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跑?”喬大成一手端着一碗熱汽騰騰的麪條,目露兇光。
“跑不掉,你急什麼。”童心晚冷笑道:“怎麼,怕我跑了,你控制不了顧辭,你續不了命?別裝得慈父了,你是什麼人,誰都清楚。”
“你別管我是什麼人。”喬大成大步走了進來,把麪條往桌上一放,埋頭開吃,“你的面,顧辭會給你。”
“喬大成,你還有多久活?要不要莫越琛幫你做手術?他是外科的專家,郴城第一把刀。不然求求他,給你續命。”童心晚繼續說道。
“別想打這些主意了,我只是要和我的兒子團聚。”喬大成笑笑,不理會她。
童心晚抿抿脣,轉頭看門口。顧辭端着面進來了,看看她,又看喬大成,把面遞給她。
“放了兩個煎雞蛋,剛讓老闆殺了一隻雞,給你煮雞湯。你先吃麪,填填肚子。”
童心晚接過面,看向喬大成。
“是我自己做的。”顧辭看出她的顧慮,端着面坐到她身邊,埋頭就吃。
“顧辭,你的媽媽,你也不管了嗎?”他小聲問道。
“我給她錢就行了唄。”顧辭淡淡地說道。
“青青的孩子沒了。”童心晚又說道。
“吃吧,好嗎?你不是也和別的男人睡過了,我們扯平,都不要提這些了。”顧辭扭頭看了看她,嘴角輕抽。
“是啊,你怎麼這麼多話。”喬大成擰擰眉,不悅地說道:“吃完就休息,天氣預報說這雨還會下,橋沖垮了,我們得走另一條路。等雨小一點,我們再出發。”
顧辭點點頭,往嘴裡塞了一大口面,哧呼地響。
童心晚定了定神,也開始大口地吃。
顧辭停下來,看了她一會兒,拿了一張紙巾過來,給她擦嘴上的油漬。
他和喬大成都沒有要給封衡一份的意思,童心晚也沒開口要。喬大成這隻惡狼,說不定又要借題發揮,還是不提封衡爲好。
“你撕的?”顧辭終於看到了撕開的牀單,擰了擰眉。
“血腥味太濃。”童心晚輕聲說道。
顧辭把牀單鋪好,小聲說:“我不怪你,你總是這麼心軟。以後不要這樣了,以後你就對我一個人好就行了,像以前一樣,只對我一個人好。”
童心晚收回了視線,捧着碗喝湯,呼嚕嚕地響。
“呵,這麼能吃,腿不能動還能生,身體不錯嘛,以後給我兒子多生幾個孩子,開開心心在一起。”喬大成大聲說道。
“你閉嘴吧。”童心晚白了他一眼,不客氣地說道:“你就是一個垃圾。”
喬大成挑了挑眉,撓着脖子往大牀邊走。
“你幹什麼?”顧辭馬上站了起來。
“睡一會兒啊,我還要開車呢,困了。”喬大成抱起枕頭要往牀上倒。
“你睡地上,這是心晚睡的。”顧辭馬上就把他推了下去。
喬大成咧咧嘴,抱着枕頭回到桌邊,把幾張椅子一拼,倒了下去,呼嚕嚕地大睡。
“他不會叫他的人過來,把我們都捉走?”童心晚偏過頭,在顧辭耳邊小聲說道。
“你別有別的心思了,也別想這個時候挑拔我和他的關係。他是什麼人,我心裡有數。但是現在就這樣!”顧辭也轉過頭,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我不是以前的顧辭了,我有自己的方法。”
童心晚啞口無言。
喬大成,絕對不會這麼放顧辭離開的!剛剛他提前下去,誰知道有沒有和他的人聯繫呢?
快七點了。
但天還是黑漆漆的,雨澆個不停。
外面除了風雨聲,一點別的聲音也聽不到。沒人會在臺風天氣出門,店鋪全都關上了。在窗口看,不時有廣告牌被颳得飛起來,可憐兮兮地在半空中被攔腰斬斷。
童心晚趴在窗口看了會兒,顧辭突然抱住了她,小聲說:“在等莫越琛來嗎?”
童心晚推開了他的手。
“心晚,他不會來的。那邊的路斷了,他要過來,除非爬……他爬不過來。這種天氣,他想找他的兄弟調直升機都不行。”顧辭也趴到了窗子上,輕聲說:“死心吧,他找過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去遠方了。”
童心晚沒出聲,歪着腦袋,繼續看大風大雨。
房間裡突然就安靜了。
——
滂沱大雨裡。
莫越琛的越野摩托車陷進了泥潭中,他跳下來,推着摩托車使勁往泥潭外推。前面有個隧道塌方了,還不知道能不能過去。若不行,他還得翻過山,那樣就太晚了……
“莫院長。”周楓和衛東帶着人追過來了,跳下摩托車,過來幫他推車。
“前面塌方了,你不能冒險。”衛東看出他的意圖,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如果你被堵在裡面,或者是
“心晚和孩子會給我好運氣。”他跳上車,繼續往前。
衛東用力跺腳,掉過頭去開自己的車。幾人的車接二連三的陷進去,等拖出車,莫越琛已經衝向了那個隧道!
