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城宣看着在花叢中的呼延櫻,逆着光,在婀娜多姿的花朵中間顯得異常清麗可人。
他慢慢走近,到她身邊,將她攬入自己懷中,抵着她的頭頂,呼延櫻心中百感交集。
當年在呼延城生活過的關於自己父母一切的記憶全部涌上心頭。
赫連城宣明白她的感受,將她緊緊擁抱在自己懷中。
忽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你是什麼時候準備這件禮物的?”
呼延櫻沒想到,赫連城宣從呼延城找風青蘭一事,自己居然一點察覺都沒有。
“幾個月之前,從豐渠那件事情之後我就一直讓秦廣和風莫在呼延城尋找這種花種,找回來之後也是本王一直在親自研究這無毒風青蘭的培植辦法,本來是想着年後再給你個驚喜的,但是趕上你生辰,我便叫風莫和秦廣提前將這裡打點出來,剛好這也是風青蘭的花季,希望我的生辰禮物沒叫你失望。”赫連城宣在她的耳邊低聲呢喃着,那聲音彷彿雨打青瓷一般好聽又叫人心旌盪漾。
她怎麼能不夠不喜歡,她又怎麼能夠不感動呢。
原來他那麼有心,風青蘭是多麼難得的花種她不是不知道,一直都以爲自己手中的那株已經是最後的一株了,但是沒想到赫連城宣卻有辦法找到這麼多,而且花費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栽培出了無毒的風青蘭,這期間吃了多少的苦恐怕她是難以想象的。
但是赫連城宣卻一點都不提自己因爲培植無毒的風青蘭吃了多少苦,只是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就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呼延櫻靜靜地靠在他懷中,看着滿眼隨風舞動的紫色花朵,心也變得異常微暖起來。
這時候,赫連城宣在她頭頂又說道,“還有一個驚喜,你想知道是什麼嗎?”赫連城宣有些神秘地看着呼延櫻。
呼延櫻從他懷中擡起自己的頭,好奇地看着赫連城宣。
今日的他,讓她覺得很神奇,給自己難以預料的驚喜。
“藥王在這個地方。”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呼延櫻瞠目結舌。
藥王,那個怪胎,當初自己父母花了多少的精力去請他,他都不肯出來,但是如今卻被赫連城宣豢養在這個地方了,不得不說,她真的大吃一驚。
那個老傢伙,怎麼肯心甘情願地呆在這裡,並且願意成爲赫連城宣送給自己的禮物呢?
呼延櫻還在自己的驚訝當中沒有醒悟過來的時候,赫連城宣已經拉着她朝着一處茅屋走去了。
那個茅屋在風青蘭的花田裡顯得很是不起眼,若不是仔細去看,恐怕也會被忽略。
呼延櫻心中更加對赫連城宣折服了,藥王林敬之那個老傢伙,金屋銀屋請他去住都不願意去,赫連城宣這麼一個破草屋他倒是眼巴巴地跟着來住了。
“咚咚咚”,敲了三下門,呼延櫻便聽到裡頭有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開門的人不是哪個老頑固林敬之是誰。
當初呼延櫻在戰場上經常受傷,便時常會用到這個老傢伙的藥方,也見過他幾次,不過這個老傢伙卻是經常來無影去無蹤的, 行跡飄忽不定,很難在同一個地方呆很長時間,所以要找到他要見他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呼延櫻自己也想不起來上一次見到這個老傢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林敬之顯然也還記得眼前的這個小姑娘。
“喲,櫻郡主,別來無恙啊。”林敬之那個傢伙一副殷勤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呼延櫻跟他很熟呢。
呼延櫻甩了這傢伙一個白眼。
當初自己垂
死掙扎在生命線上的時候,這個老傢伙藉口要陪貓貓狗狗的玩兒居然將自己給扔在一邊,這個仇她可是沒有忘的。
見呼延櫻不理會自己,林敬之尷尬地撓了撓頭,隨即乾笑着,“嘿嘿,郡主,莫要生氣嘛,老人家貪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一個老頭子計較了嘛。”
呼延櫻下巴都快掉了,林敬之這個老傢伙居然在對自己撒嬌,還裝出一副純良的模樣,這世界還真的是瘋了,這個傢伙難道是吃了自己煉的藥被毒傻了不成?
赫連城宣坐在一旁,沒有插話,但是看着這一老一少,一個生悶氣,一個刻意討好,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的。
見兩人鬧得差不多了,赫連城宣也不賣關子了。
“櫻兒,想必藥王的本事你也該是瞭解的,這次我找他來不是爲了別的事情,就是想讓他幫你醫治你的手臂。”
呼延櫻聽了這話,眼光猛然一沉,卻不說話。
她那一閃而逝的眼色卻被林敬之和赫連城宣都收入了眼中。
“王爺,看來櫻郡主不想領你的情啊。”林敬之繼續說着風涼話。
一副要看好戲的樣子。
“老傢伙,你給我閉嘴!”呼延櫻甩了這麼一句。
林敬之一副小心臟很受傷的樣子,捂着自己的胸口,“真是世風日下啊,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點都不懂得尊老愛幼,我還是去陪着我的貓貓狗狗吧。”說完這話,林敬之的嘴角閃過狡黠的笑意,離開了小茅草屋。
現在是給小兩口解決個人恩怨的時間,他纔不願意在裡頭做一個自帶瓦數的大蜡燭。
林敬之離開之後,赫連城宣繞到呼延櫻面前。
“櫻兒,讓藥王給你看看手臂好不好?”赫連城宣哄着她。
“你給他什麼好處,他肯這麼心甘情願替你守着這片花田?”
