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畫卷,餘長寧看到旁邊還有幾卷裹着的字畫,好奇之餘又打開了一幅觀看,這幅畫的乃是兩人大婚時候的場景,氣宇軒昂的餘長寧與身姿婀娜的長樂公主並肩而立,四周佈滿了恭賀的人羣。
餘長寧莞爾一笑,低聲嘀咕道:“這臭公主,當時我怎會笑得這般開心?還有你,也不是這般一臉幸福的模樣。”
再看畫卷落款的時日,分別是貞觀十七年三月和八月,皆是公主呆在南山別宮的時候。
正在悠悠思忖間,他突然牀上躺着的公主一下子坐了起來,朦朦朧朧的便要解開宮裙。
看見一片白玉般的肩頭陡然出現在了自己眼前,餘長寧驚呆了,手中畫卷也是“咯鐺”一聲落在了地上。
醉酒的長樂公主顯然沒有意識到房內還有他人,脫去拽地的宮裝,曼妙的上身只穿了一件誘人的訶子,削肩細腰翹臀看上去說不出的動人,也讓餘長寧爲之血脈膨脹。
公主慵懶地吐了一口酒氣,這才倒在牀上又是朦朧睡去,然而動人的曲線卻絲毫沒有遮掩。
呆愣半響後,餘長寧狂跳的心臟這才爲之舒緩了過來,他走上前去替長樂公主蓋上絲被,這才掩門而去。
傍晚長樂公主酒醒,與餘長寧一道前去花廳用膳,兩人食案雖隔得不遠,但餘長寧總感覺長樂公主即便在吃東西的時候,一雙美目也有意無意地落在自己身上,紅着臉看似欲言又止。
餘長寧暗自好笑,擱下碗來笑道:“公主,若你沒別的事,我想現在去餘府去一趟。”
長樂公主恍然點點頭,終於再也忍不住心頭的疑問,紅着臉結結巴巴地開口道:“駙馬……今日本宮醉酒……可……可有失態之處?”
餘長寧搖頭道:“沒有啊,公主依舊是有禮有節,一派雍雍大度的風範。”
“那……是駙馬你扶我回房的?”長樂公主又酡紅着臉緊接着一句。
“是啊,婉平不在,本駙馬自然要爲公主效勞。”
“好了,那駙馬你可以走了。”長樂公主突然說得一句,模樣巴不得餘長寧儘快離開。
餘長寧莫名其妙地瞪了長樂公主一眼,這才一頭霧水地轉身去了。
待到餘長寧走後,長樂公主纖手用力一拍額頭,喃喃低語道:“我的外衣究竟是自己脫的還是駙馬脫的?怎麼一點也記不得了?”
幾日之後,餘長寧已是慢慢熟悉了鴻臚寺的公務。
在他以前當少卿的時候,典客署由於負責四夷朝見諸事,歷來油水甚多,相反負責殯葬器具的的司儀署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清水衙門,兩署在同一個官署辦公,所以一直是衝突不斷,矛盾重重。
餘長寧另闢蹊徑,以劃分三六九等的殯葬器具租賃爲司儀署獲得可觀的報酬,隨後又建議朝廷改革殯葬用地制度,變散陵爲集中修建官吏陵園,經過幾年的發展,如今陵園已是初具規矩。
此刻,司儀令楊賢文正在給餘長寧彙報建設陵園的相關工作:“大人,得益於典客署的支持,目前司儀署已在長安周邊各處風水寶地興建陵園八處,依照逝去官吏身前品級不同而決定安葬的地點,不少家屬爲了選一個好位置,許多都寧願付出多倍金銀,而不願意將逝者安置在免費的陵墓中。”
餘長寧手指很有節奏地敲擊着案面,此刻聞言,皺眉開口道:“當初本官不是告訴你們不要區分官員品級麼?只要誰出的錢多,好的風水寶地就留給他,若這般處置,豈不是少賺了很多銀子?”
楊賢文一臉無奈道:“啓稟大人,下官原本也是這樣提出,但上任鴻臚寺卿爲求穩妥,所以並未採納下官之言。”
餘長寧微微思忖了半響,的確,當時李百藥臨近告老,實在沒有必要爲了司儀署的利益而破壞原本根深蒂固的墓葬制度,人老求穩,這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現在既然主官換爲他餘長寧,自然不會墨守成規,心念及此立即開口道:“司儀署還是應該儘快提出一個建議方案來,其中須得涉及剛纔這一條,然後以鴻臚寺的名義送至尚書省。”
楊賢文面露猶豫之色,半響才拱手道:“下官領命。”
一旁的狄知遜笑道:“楊大人放心,我們大人與尚書省房大人可是很好的朋友,提議即便不能通過,想必也不會訓斥鴻臚寺,放心送去便可。”
楊賢文點點頭,這才轉身去了。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餘長寧笑嘆一聲道:“我們鴻臚寺這兩令,柳元機敏有餘而沉穩不足,楊賢文老練持重卻稍遜變通,實在可惜啊!”
