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郊迎大典

紅色旌旗猶如火焰般綻放在雪白的原野上,數百面戰鼓吼聲如雷轟鳴不止,大雪中的長安如同一個矗立在關中平原的巨人,等待着它的主人鑾駕歸來。

及至午後,天子鑾駕在五千北衙禁軍的護持下出現在官道盡頭,隨同歸來的還有在此次征戰中立下功績的部份將領軍卒,他們將在慶功大電時進入皇宮之門,接收朝廷賞賜。

“唔,快到長安了,還不快點起來……”

一輛四輪高大的馬車內,杜禹英用她那白玉般的小手輕輕地拍了拍餘長寧的後背,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餘長寧懶洋洋地動了動,似乎不願離開伊人之懷,半響才直起身來打着哈欠問道:“已經快到長安了麼?”

杜禹英微笑道:“是啊,不信你掀開車簾看看,長安城已是隱隱可見。”

餘長寧頷首一笑,陡然正色道:“既然如此,那麼軍情商議就此爲止,軍師,本帥就先告辭了。”

聞言,杜禹英俏臉微微泛紅,依依不捨地看到他掀開車簾走了出去後,方纔露出了一絲溫柔的微笑。

歸來途中,餘長寧時常藉口商議軍務溜到杜禹英的馬車中,兩人或談古論今感嘆興亡,或評點詩詞風花雪月,或火熱相擁述說情話,往往一聚就是半天,惹得不少平壤軍將領暗地裡側目不解,然而,誰也不敢冒然詢問元帥軍師究竟有何等軍情,需要天天商議不休。

下車正欲登馬,餘長寧思忖了半響,終還是返回自己乘坐的馬車內將元帥甲冑換上,一身黑色的精鐵甲冑,外披紅色繡金斗篷,頭戴紅纓頭盔,腰間掛着三尺長劍,嘴角掛着若有似無的笑意,端的是玉樹臨風。

翻身上馬緩轡而行,剛走得沒多遠,便看到一匹快馬從前方飛快奔至,馬上騎士收繮勒馬高聲稟告:“餘元帥,陛下口諭,着平壤軍總管以上將領前往御駕之前集結,參加郊迎大典。”

這郊迎大典乃是大軍勝利歸朝後必備的典禮,由於今次乃是天子御駕親征,故規格特別之高,儀式也更爲隆重。

餘長寧點點頭,立即請傳令軍卒通傳平壤軍各總管,片刻之後,杜禹英、程名振、龐孝泰、張文幹、劉仁軌五人已是站在了餘長寧的眼前。

餘長寧目光巡睃了一圈,突然感覺到少了些什麼,忍不住喟嘆出聲道:“大將俱歸唯缺柴副帥,不知她現在在百濟可好。”

衆大將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杜禹英微笑說道:“儘管相隔甚遠,然終歸處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元帥,禹英相信副帥一定會在百濟過得很好的。”

餘長寧點頭悠然一笑,揮手下令:“走吧,前去御駕前集結待命。”

縱馬飛馳,不消片刻便抵達前隊,天子鑾駕早已經停止了前進,鑾駕旁邊的空地上站滿了遼東軍的諸位大將,大唐天子李世民傲然立於風雪中,倍顯英雄之姿。

當看見餘長寧率領平壤軍大將到來後,李世民點頭笑道:“長寧來得快,好,隨聖駕出發!”說罷,也未讓內侍相扶,自己便輕捷利落地登上了戰車。

馭手抖動馬繮,八匹火紅色的駿馬立即邁蹄向前,戰車亦是磷磷啓動,餘長寧等人策馬揚鞭,跟隨鑾駕向着前方飛馳而去。

負責留守長安監國的尚書左僕射房玄齡,早已率領衆多京官迎出十里恭接聖駕,當看見聖駕到來,羣臣全都拱手高聲道:“臣等恭賀陛下凱旋歸朝,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世民高高地矗立在車轅上,虛手一扶沉聲開口:“諸位愛卿不必多禮,請起便可。”

房玄齡出班奏道:“啓稟陛下,臣等已在十里郊亭準備郊迎大典,請陛下移駕前往。”

李世民點點頭,微笑說道:“監國勞碌,大小事務積於一身,房卿着實勞苦功高。”

房玄齡感動哽咽道:“爲大唐盡忠,爲陛下效力乃臣之夙願,陛下言重了。”

餘長寧見房玄齡襆頭下白髮根根,老臉滿是深深的皺紋,心頭莫名一酸,陡然之間不由回想起了七年前初識房玄齡的場景,一時間不禁感嘆中來。

郊迎大典冗長而又繁瑣,待到一切完畢,沉沉的暮靄已是籠罩四野,李世民徑直前往太廟沐浴戒齋,準備明日將高句麗勝戰之功稟告先祖,餘長寧一干人等毋須陪駕,自然可以各回各家。

時隔兩年再次回到長安,寬闊的朱雀大道看上去竟是無比的親切,街道兩旁站滿了歡呼雀躍的人羣,處處張燈結綵瀰漫着火一般的喜慶。

餘長寧騎着白馬裹挾在入城將領之中,頻頻揮手示意臉上佈滿了笑容,戎裝男兒名將氣度,頓時讓許多人爲之傾倒。

縱馬穿過一片裡坊,餘長寧突然注意到人羣之中有着一個胖乎乎的身影,似乎一直跟着自己走了很遠,那身影邊跳邊連連高聲招呼:“二弟,二弟,是我……”

“大哥!”餘長寧陡然瞪圓了眼睛,果然看見餘長致的胖臉在人羣中若影若現。

霎那間,餘長寧心潮跌宕,陡然翻下馬背擠入了人羣之中,與餘長致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餘長致又哭又笑,拍着餘長寧的胳膊高聲道:“走,跟大哥回家,公主姨娘她們還在府中等着你。”

按照原本的安排,出征的將領們是需要穿過朱雀大道接受萬民慶賀,待行至皇宮宮門方纔散去。然而餘長寧並非是大禹那般三過家門而不入的聖人,此際心頭早就滿是歸家的念頭,聞言他立即點頭叫好,向李績告假之後,跟隨餘長致向着尚商坊而去。

進入坊內,兩兄弟沿着坊內小道一陣急促行走,漸行漸近,餘長寧終於看到公主府熟悉的府門出現在視野之中。

近鄉情怯,一時間,他不由涌出了幾分緊張之感,心臟也急促地跳動着,彷彿升到了嗓子眼上一般。

公主府外燈火璀璨人影無數,長樂公主、瑤瑤、房玉珠、陳若瑤、羅凝、餘長靜、羅瑜、謝千仇、焦森林、畫眉、冬梅……一張張熟悉的臉龐躍入眼簾。

餘長寧止住腳步,呆呆地看了他們半響,嘴脣輕輕抖動,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夫君!”

隨着一聲悲呼,長樂公主美目含淚,提着長裙已是飛奔而至撲入了餘長寧的懷中,梨花帶雨嬌軀瑟瑟顫抖不止,纖細的手臂緊緊地抱住她的駙馬,彷彿一生一世也不願意放餘長寧離開。

擁着公主火熱的嬌軀,餘長寧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四顧一望紛紛抹淚不止的家人門,他突然展顏大笑道:“各位,我餘長寧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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