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拍打着玻璃窗,一隻鴿子落到窗臺上,咕咕地叫。待童心晚走近時,它歪了歪小腦袋,展翅飛了。
她打開露臺的門,慢步走到欄杆處往遠處看,城市淹沒在一片燈海之中,星辰閃耀,月兒輕晃。
時隔九個月,童心晚又有了種家的感覺。
她是害怕孤單的人,她需要身邊有會呼吸的生物,讓她不害怕外面的世界。
風越來越大了,卷得她睡裙飛飛,髮絲凌亂。
叮……
手機響了一聲,是消息。
她光着腳跑回沙發邊,是他發來的,只有兩個字:“進去。”
他回來了!
童心晚一喜,又跑到露臺上往下張望了幾眼。他的車會從底下過來,再去地下停車場。這時候他應該進了停車場的坡道了。
童心晚的莫叔叔回來了!她樂滋滋地跑到門邊把他的拖鞋擺好,打開一條門縫往外張望。她要在他過來的那一瞬間,把門打開,撲進他懷裡去。
叮咚……
電梯到了,童心晚迫不及待地跳了出去,那動作真的像只兔子一樣,腳落地的時候,一頭青絲甩起來,柔飄飄地落了滿臉滿肩。
紅潤的嘴還咧着在笑,眼裡出現了兩道高大的身影。
他身後跟着一個高大的軍官!
“哎呀媽呀。”她一聲驚呼,抱着雙臂就往門裡面逃。
洗了澡沒穿小內衣的呢!再說了,他朋友來了,她能穿套睡衣在這裡杵着嗎?還有,她這一頭亂髮快趕上梅超風了……
“哈,太太還挺有趣。 ”男子的大嗓門傳了進來。
“對不起啊,我上樓換衣服。”她埋頭狂竄,直接衝進了自己的房間。急匆匆地從衣櫃裡拿了套運動衫出來換上,想了想,趕緊又往臉上抹了層增白效果的隔壁霜,再塗了點脣彩,這纔不好意思地出來了。
帥軍官正坐在沙發上,拿着她列的單子看。
“唷,小琛啊,你這些東西不然就讓我給你們送了吧。好不容易看到有女人肯要你了,我和蕭子商量過了,要在你們這裡放一晚上禮炮。”
“不用了。”童心晚捧過單子,羞答答地瞟了一眼莫越琛,“我自己的嫁妝,自己買。”
“嫁妝啊,得,那我送你們什麼?我前陣子看到了一套特帥的軍刀,給你整一套?”帥軍官轉頭看拿着酒瓶和酒杯過來的莫越琛,興致勃勃地說道。
結婚送刀子?還是軍刀!讓新郎切新娘呢?
童心晚跑進去沏了茶出來,擺着手說:“不用破費,什麼都有呢。”
“真的很漂亮。”帥軍官拍了拍莫越琛的肩,笑着說:“我和蕭子還說,我們孫子結婚的時候,你可能都不會討老婆。沒想到你會比我們兩個快。”
“我魅力大。”童心晚抿着脣笑,“他逃不過我的手掌心。”
“那是……”帥軍官朝她伸手,笑着說:“戚紀禹,他的哥們,我們在學校裡常一起揍別人。”
“莫叔叔唸書的時候也打架嗎?”童心晚和他握了握手,好奇地問。
“打,我和蕭子第一個被他打。”戚紀禹摘下帽子,環顧四周,笑着說:“這屋子終於又有女主人了。”
又……
童心晚飛快地看了一眼莫越琛。
他像沒聽到一樣,戚紀禹也沒發現自己說了什麼,端着酒杯輕晃,一口悶了。
“其實還是白酒夠勁,你就是不能喝酒,不然咱們仨一定一醉方休。”
“我陪你喝。”童心晚拿了杯子過來,倒了大半杯,雙手握着和他碰杯。
“你能喝嗎?”戚紀禹錯愕地看着她。
“十杯不倒。”童心晚豎着兩根手指搖了搖,笑眯眯地說道:“放倒莫叔叔是沒問題的。”
“哈……”戚紀禹看了看莫越琛,見他沒反對,於是和童心晚幹了一杯。
喝紅酒猛碰杯,戚紀禹是標準的糙漢子作風。滿滿的一身陽剛之氣,隔着軍綠色的襯衣也能感受到他一身蓬勃的、軀體關不住的力量。可以想像這衣裳之下的肌肉有多完美。臉也長得好看,棱角分明,皮膚黝黑,往面前一站,感覺全世界的壞人都不敢靠近了。
要不然怎麼要說有男人味的男人最迷人呢?那些小白臉哪有莫越琛、戚紀禹這樣的迷人哪!
