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幾乎是一抽同時,只不過一個是驚呼,一個是宛若面臨末日般的不甘嘶吼。
噗嗤!
赤白色金芒一閃而逝的沒入水月婆婆眉心,但在這等熾烈無雙的真陽火罡下,詭異的沒有泛起絲毫熱氣,反而散發出陣陣幽寒。
咔咔!
細碎密集的滲人響聲傳出,只見水月婆婆滿是金綠色紋路的枯瘦眉心空洞周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碎開來。
嗚嗚!
隨之嘭的一聲化作湮粉,可怖的是一個人形金綠色脈絡鎖着三個陰魂還有一個暗鬼武魂,內裡還有陣陣鬼嘯激盪。
“靈素,替爲師報仇哇!”
水月婆婆的神魂,在金綠色紋路的包裹下不斷晃動,厲聲呼嘯中,金綠色紋路驀然收縮,將所有的一切盡數吞噬一空,最終凝聚成一團,落在了跑過來的海靈素近前。
啪嚓!
金綠色光團碎裂開來,逐漸散去光華,最終形成了如當初茶盅內的靈心茶一般的遊絲,而且靈氣更爲濃郁。
噬心蠱,乃是易天雲培育的外域至邪之蠱,吞噬威能極強,現在吞噬了水月一身血肉精華與神魂,等階已然真正的提升到了六階。
“師尊......”
海靈素呆愣愣的望着空無一物,只剩一蓬墨綠色遊絲的地面,神情說不出的悽惶。
撲簌簌!
黎晨取出一個精緻茶盅,將噬心蠱重新收起,略一猶豫的拍向海靈素肩頭,欲要收回其體內的噬心蠱。
“別碰我!”
似有所覺,海靈素回首一掌拍開其手掌,踉蹌着倒退開來,美眸中沒有了往日的柔情,只剩刻骨銘心的恨意。
眼前這曾以爲可相守一生的男人,竟然給她下毒,還將她教導她數十年的師尊害的屍骨無存,不管是非對錯,她都不能原諒。
緩緩收回手掌,黎晨目中疼惜之色一閃而逝,轉而滿是堅毅與淡漠的走向竹門,一切解釋以無用。
黎晨有一句話沒說,亦或者,這是最好的結局了,他可以從此再無分心之事,全力以赴的爲報仇活着。
其實,表面的平靜下,沒人看到,黎晨內心的呼喊,他多麼希望,在這條註定孤寂的道路上有人陪伴,多麼希望有人可以理解。
可惜,這些都不能實現了,因爲要這樣的話,身邊之人必然會受傷。
“可以取她納戒一觀,相信......裡面會有讓你明白的東西!”
這句似乎有着挽回意味的話,終究沒有說出。
黎晨走了!
如同出現時的突兀,走的不帶絲毫感情!
亦或者說,像他這般的人,註定了因執拗的心,而走上一條孤獨的路!
滴答!
血漬滴落,漸起點點塵埃,指甲刺穿掌心的痛楚,海靈素分毫未覺,直至許久,微顫的嬌軀驀然蹲下,若小女孩般的抱着雙膝無聲泣訴。
她是多麼不願相信,黎晨就是水月婆婆口中的朱無視,可這可能嗎?
功法相同,出身神秘,如彗星般無法解釋的速度崛起,戰力遠超同階,堪稱逆天。
這一切的一切,都給黎晨烙印上了與朱無視有着千絲萬縷關係的痕跡!
聰慧如海靈素,也無法想通其中的緣由,而黎晨的執拗,註定了他無法開口去解釋。
或許,註定了兩人不能在一起,又或者,有一雙無線的命運之手,在撥弄着眼前一切,想要看看,是否真的有人可以擺脫命運的捉弄!
時光荏苒,一晃數月過去。
噼啪!
遠在北海東面的宛若陸地般的島嶼數百里外,青金色流光驀然閃過幾道玄奧的弧影,猛的一頭扎入海水中,掀起滔天巨浪。
嘩啦啦!
不多會,一道瘦削身影自水中浮出,蒼白的面孔,緊貼面頰的亂髮,難掩那一雙燦若星辰但卻略顯暗淡的眸子,赫然正是黎晨。
數月來長途跋涉,一路上藉助所過處島嶼勢力的傳送陣,心有彷徨如他,都不知道路過多少島嶼。
在沒有傳送陣的地方,便一路施展剛剛成型的雷系身法宛若瘋狂般趕路,想要以疲憊來讓自己分心,不再去想那時時在腦海中閃動的蒼白倩影。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理身前是與非,嘿嘿!”
踉蹌着從水中飛出,黎晨落寞的掃向四周,辨別了下方向緩緩的飛向東方,甚至連體內幾近乾涸的真元與疲乏的武體,都沒有絲毫恢復的意味。
看上去,就如一個普通的丹旋境中期武者無異,甚至還要虛弱許多。
連續數月,心神高強度的集中在趕路與參悟身法上,看似拋卻了一切,但事實卻是,記憶被壓抑的越深,反彈的時候越強,受傷的唯有他自己而已。
所以,在遠離那片傷心之地後,黎晨需要一醉,想要一醉,來填補心中的空缺,放縱過後,真正的拋卻一切,走上那條註定要走的復仇之路。
“走開,走開,骯髒的醉鬼!”
一座城鎮街道上,一名披頭散髮,渾身髒兮兮的瘦削武者,抱着酒罈踉蹌前行,跌跌撞撞下不時撞到行人,滿身異味下,不免惹人推搡。
甚至於,有的脾氣不好的武者,直接一腳飛踹,將那醉鬼踢出老遠,骨碌碌滾到街角。
對於這種事情,沒人會關心,無論是生活不如意,亦或者受了極大打擊,過慣了刀口舔血日子的武者,要麼大醉一場,要麼去勾欄中尋女人放縱一番,這些早已司空見慣。
至於這醉鬼的死活,更沒人會關注了。
只是誰也沒有發現的是,那醉鬼雖如沒有絲毫之力的被踢飛滾落,但懷中酒罈卻是毫髮未損,踉蹌着倚着牆角起身,打着令人作嘔的酒嗝繼續前行。
吼噠噠噠!
驀然,前方傳來陣陣喧囂混亂,人羣一陣攢動,驚呼四起間,一串如疾雷般的踢踏聲傳來,並有股股兇悍氣息涌動。
聽聲音,顯然是有許多高階獸前行!
啪啪啪!
緊接着,脆響乍起,高大的身影幢幢急速臨近,一隊人馬甩動長鞭閃電般掠來。
街道上,稍有躲閃不及者,便被直接撞飛,修爲稍弱之人則骨斷筋折吐血撞入人羣。
“呀......”
街道旁,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發現了道路中間,渾渾噩噩不知躲閃的醉鬼,在不斷臨近的馬隊氣息壓抑下面色慘白的驚呼。
似乎是出於本能的伸出小手,身體前傾着欲要將醉鬼拉回,卻被身邊大人一把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