呼延櫻知道,風青蘭的花田極難打理,赫連城宣整日那麼忙碌,即便是有時間研究出無毒風青蘭的栽種,但是卻再也沒有多餘的時間耗費在這上面的,當初自己的母親幾乎是每天都耗費在花田上,才造就了呼延城王宮風青蘭盛開的一番景象。
風青蘭也絕非一般人能夠照料得來的,所以不難推斷出,赫連城宣與林敬之之間絕對有什麼約定,才能讓林敬之這麼乖乖地守在這個地方,而且還答應赫連城宣給自己治病。
“這個……”赫連城宣有些支支吾吾的。
呼延櫻甩了他一個白眼,“不說算了,我也沒興趣聽。”說完,便作勢要走。
赫連城宣一把將她給拉住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約定……”赫連城宣微微蹙着眉頭,眼中顯出一點爲難的樣子,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還是開口道,“他答應我幫我照顧這片花田,幫你醫治好你的手,我答應將風青蘭的花種送一些給他,再告訴他風青蘭的培植方法。”
呼延櫻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哪裡是真正在乎他們之間做了什麼交易,而是她不明白赫連城宣要給自己治療的真正用意是什麼。
“櫻兒,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看着呼延櫻臉上陰晴不定的神情,讓赫連城宣有些慌神。
“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呼延櫻直勾勾看着赫連城宣的眼睛問道。
他的眼神當中閃爍着無害的純良,但是呼延櫻則明白,這不過是赫連城宣的一種保護色而已,若是真的相信他是個善良無害的人,那等待那個人的絕對是死無全屍。
“你覺得我有什麼意思?我只是想救你!”赫連城宣沒想到呼延櫻會突然這麼問,看着她那
煞白的臉,目光當中露出嘲諷,他心底也有慍怒,但是卻還是想要好好哄着她。
但是呼延櫻卻並不領他的這個情。
“很感謝你讓我知道世上還有風青蘭的存在,這樣至少讓我感覺到了我的母親給我的愛還依舊陪伴在我身邊,沒有讓我徹底失望,只是你若是想讓藥王醫治我,還請你趁早放棄吧。”
赫連城宣沒想到,呼延櫻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藥王多難請到這還是其次,重要的是,呼延櫻心中現在究竟在想些什麼,讓她這麼果斷地拒絕着自己這份好意。
“櫻兒,我不管你現在誤會了我什麼,但是我只想讓你快點好起來而已,藥王已經在這裡了,能夠讓你恢復的風青蘭我也找到了,你就好好配合藥王好不好?”赫連城宣的語氣當中竟然帶着一絲乞求。
但是換來的卻是呼延櫻的一陣冷笑,她站在他對面三步開外的地方,眼神當中全是冰冷,“你以爲當日對我所做的一切,害我失去一隻手臂因此徹底失去父母國家的痛苦是你今日找個大夫來醫治好我的手臂就能 還清的嗎?你能治好我的手臂又如何?你能讓我的父母再活過來嗎?你能讓呼延城再變成我的家嗎?”
她朝着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那樣子彷彿是一隻被關在籠子當中的困獸,久久壓抑沒有得到釋放。
而赫連城宣的眸子卻平靜無波,看着面前的呼延櫻,就像是在看着個發怒的孩子一般。
見她淚如泉涌,他往前走了一步,想要靠近,但是她卻向後退了一步,將腰間的雪雨劍拔了出來,劍尾指着赫連城宣,“你走開,我沒有求你爲我做這些。”
赫連城宣的眼中閃爍着猩紅,“來我懷裡……”
“你滾!”呼延櫻突然發怒,手一向前,猛地一劍刺了過去。
赫連城宣沒有閃躲,就這麼任由她生生刺了自己一劍。
這一劍極其用力,貫穿了赫連城宣的肩膀,他吃痛倒下,血流了一地。
林敬之對血腥味極其敏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門就進來了。
剛一進門就看到了這樣的景象,赫連城宣跪倒在地,而呼延櫻正拿着一把還淌着鮮血的劍指着地上的赫連城宣。
“櫻郡主,你這是做什麼啊,王爺都是爲你好,怎麼這般不識好歹。”他上前去,將神志有些模糊的赫連城宣給扶了起來。
赫連城宣卻輕輕將林敬之給推開了,“多謝藥王,不過事情是我跟側妃之間的兩口子的家務事,藥王還是不要管了。”
林敬之看着赫連城宣,本來赫連城宣對他來說只不是個合作伙伴罷了,但是今日看到赫連城宣爲一個女子做了這麼大的犧牲到頭來卻還是這個結果,他卻沒有辦法袖手旁觀。
畢竟再怎麼仙風道骨的人到底也還是肉體凡胎。
“櫻郡主,你父母離世之後,在這世上便再也沒有親人了,王爺對你是什麼樣的,你自己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連我們這些外人都動容了,你身在其中,竟然還這般不識好歹,還真是氣人得很!”平素裡搗蛋慣了的傢伙,看似對一切都無所謂的傢伙生起氣來,那纔是真正叫人覺得做的事情是過分了的。
“藥王。”赫連城宣卻並不想聽他數落呼延櫻,對赫連城宣來說,傷害呼延櫻比傷害自己更加讓他覺得難受,“你先出去吧,我沒事的。”他推了推林敬之的手。
林敬之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離開之前看着呼延櫻,“櫻郡主,你也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但願你不會爲今日對王爺所做的一切後悔。”說完,林敬之拂袖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