狄知遜深有同感地點頭道:“其實從兩人職責上來看,將他們職務互換似乎更符合他們的爲人品行。”
餘長寧苦笑搖頭道:“這事我也想過,但是不行,現在司儀署稍見起色,本官怎能將楊大人調離司儀署而寒其心?現在鴻臚寺也只能將就如此了。”
言罷,他突然站起來笑道:“時候已至正午,我下午還有瑣事纏身,就不留在衙門中了,還請狄大哥代爲照應。
狄知遜深知餘長寧懶散的品行,只得報以無奈的笑容。
離開衙門去了賓滿樓,餘長寧找陳若瑤商議酒肆的事情。
在三樓落座閒聊片刻,餘長寧嘆息一聲道:“若瑤,這些年你爲我和餘家做了很多事情,但我卻一直沒有給你一個名分,實在是太委屈你了。”
陳若瑤緊緊地握住餘長寧的手笑道:“以前你在漠南的時候我總是提心吊膽,現在看見你平安歸來,感覺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賜,其他事情咱們慢慢來便可,還是以前那句話: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餘長寧所認識的女子之中,恐怕只有陳若瑤最具有賢妻良母的潛質,聞言他心裡大是感動,萬般柔情涌上了心頭縈繞不散。
陳若瑤嘆息道:“餘郎,這些年雖然我代你們餘家經營賓滿樓,然而或許是因爲換了東家的關係,現在的生意可比不得前幾年,特別是我將賓朋樓盤下之後,兩家酒肆經營菜品趨同,生意更是沒多少起色。”
餘長寧點頭道:“放心,我已經有了全盤的計劃,那就是憑藉推廣辣椒,從而擴大提高賓滿樓、賓朋樓的生意,明日咱們約上玉珠,一併去餘家老屋看看。”
陳若瑤欣然點頭道:“好,就依郎君的意思,我待會使人前去通知玉珠。”
餘長寧點頭一笑,又與陳若瑤聊了一陣,這才告辭而去。
翌日一早,一輛蹄步矯健的馬車輕快地駛出長安城門,朝着翻卷着麥浪的原野而去。
餘長寧正姿態慵懶地靠在車廂內休憩,而陳若瑤與房玉珠則坐在對面咬耳朵說着悄悄話,兩女好看的美目不時朝餘長寧望來。
見她們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餘長寧終於忍不住笑嘻嘻地開口道:“從上車到現在,你們已經偷偷看了我四十八次,目光流露出了無比淫邪的意味,莫非是在商量準備走至某個僻靜之處時,將我凌辱一番不成?”
話音落點,兩女頓時面紅過耳,特別是未經人事的房玉珠更是羞得脖頸都紅了,顯然對他這些葷話兒大感不適應。
陳若瑤擡起蓮足輕輕地踢了餘長寧膝蓋一下,佯怒道:“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玉珠我們不要理他。”
房玉珠尷尬地點點頭,美目飛快地瞄了得意洋洋的餘長寧一眼,螓首垂得更低了。
到了餘家莊院,白髮蒼蒼的餘老爹出來了,當看見餘長寧正含笑向着自己拱手作禮時,百般感概的餘老爹忍不住老淚縱橫,執着餘長寧的手痛哭不已。
餘老爹雖然年歲甚高,但長期以來對餘家一直是忠心耿耿,昔年聽到餘長寧投敵叛國,餘家其餘人在東市處斬後,悲慟不已的餘老爹哭暈了數次,差點就這麼一病不起。
好在陳若瑤叮囑房玉珠照顧餘氏莊院,房玉珠堅信餘長寧不會投敵叛國,在她的感染之下,餘老爹這才振作精神繼續替餘長寧打理辣椒,如今終於守得雲開見日出,餘長寧不僅如同英雄般順利歸來,而且餘家所有人也相安無事地回來了,餘老爹不由喜出望外,感嘆不已。
餘老爹邊走邊笑着解釋道:“這些年風調雨順,加之有房姑娘的關心幫襯,辣椒的收成一直不錯,目前倉庫中已堆積了數百石曬乾了的辣椒,新的一批辣椒尚在種植階段。”
餘長寧擊掌笑道:“不錯,數百石足可實現賓滿樓與賓朋樓騰飛的計劃,老爹,請你繼續擴大種植面積,讓餘家所有的田地都開始種植辣椒,我自然有妙用。”餘老爹點頭道:“好,老朽一定遵照二公子的意思。”隨後,餘老爹帶領餘長寧去倉庫察看收穫的辣椒,當解下一個脹鼓鼓的布袋,露出裡面紅豔豔長乎乎的辣椒時,餘長寧頓時露出了欣喜懷念的目光,用手插入辣椒裡面摩挲,一股辛辣的味道直衝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