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公主見蘇紫若俏臉含煞,握劍的右手也在微微顫抖着,便知道餘長寧此番話必定是激起了她的震怒,不由狠狠地瞪了餘長寧一眼責怪道:“蘇師姐乃聲名赫赫的劍齋傳人,怎會看上你這惡劣不堪的凡夫俗子,餘長寧,你休要在此胡言亂語。”
餘長寧摸了摸鼻尖訕訕笑道:“你乃高高在上的大唐公主,最後不也嫁給了我這凡夫俗子麼,在我看來,身份地位,高矮美醜都不是問題。”
長樂公主本在氣惱他今日的所作所爲,冷哼一聲也不理他,轉頭對蘇紫若淡淡笑道:“不知蘇師姐這次前來長安所爲何事?若有什麼要本宮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蘇紫若將長劍收回劍鞘,口氣也是爲之緩和了下來:“最近魔教弟子在中原活動頻繁,掌門師尊尤爲警惕,所以特令紫若下山協助武林同道匡扶正義,紫若多番追查,探明魔教在長安有一個重要的據點,所以來此查證。”
長樂公主不知武林之事,聞言不禁輕輕點頭。一旁的餘長寧倒是心頭一驚,臉上頓時露出喜不自禁的笑容,急不可耐地問道:“你說魔教在長安有一重要的據點,莫非瑤瑤也在其中?蘇姑娘,你下次前去查證消息的時候,帶我一道前去如何?”
蘇紫若剛纔被他欺騙,心裡早就憋了一股怒火,聞言立即冷笑道:“哼!你與那妖女關係密切,我現在還懷疑你是否是魔教的教徒,公主,此人油滑奸詐,詭計多端,雖是你的駙馬,但在下覺得你還是要與他保持必要的距離,免得不小心被他所害。”
對於她對餘長寧爲人的評判,長樂公主深有同感地點點頭,然說餘長寧是魔教之徒,她卻有些不信,微微笑道:“既然蘇師姐前來長安,那不如就在公主府住下,長樂也好和師姐盤桓閒聊,你看如何?”
蘇紫若沉吟了一下,終是微微點頭,嘴角也勾出了一絲笑意:“那好,就叨擾公主了。”
長樂公主輕輕一笑,上前拉住蘇紫若的手道:“本宮出身宮闈,從來還未到過崑崙劍齋,師姐若有空閒,一定要給本宮講講劍齋的趣事,你看可好?”
蘇紫若輕輕頷首,目光一瞥望着侍立在一旁的婉平道:“這位小妹妹武藝高強,剛纔竟與我鬥得不相上下,莫非也是歐師叔的記名弟子?”
長樂公主微笑解釋道:“師傅每年前來長安爲我送丹藥時都會住上半月,婉平的功夫全是她教授的,雖沒師徒之名,但也有師徒之實。”
蘇紫若聞言大奇,由衷讚歎道:“歐師叔武功驚鴻絕豔冠絕天下,果然不愧爲當今第一人,每年單單指點半月,婉平妹妹的功夫便已如此厲害,難怪當初即便是魔主武不破,也會敗在了她的手中。”
見她們將這歐師叔說得如此厲害,餘長寧聞言不由大感好奇,笑嘻嘻地問道:“敢問蘇姑娘,你口中的歐師叔是否居住在白駝山,複姓歐陽,單名一個峰字?”
聽到他懶洋洋的語氣,蘇紫若好不容易纔平息下來的心境轉眼又起了漣漪,覺得這惡賊看起來竟是如此地可惡,冷哼一聲轉過視線也不答話。
長樂公主瞥了他一眼,冷聲道:“師傅姓歐,名爲寧羽,什麼住在白駝山的歐陽鋒,一天只知道胡言亂語,當真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說罷,她望向蘇紫若笑道:”蘇師姐舟車勞頓,想必此刻早已乏了,本宮這就令人給你安排住處,今夜好好歇息一番吧。”
蘇紫若拱手致謝,美目一掃餘長寧笑嘻嘻的臉龐,微蹙眉頭在長樂公主殷殷的陪同下下樓去了。
眼見她們離去,餘長寧這才覺得肩膀又痛又麻,伸出手來一搭,頓覺手掌溼漉漉一片,整個衣袖早已被流出的鮮血侵透。
狠狠地將蘇小妞罵了一通,餘長寧下樓問巡夜的侍衛要來傷藥,回到房中小心翼翼地塗抹起來。
蘇紫若這一劍剛好刺在他的胳膊之上,流血雖多,然而傷口卻是不大,顯然已經是手下留情。
將傷口用白布包紮妥當後,餘長寧這纔想起自己剛纔跑得太匆忙,竟將陳若瑤一人丟在了那裡,一時間心裡不由大急,急忙穿上長衫出府向着安邑坊走去。
來到陳若瑤居住的那間小院,裡面黑燈瞎火根本沒有半點燈光,躊躇半響,他用力敲了敲木門,良久之後依舊毫無反應。
“莫非若瑤已經睡了?”
