此表情,有些無奈地笑道:“既然這木牛流馬不能移動,那你還是向杜禹英認輸吧,反正敗給了她也不算丟臉。”
“不行,我豈能認輸?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讓我好好想想。”
餘長寧邊說邊圍着那隻木牛流馬轉起了圈,瞧瞧這裡,動動那裡,腦海中猶如車輪一般飛轉個不停。
衆人看着他如此認真,都忍不住想要上前幫忙,不過木牛流馬乃是餘長寧一個人設計,出了問題也只有他一人能夠知曉,旁觀者根本無從‘插’手。
不知轉悠了多少圈,餘長寧在牛頭面前停下了腳步,剛將手伸入牛嘴裡面搗‘弄’,一雙眼中猛然亮了起來,驚喜大笑道:“擦,竟然忘了將牛馬的木製舌頭掰直,這可是木牛流馬行動的開關啊!”
李治也是恍然笑道了:“對了,根據史書記載,諸葛亮製造的木牛流馬有一隱藏開關,將牛舌掰直木牛流馬便可行動,將其扭轉無論怎麼推也不能前進分毫,諸葛亮還以此爲計騙了司馬懿許多糧草。”
餘長寧點頭笑道:“晉王說的不錯,我製作的木牛流馬機關與諸葛武侯一模一樣,所以剛纔它纔不能移動,現在我已經將牛舌掰直了,再試試看!”
言罷,他走到了木牛流馬身後,用力一壓撐杆,只聞“咯吱”一聲細響,‘腿’下的四個輪子已是應聲而動,木牛流馬向前慢悠悠地而去。
“呀!成功了!”李治興奮得猛然擊掌,已是驚喜地跳了起來。
“居然,真的動了?”長樂公主愣怔地看了木牛流馬片刻,俏臉神‘色’無比的驚奇,顯然沒想到餘長寧真的能夠製作出木牛流馬來。
餘長寧搖頭一笑,有些感概地開口道:“也不枉這幾天的幸苦之功,對了,還不知這木牛流馬能否裝運百斤糧食,高大哥,吩咐人去廚房拿袋大米來試試。”
高侃領命而去,不消片刻便扛着一袋白‘花’‘花’的大米走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