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傻,”墨守成沒有跟他半糊塗,很直接地與他道,“你應該也猜得出這話裡的意思。”
五百武將,分作兩半,就是他們兩個地方舍了他們兩家的人,羣龍無首,他們這麼多的武將人數也可帶領成河,巍山兩個地方的兵馬。
由他們更好,沒有他們,也可以,只要打完後回過頭來收拾他們。
他們墨錢兩家,不過六萬人馬,加上他們私下囤的兵,一共不過八萬,而西北王僅在西北的人馬,就有十四萬,就是他們的兵馬完全聽命他們兩家又如何?
難道還真的反了嗎!
墨家不管西北王王妃的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弱,他們墨家是先示定了!他們墨家只是想讓皇帝記住他們的功,從不想去造什麼過!
他們也承擔不起那一份過。
錢家當然可能會與他們家想的不一樣,土霸王當久了,難免想着可以對着幹,但墨守成不希望錢家如此,因爲如果錢家被掃除的話,他們墨家也不可能一家獨大,最好是兩家共同相對這次危機……
先前還有一個秦家,可如今……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和錢家合作。
“你示弱,七王爺,”錢良多簡直就是從牙根裡把話擠了出來,“也不會善罷干休。”
他不會信的。
“也比一刀宰了強!”
信不信的不重要,只要能見到他們的誠信就好。
“你不是就這樣信了一個娘們的話吧?”錢良多大力拍了下桌子,他身邊的茶桌被他一巴掌拍斷了腿,在空中一個傾斜,倒在了地上,發出了沉悶的摔地聲。
“你不信,我信。”墨守成也是胸脯劇烈起伏,“老子已經收到五百武將進西北的信了,老子派了二十餘家兵跟着他們,一個都沒活着回來,你說我信不信!”那是他們墨家精心培養的,連之前的那次戰爭都沒有受到那麼大的損失,他怎麼敢不信!
姓錢的,最好也跟他一樣識時務,這樣兩家合手,纔可能保證他們兩家最大的利益,而不是被西北王個個擊破,最後落得慘敗。
如果真的執迷不悟,那就不要怪他!
錢良多盯着他的人一動不動,眼中有着深切的的凝重和恐懼,見他不是說假,重重呼吸了一聲,“當真?”
“再真不過。”墨守成苦笑出聲。
人都死了,屍首都見着了,一刀斃命,再真不過。
還特意放在他們能夠找到的地方。
這是沒有掩飾的,真真切切的警告。
錢良多當際就起了身,往門邊走。
走到門邊,他又頓住腳步,用壓抑的聲音道,“我去探探,頂多後天給你消息。”
到時,我們再一起討論。
墨守成嚴厲地抿了下嘴脣,朝他點頭。
等着你的消息。
錢良多大步出了門,雖說錢墨兩家是死敵,他與墨守成也是非敵非友半生過來的,但他也知道,墨守成剛剛說的那些話,如果沒有意外,顯然是真的了。
皇帝是打算跟他們動真格的了。
西北王,顯然不是來西北晃晃來的。
更有可能,是帶着幹掉大半墨家和錢家的目的來的。
錢良多走後,墨守成回了書房,加緊與族人幕僚共同商議,如何度過眼前難關。
他直到半夜,纔回了臥室。
回去後,墨餘氏沒睡,在等他。
“錢家知道了?”墨餘氏問。
“畢氏明天可能要去西北王府。”墨守成點頭。
“那個小王妃,笑起來是真的天真又好看,再美好不過的小姑娘……”墨餘氏說到這嘆了口氣,“皮子能美成這樣,也是得天獨厚了。”
那樣絕色的美貌,好看到讓她都心驚的地步。
太好看,也太殘忍了。
殘忍得讓她幾乎停止呼吸。
天真無邪不經意說出來的話,卻嚇得她心驚膽顫得連腿都是抖的,她聽到五百武將要到西北代天巡防的時候,差一點就昏過去。
他們墨家的地方,什麼時候,有過這麼多的武將進他們的地方了?
他們墨家,在這裡經營了那麼久,根扎得那麼深,怎麼這次就那麼輕而易舉的瞞過他們就進來了呢!
小王妃說的全不像假話,她聽得手軟腳軟回來一稟,再得信時,卻是得知他們家的死士死亡的事,墨餘氏才明白,這場風雨來得完全讓他們措手不及。
他們該慶幸嗎,之前的幾次行動還在皇上的容忍內嗎?
而如今,皇上是不想再容忍了嗎?
