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起來的時候,宜歌覺得困了。沒等奚容問,她就跑回去睡覺了。臨走前就留下那麼一句話。“什麼事,等我睡醒了再說。南大小姐的院落裡,好生熱鬧。”
奚容目送她離開,突然間覺得哭笑不得。也許是這些日子太縱容她了。越來越沒大沒小了。不過,她這樣的態度,倒是挺符合她的出身的。想來這纔是她的真性情吧,或許還只是一部分呢。他倒是好奇,她的脾氣到底能有多大。
他還自顧自地想着一些漫無邊際的事。那頭南湘兒可沒想給他過安生日子。奚容喚了侍女過來,問:“聽見南大小姐那邊的響動,似乎在做什麼事。可有派人去看看,怎麼一回事?”
“剛剛聽小柏姑娘說了,就連忙去看了一下。原來是南大小姐那邊請了人過來在演戲。也沒有別人,就她自己,還有一個長得很年輕的茶藝師。還是個男的。真不知道,儷妃娘娘怎麼會準她帶男人進來的。且不說這個,那茶藝師不停地在南大小姐耳邊嘀咕着些什麼。兩個人看上去,關係很不錯呢。”那侍女絮絮叨叨地說着話,語氣又曖昧不清的。巴不得把自己看見的事情,說得更加不堪一些。
奚容淡淡點了點頭。“派個人去問一下母妃,這茶藝師是不是她答應給進來的?另外問她一下,什麼時候,本宮可以把人給送走?”
這南湘兒在宮裡呆的時間也有些長了。再待下去,他都要噁心死了。有事沒事,鬧騰些什麼事。從安婧那裡聽說,昨天秦婉言也沒有套出什麼話。沒有話也就罷了,居然還把南湘兒推給了左一蓮。這南湘兒在皇城裡再多呆幾天,也許就要和皇后有些什麼關係了。這南家出手這麼大方,什麼樣的茶藝師沒有。爲何要請一個年輕又帥氣的茶藝師呢?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恐怕還不是那麼簡單的。
侍女奉命,緩步離開。
一早上,奚容都呆在自己的書房裡,處理那些奏章。他發覺,做皇太子,旁的好處沒有,可是事情就一大堆。父皇現在一點都不管事,把所有的東西都扔給了他。他是名義上的皇太子,很多事不得推辭。這下倒是便宜了厲奚然這個傢伙。他也身在京城,不用處理這些事務,多的是時間在各處走動。如今朝堂上下,人心浮動。他也不是不知道。不過心裡清楚,亦是沒有辦法。
正午的時候,有人送來了寧志逸的書信。書信提及,他安插了一個人當了南家的錢莊管事。不日要是有什麼消息傳過來,一定會及時通知。但是那管事剛進去沒幾天,就傳來話說,讓留意南洪烈。
“南洪烈……”奚容輕輕地呢喃着這個名字,突然間發覺自己一直盯着那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南湘兒。卻沒有想到換一個條路去試探南家。南家不還有一個現成的繼承人,他居然沒有想到。
“主子,南大小姐請你去
喝茶。不知道主子你意下如何?”外頭有侍女的聲音傳來。奚容擱下了手上的信,回了一句。“就跟南大小姐說,本宮今日瑣事纏身,去不了。讓她自己喝。另外,跟她說一下。明兒個是個好日子,讓她擇日出宮吧。儷妃那裡就不用問了,直接請她回去就是了。”
“這……”外頭的侍女很爲難。這麼難的差事,誰能處理的好。這主子要趕人,她們要去傳話,自然捱罵受訓,看人臉色的也是她們了。“主子我們找什麼理由跟她說,她可以擇日出宮了呢?”
