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晚眨眨眼睛,又坐下來了,“謝謝。”
“別謝了,當初伯父來求援的時候,若知道你是這麼個有趣的丫頭,我當時就把你要來了。”莫謙凌嘻嘻地笑了幾聲,很沒正形地揉她的頭髮。
“你這是變相謀殺,唐詩真的會不高興,會弄死我的。”
童心晚對這麼沒正形的他很無奈 ,拍開他的手,走到一邊站着。她坐下來,是想仔細問問莫越琛的事,不是想讓他揉腦袋的。
她又不是一隻貓,這叔侄兩個總揉她的腦袋是怎麼回事?
“她不會,唐詩脾氣好。”莫謙凌晃了晃咖啡杯,朝頭頂揮手。
童心晚擡頭看,唐詩還在吊籃上站着,一臉笑容地看着她。
真是尷尬了,莫謙凌謎一樣的自信到底是從哪兒來的,覺得唐詩會爲他忍耐一切?
“我就直接問了吧,小叔前面四個未婚妻是怎麼回事?”她決定速戰速決,趕緊問完拉倒。
“就那麼回來,爺爺在的時候給他挑的。每一個都只維持半年,主動要求解除婚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剛開始每一個都對他要死要活地迷戀不已,後面就跟見了鬼一樣,能跑多遠是多遠,有他的場合,能不出現就不出現。”莫謙凌漫不經心地說道。
童心晚琢磨着,這不是和她現在的表現一樣嗎?難道他開始也是這麼對那些女人的?而愛不得,這真的會讓人瘋狂!
“他也像對我一樣,對待那四個嗎?”她沉吟了一會兒,忐忑不安地問道。
“不知道,他從來不帶那四個在我面前出現。”莫謙凌挑挑眉,笑了,“怎麼,怕小叔也甩了你?”
童心晚不出聲。
“他脾氣怪,好的時候很好,冷漠的時候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莫謙凌把咖啡杯往身邊一頓,站了起來,伸長雙臂對頭頂的唐詩說,“寶貝兒跳下來,我接着你,我們去房間看看。”
“這麼高,你讓我跳?”唐詩不滿問道。
“怕什麼,快跳,我接着你。不然我還得去那頭上去接你,快點。”他催促道。
“你愛接不接。”唐詩生氣了,人縮回吊籃,不肯再理他。
“嬌裡嬌氣,童丫頭不是也跳了?”莫謙凌給她打電話,放緩了聲音,“乖乖,來跳,我真的不好走路,你知道的……不然你等下幫我親親那兒?”
童心晚聽懂了,倒吸了一口涼氣,拔腿就閃。
“得,得,你不跳,我走了。”莫謙凌突然也發脾氣了,“我成天哄着你呢?你哪來這麼多破事,婚紗都挑了七八十套了,喜糖換了二十個牌子,請柬設計師換了九個……我還沒陪你挑?婚宴地點是你爸定的,你這也賴我?你想去哪裡你自己去啊,你別扯上我。”
他把手機一掛 ,大步往停車場走去。
“莫謙凌你回來。”唐詩上半身從吊籃探出來,大聲叫他。
“一邊呆着去,愛結不結。”莫謙凌黑着臉,越走越快。
童心晚趕緊捂着耳朵,倒黴催的,怎麼能聽到這樣的吵架內容?當事人會把第一泄憤的對象當成她啊!
這念頭剛落,唐詩的尖叫聲就傳來了。
“童心晚,你跟他胡說了什麼?”
關她屁事啊!
童心晚也越走越快。
莫謙凌突然停下腳步,又轉回來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吊籃上的唐詩怒斥,“唐詩,我警告你啊,你別他媽的動不動找別人撒氣!你別以爲我真不知道,你突然換了個策劃公司,就是因爲你知道童丫頭在這裡。你跑人家漫畫下打什麼賞?你錢多?怎麼着,我前任未婚妻站在一邊給你當禮儀,你就有面子了?你這什麼混帳脾氣?我現在給你說明了,從現在起,我要怎麼辦就怎麼辦,你再給我挑事,這婚不結了。”
“你……”唐詩完全懵了,眼淚嘩嘩地往下落,扳着吊籃大哭了起來,“不結就不結,別結了。”
準新人鬧起來了,工作人員趕緊都撤開,把空地留給他們兩個。
童心晚也納悶了,他們兩個吵架,把她扯進去幹什麼?她難道屬性是鍋?遇事必背鍋?
“混帳東西……”她也罵了一句。
莫謙凌沒久留,他是啥脾氣呀?總統的女兒擱他面前,若是不能讓他順心,他照樣走人。眼睜睜看着他親自開着島上的觀光車去碼頭了,衆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
“今天就到這裡吧。”郝曉楠當機立斷,趕緊帶衆人離開。
童心晚坐在船上,扭頭看吊籃時,只見唐詩還站在裡面,吊籃在風裡搖搖晃晃的,唐詩也跟着搖搖晃晃。
不知道爲什麼,童心晚覺得這婚結不成了。
莫謙凌和唐詩,都只有24歲。女孩子24可以嫁了,但是莫謙凌的24歲,還不夠穩重到接納婚姻。要不然,他怎麼也不會當衆發彪,說出不結婚的話?
