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貴妃白皙的臉上微微一變,淡淡道:“不錯,武才人的確在本宮這裡。”
長樂公主笑嘆一聲道:“原來如此,很久沒見武才人,長樂實在甚爲掛念,不知娘娘可否將武才人請出來相見一番?”
韋貴妃豈會輕易讓她見到武媚,索性直言道:“武媚身爲宮中妃嬪,昨日竟敢私會宮外男子,本宮代陛下管理後宮,見到此情形豈能坐視不管?現在正將她關押於殿內審問。”
餘長寧心頭一跳,這才知道昨日他與武媚見面的事情被韋貴妃知道了,不由開口問道:“敢問貴妃娘娘,昨日武才人私會的男子,你是否指的就是在下?”
韋貴妃冷笑道:“看來餘駙馬還頗有幾分自知之名,身爲帝婿私自幽會宮中妃嬪,實乃不合規矩,本宮正欲派人去傳喚你,沒想到你卻自己送上門來了,餘長寧,你可知罪?”
餘長寧憤然高聲道:“貴妃娘娘此話當真是可笑至極!剛纔公主已經說過,她與武才人乃是很好的朋友,自然而然,本駙馬與武才人也算熟識,好朋友三年未見突然相遇聚在一起說說話兒,況且還是在湖畔涼亭光天化日之下,怎能算得是幽會?貴妃娘娘不分青紅皁白,便冤枉本駙馬與武才人,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韋貴妃拍案怒聲道:“好一張伶牙俐齒,不管你有何理由,與宮中嬪妃孤男寡女在一起就是於理不合!”
餘長寧立即氣昂昂地反詰道:“怎算孤男寡女?當時明明還有武才人的侍婢秋兒在場,要算也只能算作孤男兩女。”
韋貴妃被他這話噎得不輕,正欲怒而高聲,長樂公主冷聲開口道:“即便貴妃娘娘懷疑武才人與駙馬的關係不明不白,按照宮規也應該及時稟明父皇,由宗正寺傳召兩人前去問話,娘娘如何能將武才人私自扣押!這樣也於理不合,若娘娘再不釋放武才人,本宮立即去覲見父皇,請他做主。”
長樂公主此話乃是依照宮中規矩而說的,凡是涉及帝王妃嬪、皇子皇女犯錯犯罪,都應該由管理皇族事務的宗正寺處理,不過就實而論,普通百姓家中尚有私刑,堂堂後宮的掌權貴妃不經過宗正寺處理一兩個不守規矩的妃嬪,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長樂公主卻抓住這一點不放,以既定宮規來責難韋貴妃的潛規則,立即就佔了規矩的上風。
韋貴妃被長樂公主這一席話氣的着實不輕,沒想到她竟能抓住自己的把柄,若是告之陛下知曉,陛下責罰事小,若是因此取消她管理後宮的權力,那就得不償失了。
心念及此,韋貴妃心裡不禁又悔又恨,生出一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眼下情況若越鬧越大,到頭來吃虧的也只是自己而已,想到這裡,她冷哼一聲道:“陛下日理萬機,區區小事何必讓他爲之煩惱,好,本宮就先將武才人放回去,待到稟告宗正寺後再作處理,心兒,將武才人帶出來!”
心兒聞言領命,沒想到餘長寧卻陡然厲聲道:“不行,本駙馬與公主要跟着一起前去,我倒要看看貴妃娘娘是將武才人關在了什麼地方!”
韋貴妃細長的雙眼陡然閃過了一絲怒氣,冷笑道:“餘駙馬,莫非你在指揮本宮做事?”
“餘長寧不敢,既然貴妃娘娘不同意如此要求,那我就只能請陛下前來作個見證!”
聽他夫妻兩皆用陛下威脅自己,韋貴妃不禁氣得七竅生煙,冷笑連連道:“你要去就去,恕本宮身體微恙,不相陪了。”說罷憤然起身,拂袖進入了內宮。
眼見韋貴妃離開,心兒只得帶着餘長寧和長樂公主走到了關押武才人的那間閣房。
剛剛來到房門口,餘長寧突然聽見裡面傳來皮鞭打在身體上的沉悶聲以及女子微弱的呻吟聲,頓時臉色爲之一變,一個箭步上前便推開了房門。
陰暗的房間內,武媚雙手被一塊白綾丟在樑上身子懸空,一名膀大腰圓的太監正手持皮鞭站在她的前面怒罵連連。
太監第一眼看到站在旁邊的心兒,頓時露出了諂媚之色,當發現還有其他人之後,胖臉上又出現了絲絲疑惑。
餘長寧見武媚眉頭緊蹙,雙目緊閉,貝齒緊咬,渾身上下佈滿了道道皮鞭抽過的血痕,只覺一股暴怒之氣從心底蔓延而生,怒極反笑道:“抽了多少鞭了?打得可爽?”
太監看了餘長寧一眼,轉頭問一旁的心兒道:“心兒姑娘,不知這位是?”
還未等心兒開口,餘長寧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道:“本官乃長樂公主駙馬餘長寧,也是武才人的朋友!”
聽聞他竟是天子帝婿,太監驚得心頭一跳,手中皮鞭也是落在了地上。
見武媚遍體鱗傷昏迷不醒,餘長寧終於再也無法剋制自己,陡然“啊”地一聲大叫,猶如發瘋中魔般飛步而上將太監蹬倒在地,緊接着騎坐在他身上揮拳連連,高聲怒罵道:“你這狗太監,死閹人,竟敢對她動用私刑,本大爺今天非打死你這個狗東西不可。”
結實的拳頭狠狠地擊打在太監的胖臉上,太監的眼淚鼻血陡然一併而出,殺豬般的淒厲慘叫不絕於耳。
長樂公主很少見餘長寧如此失態,竟抓住那太監毆打不止,急忙上前勸住道:“駙馬,何必與這狗奴一般見識,快看看武才人如何了?”
餘長寧又是憤憤不已地打了太監幾拳,這才站起身來走到被吊在半空中的武媚身邊。當看到武媚渾身上下皆是血跡傷口,一陣眩暈感陡然向餘長寧襲來,他回首望着心兒悲怒道:你們……真是一羣狠心毒辣之人!對一個弱女子也如此狠毒!”心兒見餘長寧怒髮衝冠,牙齒咬得腮幫子“咯吱咯吱”的作響,知道他正在憤怒難耐之中,頓時驚得跪倒在地磕頭不止道:“駙馬爺饒命,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