童心晚的小眼神一直往戚紀禹的臉上和胸前瞟,琢磨着要不是這人沒對象,能不能給吳青青逮回去,她一定喜歡。聽他剛剛的意思,他還沒結婚。
莫越琛一隻手臂攬過來,在她的腰上拍了拍,低啞地說:“把客房的牀鋪好,他住這裡。”
最親近的人才能住這裡,不然都請去賓館了!這是他身邊重要的人吶,她要搞好關係。
“我給你們兩弄兩個菜唄?”她仰着染上酒意的小臉,湊在他的面前笑。
“去吧。”莫越琛點頭,脣角眸子全是笑意。看得出他的心情也正好。
童心晚樂顛顛地跑去做菜,湯早就燉好了,再炒兩個下酒的菜。她繫着圍裙,揮着鍋鏟,不時扭頭看看客廳的方向。
瞧,這不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嗎。
給心愛的人兒做頓好吃的,晚上再和他親親嘴兒,感覺多麼幸福。
這是莫越琛給她的,旁人無法替代的滿足感。
所謂愛情,就是剛剛好愛上那個人。童心晚的心在喜悅裡浸泡着,長出一朵一朵的鮮豔的小花,朵朵招展往有他的方向生長。
童心晚陪着戚紀禹喝了幾杯,居然有些醉了,縮在他的身邊,靠在他的胳膊上睡了過去。
莫越琛扭頭看了她一眼,小心地把她抱起來,送到樓上安頓好。
下樓的時候,戚紀禹又喝完了一杯,雙腿放到沙發上,指着他笑,“莫越琛,我和蕭子碰過面了,你小子這回是正兒八經的吧?”
“少說我,要不要睡去?”莫越琛揉揉眉心,坐了下來。
“睡,去睡。知道你不能熬夜。”戚紀禹往後一倒,手覆在額上,喃喃地說:“我和小蕭子多擔心你,你知不知道。那年在火裡把你拽出來,你跟瘋了一樣……”
莫越琛垂下眸子,點着了煙。
“唔……小蕭子說你破戒了,原來是真的……不說了。你要好好的,聽到沒?有錢是不錯,你比我有錢……但你沒我活得這麼痛快……這小丫頭不錯的,你好好的過日子……有錢也要過日子對不對?”戚紀禹點點頭,翻了個身,含糊不清地念叨了半天。
莫越琛揉了揉眉心,慢步走到了露臺上。風越來越大,颳得露臺上幾盆花東搖西擺。煙在他指間夾着,菸草味嫋嫋隨風散開。
“莫叔叔……”她的小腦袋從樓上的窗子探出來,朝他揮手。
“來了。”他掐了煙,關門上樓。
童心晚又鑽回被子裡了。她喝得有點多,酒味兒在房間裡瀰漫。小臉紅得厲害,頭髮根都紅了。
“怎麼醒了?”他俯下身,一手撐在她的身側,一手在她的頭頂輕輕拍了兩下。
“夢到你……跑了,站在大河的那邊朝我看,說我不是你喜歡的人……”童心晚委委屈屈地眨着眼睛,軟綿綿的小手捧住他的臉,小聲說:“你親親我。”
莫越琛無聲地嘆了口氣,俯下身子,在她的嘴脣上蹭了蹭。
“要那樣的……那樣的親……”童心晚微微咧嘴,吐出一點舌尖。
莫越琛眸色沉了沉,手掌順着她的肩往下,楞了一下,隨即掀開了被子。
小丫頭穿了條紅色的絲薄睡裙,從心口上一直裝着盤扣,裡面什麼好風景,全都若隱若現。
這是吳青青給她的那條睡裙,展開後她才發現居然這麼美。
他會動心的吧?
“誰讓你這麼穿的?”他喉結沉了沉,拎起她的腳踝,啪地打了她兩巴掌。
“莫叔叔,你又打我!我就要這麼穿……偏要這麼穿……”童心晚此時嬌得厲害,把在片子裡看到的手段硬生生地往他眼前搬。咬着手指頭,用腳尖去蹭他的小腿。
他一動不動地看着她,面色如常。過了會兒,眸子裡隱隱竄起了火光,戾氣漸漸涌動。
童心晚嚇到了,飛快地放下腳,尷尬地說:“我、我逗你玩……那我睡下面去……”
“睡哪下面?”他摁住她的腰,長長地拖長了嗓音,“我的下面?”
童心晚皺起了小臉,輕聲說:“你別這樣,我害怕。”
“膽大包天,還有你怕的事。”他捏着睡裙一角,慢慢地往上掀。
童心晚的呼吸急了,緊張得渾身發抖,說話也結巴了。
“那……那……我不想閉眼睛……”
要記得這一次啊,會刻骨銘心的。要記得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說的每一個字,他給她的每一秒鐘……全部都要刻進心裡,永生不忘,生生世世都不忘。
童心晚不明白,她怎麼就如此迷戀他。他只要看她一眼,她就會情不自禁地墜進眩暈裡。以前覺得,沒有了他,她還能繼續尋找愛情。世間男人千千萬,沒有莫越琛,一定有別人。
但不是那樣的,沒有莫越琛,她也就沒別人了。
感情就這麼古怪,好像沒有經歷什麼,又好像已經經歷了生生世世。彷彿上輩子、上上輩子就欠了他的。得用這一生的眼淚,歡笑,愛情去還他。
“以後可不能後悔了。”他跨上來,雙手撐在她的身邊,凝視着她的眼睛。
童心晚搖頭,又皺眉,“你……你放心,我不會笑你,多短時間我也沒關係。反正……反正 也疼有……你、你要輕一點……”
莫越琛看了她一會兒,勾了勾她的鼻子,低笑,“怎麼可能輕一點?”
啊?
童心晚腦子有些暈了,眼前也有些模糊了,心跳聲無限地放大,一個勁兒地往每個細胞裡傳送它的聲音。
“童心晚,疼也忍着,只看我,只跟着我走,不管什麼時候都聽我的。”他的手指滑過她的雙眸,停在她的心口上。
“你也是,要努力一點愛上我,這裡面只住我一個人。它就是我的房子,春夏秋冬都是我一個人的。”童心晚抿抿脣,手指也摁到他的心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