莫越琛在感情裡那麼冷靜,是因爲他怕擔不起這份天長地久?還是怕她擔不起感情的厚重?他說過的,怕她後悔。
還有,他對之前的四任真的也是這樣忽好忽冷嗎?
別,她寧可只有她一個人受過這折磨!
——
童心晚先回家換掉了髒衣裳,精心化了個淡妝,趕到醫院時,星星又爬上來了。
她沒吃飯呢,不知道他吃了沒有?散會沒有?
她在醫院門口給他打了個電話。
過了一會兒,他接聽了。
“我到門口了,你吃飯了嗎,我給你帶進來。”她小聲問。
“直接上來吧。”他簡潔直白地回了一句。
童心晚樂滋滋地往他的辦公樓跑。
鄭秀秀他們都在,辦公室加他一共有六個人,桌子上擺着十多隻飯盒。
“先停一下,吃飯吧。”莫越琛關掉投影,隨手拿了一隻飯盒打開。
童心晚一眼看過去,所有的盒子裡裝的都是簡餐,全素的菜。莫越琛大院長,居然就吃這個!
“你吃這麼素的呀。”她感嘆道。
“食堂沒菜了,剛叫的外賣,怕肉不好,所以只點了素的。你想吃肉的話,我現在給你點,有家的雞做得挺不錯。”鄭秀秀見她不動筷子,於是拿起了手機。
“不用,不用,我吃這個就好。”童心晚趕緊往嘴裡扒了兩口飯,朝鄭秀秀笑了笑。
“點一個。”莫越琛朝鄭秀秀看了一眼。
鄭秀秀麻利地下單,朝童心晚笑笑,“半個小時就送到,就在醫院對面。”
“多不好意思,我能吃素的。”童心晚假裝不好意思,但饞蟲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有肉吃幹嗎不吃?
莫越琛又看她一眼,淡淡地說:“那給樓下急診室的同事送去。”
童心晚一口飯噎在喉嚨裡,氣得雙眼發直。
其餘的人裝着看不到,都冷靜地往嘴裡塞大米。
“你爲什麼總這樣對我?”童心晚湊到他耳邊,惱火地說道:“我也要臉的!我前兩天還給你送過餃子呢,你先把飯盒還給我。”
莫越琛扭頭看了她一眼,低聲問:“什麼飯盒?”
“我恨你。”童心晚坐回去生悶氣。這飯是吃不下去了,臉被打他得生痛。
“給你開個玩笑,你也能氣成這樣,再給她點一份,她能吃兩份。”莫越琛的手指伸過來,往她的嘴角上抹了一把。
“你能吃八份。”童心晚的臉更燙了。
他的指尖上沾着從她嘴角抹下來的一粒白米飯,鄭秀秀立刻遞上了一張紙巾。他擦了手,淡淡地說:“你等等再吃,這些已經涼了。”
“涼了也能吃,說得好像我沒吃過涼掉的飯一樣,中午才吃了的。”童心晚氣鼓鼓地說道。
“所以以後不要吃涼的。”他掃了她一眼,平靜地說道。
童心晚怔了片刻,轉頭看他。
老古板什麼意思?
“莫院長給你買了只飯盒,可以帶飯,到了晚上都能是熱的。”鄭秀秀笑笑,從辦公桌後面拿了只飯盒出來,放到她的面前。
淡淡的粉色,沒有花紋,個頭挺大。
“我又不是個米缸,你給我弄這麼大個飯盒子!”童心晚眼睛一亮,把飯盒拖到了面前。
他轉頭看她,脣角揚了揚。不待他開口,童心晚立馬把飯盒抱緊了,“怎麼,又要給急診室的同事送去?男同事女同事啊?你再買幾個送去行不行?這個我要了。”
鄭秀秀掩脣笑。
童心晚也笑。
老古板說話討厭,做事卻不讓人討厭。漫不經心地就往你心臟上潑上一碗微燙的水,燙得你裡裡外外都爲他直哆嗦。
還有,她摸索出他一個特點。他給你的東西,對你說的話,你接受就行了,別和他假謙虛假高尚,他不吃你這一套。比如說,剛剛他說給她點個菜,她就應該馬上張着嘴傻笑用力點頭,大聲歡呼,我喜歡我喜歡我好喜歡……
這種霸道也到一定程度了吧,連別人的反應也要在不知不覺中控制得死死的。
菜很快就送來了,滿滿的兩大鉢,急診室送了一份,這裡一份。
鄭秀秀吃完了素的,早就去工作了,剩她一個人在這裡和雞骨頭奮鬥。
“莫叔叔,鄭醫生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雞肉?”她咬着雞腿,擡眸看他。
他正在整理手裡的病例,神情專注。
她的問話聲停了好一會兒,他才轉頭看她,沉聲道:“她不知道。”
童心晚沒話找話說的手段失敗了。
她把注意力回到這一鉢熱汽騰騰的雞肉上,嘀咕道:“莫叔叔,你要不要吃一點?”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聲。
童心晚看看他,筷子在鉢裡翻了幾下,夾了一個骨頭最多的,放到碗裡端去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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