餘長寧喃喃自語一句,無奈之下正欲轉身離去,誰料木門已是“吱呀”一聲打開陳若瑤已微笑地出現在了眼前,張口便問道:“餘郎,剛纔那人是否是瑤瑤姑娘?”
“唉,別提了,差點丟了性命。”餘長寧心有餘悸地一嘆,突然臉上又掛起了一副壞笑之色:“反正現在時間也夠,若瑤妹子,我們不如繼續進行剛纔未完成的大業如何?”
陳若瑤早已清醒了過來,想起剛纔自己差點委身於他,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斷然拒絕道:“不行!我準備睡覺了,餘郎你今晚還是到餘府去睡吧。”
餘長寧見她態度已經發生了轉變,心裡不由大爲失望,訕訕笑道:“何必如此絕情啊?不如讓我進去喝杯茶水,我坐一會兒便回去,你看如何?”
陳若瑤哪會不知道他心裡再想什麼,知道若是讓他進去必定不會那麼簡單,心裡小鹿亂撞之下,她突然促狹一笑,回身重重地關上了房門,再也不出來。
見狀,餘長寧頓時哭笑不得,敲了敲門卻沒絲毫反映,只得笑嘆一聲不說話了。
到了餘府,餘家人早已睡去,聽到餘長寧到來,餘長致急忙披衣起身,提着一盞燈籠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打着哈欠問道:“長寧,怎麼這麼晚還過來?對了,今天長樂公主找陳掌事作甚?”
餘長寧自然不好給他講今日發生的事情,只得搖手笑道:“也沒甚大事,大哥你就不要多問了。”
餘長致點點頭,卻見餘長靜房間內還亮着朦朧的燈光,不由壓低聲音道:“這幾日也不知長靜是怎麼了,每天晚上都用功到三更,天一亮又出去了,女兒家的心思我不甚明白,你與她關係要好,要不去問問?”
“什麼我與她關係要好,難道她不是你妹妹?”聞言,餘長寧無奈一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餘長致笑嘆出聲道:“你也知道大哥是個粗枝大葉的人,不擅長開導別人,長寧,我們就這一個小妹,一定要多關心一點纔對。”
餘長寧知道大哥這人最重感情,不由點頭笑道:“那好,我現在便去找長靜聊聊,你白天忙碌酒肆,還是早點休息吧。”
餘長致頷首點頭,將手中燈籠交給他,轉身進屋去了。
來到餘長靜的門前,餘長寧伸出手來正欲敲門,不料房門已是突然打開,餘長靜驚奇的臉已是露了出來:“咦,二哥,你怎麼來了?”
餘長寧站在門口笑吟吟地開口道:”閒來無事找你聊聊,不歡迎麼?“
“呵,簡直是歡迎之至,二哥快進來吧。”餘長靜展顏一笑伸手作請,將餘長寧請入了房內。
女兒家的閨房總是帶着淡淡的香味,不可或缺的銅鏡正放在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屋子中間一張碩大的長案,上面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
餘長寧見狀大奇,止步笑問道:“長靜,你拿這麼多書來作甚?準備參加科舉考試麼?”
“唉,二哥笑談,女兒家豈能進入科舉場!”餘長靜悵然一嘆,突然又笑道:“這些書都是我在房姐姐那裡借的,二哥,你莫非忘記六天後是什麼日子?”
餘長寧撓撓髮髻思忖了一下,皺眉道:“六天後不是中秋節麼?那天長安城會舉行美食節,我們賓滿樓也會前去參加。”
餘長靜聞言大失所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二哥滿腦子都是賓滿樓,我上次不是給你說過中秋節晚上要去參加中秋詩會嗎?難道你全都忘了?”
餘長寧這才恍然醒悟,眼見餘長靜嘟着小嘴已是微微不悅,急忙笑着:“如此重要的大事怎麼可能忘記呢?放心,我都記在心上,絕對不會缺席詩會。”
餘長靜滿意地點點頭,鄭重開口道:“房姐姐對中秋詩會尤爲重視,聽說還邀請了不少詩詞名士參加,都時候二哥你一定要爭氣一點,千萬不要弱了我們瑜林詩社的名頭。”
見她對自己報如此大的希望,餘長寧不禁面露苦笑,打量案上摞得老高的書本道:“如此說來,長靜你連日挑燈夜讀,都是在爲中秋詩會做準備?”
“對,房姐姐告訴我,書讀得多才能擁有靈感,創造出絕妙的詩篇來。”
聞言,餘長寧卻是不屑一笑,試探地問道:“聽你的口氣,現在已經和房玉珠很熟了麼?”“當然,房姐姐才高八斗,詩詞雙絕,能得到她的指點,我當真是求之不得。”“哦,那小妞可惡得很,平日裡總看我不順眼,與你在一起時可有說過我什麼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