他們之前不是沒有做準備,而是他們做的準備,完全擋不住這京城的來勢洶洶。
“我早跟你說過,七王爺身邊能有吃素的?”僅一日,就死了二十多個栽培了二十多年死士的墨守成也有些氣急敗壞,家族那麼多年的培養,總共也不過百十來個罷了,一下子就摺進去了五分之一,要不是身體好,他都快一下子厥過去了。“他會弄個白癡當王妃?現在也休管這些了,趕緊弄明白,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纔是真。”
趕緊探明消息,然後好做下一步舉動。
墨餘氏的臉自打三日前西北王府再次回來後就沒好過,聽到丈夫明顯失了理智的話,她揉了揉好幾夜都沒好好睡過發疼的頭,感覺頭更疼了,道,“我明日出去西北王府,您看如何?”
見她自動請纓,剛還發火的墨守成有些愧疚地看向她,半晌道,“剛是我失態了。”
墨餘氏搖搖頭,沒計較那麼多,“將軍多慮了,這時候,家業爲重。”
多年夫妻,她對他還是瞭解的。
墨家要是被收拾得慘了,幾千族人要怎麼辦?
再說的遠一點,就算僥倖保住了,將來該會遭遇什麼!
“畢氏可能明天也會去。”墨守成不再屋子裡走了走去,而是坐到了牀邊,握上了老妻的手。
她是他唯一可以在墨家與他平起平坐的人,也是共同擔當墨家榮辱的人,這等時候,他知道,只有她能與他真正站在同一陣線上。
她是他的妻。
墨餘氏回握了握他的手,她嫁於墨守成的這些年,其中不是沒有齷齪,但她一直都是墨家真正掌事的主母,她的兒子是下一代墨家的掌權者,光衝這些個,她也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墨家落敗。
他是她的夫。
“我知道,我會等她去了,我再隨後進門……”墨餘氏道,“西北王王妃不會有喜歡我那樣喜歡她的,她畢竟與錢家有舊怨,我們兩家中,她再怎麼裝樣,也不可能讓錢家好過,讓我們家難過。”他們墨家至少還與一個王妃交好,據她得到的消息,六王爺與七王爺還是有交情的,不然不會舉薦他跟着戶部去收糧,這相當於找機會示好於六王爺,六王爺還是有眼力的,不然也不會接住這支橄欖枝,也因此,六王妃與七王妃凰北雪交好;可是錢家,交好的四王妃可是與七王妃凰北雪結下了不少仇,再說還有兩個留在家裡想嫁給七王爺墨楚寒的女兒,還會看他們順眼嗎?
凰北雪二月底就要前去隴北,與在隴北點兵的墨楚寒會和,接屈奴國皇帝王叔一家人,所以她留在王府的日子也沒幾日,現在正在收拾一些東西。即將要起程前往隴北的時候,錢家夫人登府拜訪,她剛讓人進來,其後墨夫人就到了。
她便笑着也請了人進來。
墨錢兩家的夫人,這次是一道見着了西北王王妃,凰北雪也是一道見了着她們兩個。
兩位夫人,一個明豔,一個內斂,放在一塊比,前者自然耀眼得多,後者要灰暗得多。
凰北雪仔細看了看兩人對比了一下,確實不是她對錢夫人存有什麼偏見,而是錢夫人在笑容滿面,說話熱情的墨夫人面前一比,就像沾了灰的花朵,就是本身名貴,那色彩也要黯然許多。
再說墨夫人說話風趣,也會暗中不經意間捧一下人,對比不太愛說話或者不怎麼會說話的錢夫人,自然是前者令凰北雪感覺更好了。
兩位夫人一來,凰北雪留了她們午膳,膳後閒茶,墨家夫人提起了武將進西北,是不是迎屈奴國王爺的事,凰北雪清脆笑了兩聲就道,“哪是,墨夫人忘了,上次我與你說過,都是是要留下來巡查西北的將軍,日後都歸我們家王爺管了,以後也少不得去你們兩家駐守的地方打轉,話說到這,還望兩位夫人回去與兩位將軍說一說,以後我們家王爺屬下衆將去貴寶地公辦,還望墨將軍,和錢將軍兩家多多配合纔是好。”
一下子說完,也省的他們猜來猜去。也省去了打太極的功夫,凰北雪不認爲在這種打太極的能力上勝得過這兩位夫人。不過她也有她的優勢,不會打太極那就出直拳嗎!
當力道大到太極無法防禦之後,自然就是她贏了。很不幸,她有這個本事。
既然他們想要知道,可還是要婉轉問出,或者不經意間的打探,倒不如直接告訴他們,也不用她費力去猜測他的話中到底有什麼隱藏含義,有什麼語言陷阱之類的,要知道,她可是西北王妃,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