“哎呀!”衛東和周楓想也不想,埋頭苦追。
轟隆隆……
前面突然又傳來了巨響,二人擡頭一看,重重雨簾的前方,黑洞洞的隧道上方正往下滑落石塊,一塊比一塊大,砸在地上,彈向四方。
“完了……”衛東駭得一個顫抖,路上泥濘打滑,摩托車直接翻進了路邊的溝裡,摔得鼻青臉腫,鼻血直流,臉上全是泥,看不到原本的五官。
周楓顧不上他,繼續往前追。但是當他到了隧道入口時,已經晚了,進不去了。巨石把隧道的入口堵了三分之後,還在繼續往下滾落,人都沒辦法靠近。
“我靠,怎麼辦啊!”衛東抹了把臉,咆哮道:“爬過去,快跟我來,從上面翻過去!”
一行人棄了摩托車,過去翻山。
此時隧道的另一頭,石塊也在撲嗖嗖地往下落,山上的細細的還未長大的樹苗跟着折斷,倒落下來。
莫越琛騎着摩托車,從落石陣裡衝了過去。好幾塊石子崩過來,打到了他的胳膊,心口,還有腿上。他咬着牙,不停地躲閃飛落的石塊。
這時候半秒也不能慢,半秒也不能退縮。
在半路上他聽到新聞說橋塌了,若他趕得及,能在他們改道之前,在橋這頭的那段路上找到他們。若是他們在橋塌之前過去,那他……他不知道怎麼想後果……
不敢想!
顧辭被仇怨和絕望的感情衝擊得失去了理智,他不會傷害童心晚,但是他會越來越亂了陣腳,被喬大成給利用。
“童心晚,和孩子一起好好等着。我他媽的再讓你犯險,我就自斷手足!”他的油門已經轟到了最大,穿過大風,穿過暴雨,從斷枝紛飛中一路往前。
他已經恨死了自己,要用這樣冒險的方式解決問題。他纔不想管封衡會不會殺了封凝彩,殺就殺,和他有什麼關係?小女人總是這樣,欠誰的情,恨不得還人家十倍。用得着嗎?誰難受就讓誰自己受着去好了!這天下人死光了,他也不在乎,他就要童心晚給他好好地坐在那裡,等他去接她回家。
他越騎越快,車輪不時在泥裡打滑,每一次從路邊歪歪地回到路中間,都讓他的心跳快上幾分。
他得快點、再快點!
他要狠狠地給顧辭幾拳頭,把他丟進湍急的河水裡去。他要把喬大成種進泥潭裡,讓他永遠不得出來!
漸漸的,他離那座垮掉的橋近了!
路邊開始有零落的破爛不堪的廣告牌,霓虹燈箱碎片。都是被大風捲過來,丟棄在路邊的泥溝裡的。
一個行人也沒有,歡迎進入白河鎮的歡迎鐵製告示牌被吹得彎折,搖晃不停。
終於,他騎着車,越過了告示牌。
——
房間裡,顧辭爬了起來,猶豫了一下,開門出去。他要去衛生間。
童心晚立刻爬了起來,朝封衡吹了聲口哨。
喬大成也立馬醒了,黑着臉看向童心晚,“你想搞什麼鬼把戲?”
“關你屁事,垃圾廢物,生不出兒子的窩囊廢。聽說你是個太監,太監死開。”童心晚罵道。
“你……”喬大成被她戳到了痛處,猛地站了起來。
童心晚在刺激他呢,顧辭不能容忍喬大成對她動手,一定要先把喬大成趕走才行。
“死丫頭,有你好受的時候,你現在就橫吧。”喬大成鼓了鼓金魚眼睛,冷笑了半天,又坐了下去。
“呵呵,你真以爲顧辭會聽你的啊?他聽我的,現在他還在生我的氣。等明天在路上我慢慢安撫他,早晚把你踹 一邊去。你不是想和他換腎嗎?換心臟?反正你肚子裡的貨都爛光了,找了好久也沒找到合適的腎源吧?也難怪,像你這種垃圾,上天哪會讓你好過。顧辭也明白,明天就能把你丟進河裡去,讓你去喂王八。你竹籃打水一場空,死無葬身之地。”童心晚繼續激他。
“臭丫頭嘴這麼毒?你死我也不會死!呵,我會把你賣去紅燈區,我讓你大着肚子的時候就受盡折磨。”喬大成忍不住變臉了。
“得了吧,顧辭年輕力壯,你不會是他的對手。這麼大的風雨,你的手下人也不可能這麼及時趕過來。所以你現在就得哄着他。你別忘了,在你手下來之前,我有無數次機會,讓你去喂王八。”童心晚嘲笑道。
“走着瞧,我現在不和你鬥嘴,有你好受的時候。”喬大成重重地往下坐。
沒想到,這一下他落了個空,封衡悄然把他的椅子給抽開了,他一屁股重重地摔在地上,嘎地一聲慘叫。
“啊,爛豬摔死了沒?腎又要顛破了一半吧?”童心晚拍着手笑,“快起來,起來再表演一次。我就愛看你摔得半死的樣子!”
“你這個臭丫頭……”喬大成跳起來,揮起桌上的碗,左右看看,去砸封衡,“我打死他,我看你嘴還臭不臭。”
“打啊。”童心晚攤手,“反正你打他幾下,我就讓顧辭扎你幾刀,早晚的事。”
“他算個屁啊,出了這個門我就弄死他。這一路上老子可受夠你們了!”喬大成火了,跳着腳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