那侍女顯然還在掙扎,想要求得一點點保障。可是奚容顯然是沒時間,給她們一個好理由。他現下是巴不得有人能夠狠一點,把人給趕出去,都不成問題。別想他替別人想什麼好藉口了。“就告訴她說,我昌輝閣招待不週。沒時間招呼客人了。另外,她如果說要來見我。讓人站在門口攔着。本宮可沒時間見她。”
那侍女還想再說些什麼,被奚容一句話給嚇了回去。“要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了,就不要在昌輝閣裡頭當差了。”
領了命,往回走的路上,那侍女一臉的梨花帶雨。睡了個好覺,出門散步的宜歌撞見後,一問之下,才知曉,原來是主子要趕人。底下的人都害怕去通知那個野蠻的南大小姐。
“小柏姑娘,求你救救我,好不好。”那侍女一臉淚痕,可憐兮兮地看着宜歌,“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那個南大小姐,一生氣可不會管我們是誰。她身邊的那兩個侍女動起手來,可一點都不會留情。”
“在我昌輝閣裡頭。她還不至於這麼囂張。”宜歌微微蹙眉。她只知道南湘兒囂張,應該還不至於囂張到在這昌輝閣裡頭打太子殿下的人吧。
那侍女哭哭啼啼的,不停地擦着臉上的淚水。“姑娘你是不知道。我聽在南大小姐身邊當差的姐妹們說。那南大小姐仗着主子的縱容,要是有誰做事不合她的意。就讓自己的貼身丫鬟掌嘴,有好幾個姐妹,都受了好幾個嘴巴子了。這些日子,都不敢說。畢竟是主子的客人,我們做下人的,哪裡敢吭聲。”
“你們這是爲虎作倀!”宜歌生氣,聲音有點大,嚇得那個侍女眼淚掉得更兇了,“姑娘,我們怎麼就爲虎作倀了?”
“你們受了什麼委屈,爲什麼不說出來。別說主子了,就連我都不知道你們受的委屈。你們以爲你們忍一下就沒事了。你們這不是讓她擺明了看不起咱們昌輝閣嘛。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你們這樣子,她還越發以爲自己有什麼了不得的了。”宜歌氣不打一處來,“你們要說受委屈,也只能受咱們自己主子的氣。她南湘兒又不是我們正經的主子。無端端被人給欺負了。”
“姑娘你莫生氣。我們知道主子要趕她走,都是開心的。就是不知道,奴婢去告訴她這個消息,會
不會被她一怒之下給打了。”那侍女驚恐未定,在那裡瑟瑟發抖。宜歌嘆了口氣,“你就去說。想來她最近和皇后打得火熱,有的是辦法留在宮中。你別說是咱們主子趕她走。就說是怕外頭有什麼閒言閒語,怕壞了她姑娘家的清譽。”
“這麼回話,真的可以嗎?”那侍女伸手擦着臉,猶自覺得害怕,“那我這就去了。不打擾姑娘了。”
“去回話的時候,可別哭喪着這張臉。別說是南湘兒了,我看着都覺得心裡不舒服。”在她轉身離去前,宜歌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那侍女忙不迭地道謝。
這邊侍女跑去通知南湘兒了。宜歌聽着遠處傳來的唱戲聲,眉頭緊緊皺起。一路皺着眉頭,到了奚容的書房,也是這樣的神情。這奚容一見之下就忍不住問:“你怎麼了,誰又招你惹你了?瞧瞧你這神情,不知道的,還以爲你給主子我臉色看呢。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知不知道,聶遠有個獨生子?”宜歌挑眉,看着顯然也是大吃一驚的厲奚容。“看來,連主子,你也不知道。我剛知道的時候,也是大吃一驚。不過,我想聶遠這麼老了,沒有繼承人也不着急,還有時間去追第一美人,我看他也是心寬的很,已經有了私生子,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你對着私生子瞭解多少?”奚容舔了舔乾燥的嘴脣,“還記得昨天喝的茶嗎?你不是有那茶葉嗎?想得很,泡一些給我嚐嚐吧!”
“你自己也有。幹嘛要惦記我的那點點茶葉。你要知道,那可是聶城主,專門給我的。”宜歌瞟了他一眼,“再說了,那茶,我也說了。我泡不出真正的好味道。你還是另覓新茶藝師,給你煮一壺真正的好茶。”
“昨天的時候,你還是洋洋得意的。不是嗎?”奚容斜着眼,睨了她一眼。“你是不是還在生氣我昨天故意讓你露一手?”
“你還說,我那點煮茶的功夫,拿來糊弄你和安大人他們也就算了。到了真正的茶藝師面前,還不夠看的。”宜歌冷冷一笑,“要不是我師傅教我的那一手,還算是一般茶藝師學不到的。不然,我真的是丟臉丟大了。你看人家那茶藝師,看我那神情……你還一臉得意。”
“無論怎麼說,你泡得確實比她的好。”
“那不知道主子有沒有看出來,我的武藝也要比她好呀?”宜歌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奚容坐在案前,就這樣被她給打量着,心裡怪不舒服的。他輕咳了一聲,站起身來。他比自己高出許多,一下子宜歌就覺得自己的氣勢就弱了很多。
“你倒是觀察得仔細!”奚容忍不住內心的喜悅,“我要是沒讓你好好地觀察,
你能想到,我把你一個人留下來,是爲了什麼嗎?你還不如給我說說,那個私生子的事。你不是挺有收穫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