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二十歲的神童童心晚洗了衣服,打開電腦畫畫。
他規定的十一點睡覺,還有一個小時可以抓緊用用。今天上傳的漫畫已經在首頁出現了,反響還挺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有了愛情的滋養,靈感也嗖嗖地冒。
莫越琛穿着睡袍在客廳裡走動,腳步聲和茶杯磕在桌子上的聲音從她半敞的門縫裡傳進來,讓她分神。
莫越琛挺能忍的,就是不和她真的滾牀單。親親抱抱,都做過了,最後一步他死命忍着不往前進行。
難道他想等到結婚的時候?她捂了捂臉,抿脣笑。那也行,一定是一個完美的新婚夜。
門外。
莫越琛在門口停下來,往裡面看了一眼。
她正捂着臉,盯着電腦屏幕笑。
“漫畫上了,問了幾個行內人,都說不錯。看能不能把版權給她推出去。”蕭栩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過來。
“趕緊給錢就行。”莫越琛開了句玩笑,給童心晚把門關上。
“老同學,你還缺錢嗎?哎……我聽說賀瀾回來了。”蕭栩繼續說道。
莫越琛的笑容淺了淺,小聲罵,“你是長了狗耳朵了,消息這麼靈通。”
“我是什麼人哪!”蕭栩哈哈地笑了幾聲,語氣變得嚴肅起來,“賀瀾當年爲你要死要活的,突然就走了,你真不知道原因?”
“你告訴我?”莫越琛反問。
“你對她什麼感情啊?”蕭栩問道。
“沒感情。”莫越琛往沙發上一坐,點着了一根菸,疊着雙腿慢吞吞地吸了一口。
“你這是今天第四支菸,你破戒了。一件事破戒,其餘的事都會破戒。”蕭栩馬上說道。
莫越琛眉心擰了擰,沉聲道:“哪有這麼多規矩。”
“明天我請賀瀾吃飯,老戚也會趕過來,你來不來?”
“不來。”
“你帶着童心晚唄,早晚要見的。”
“不來。”莫越琛還是斬釘截鐵的兩個字。
“只有很恨,纔會不想見。只要很愛,纔會很恨。”蕭栩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是個悶葫蘆,不想說的事,我和戚紀禹是沒辦法知道的。這麼些年了,你一直沒找女人,這剛動了凡心,賀瀾又回來了。你想好啊,人家童心晚還是個小姑娘,別把人家陷進去了要死要活的,我也打聽了一下,她是童老頭兒百般嬌慣養大的,難得沒染上她父親的惡劣痞氣,人漂亮仗義,也是個挺難得的女孩兒。你要真喜歡,就早早收了。要是還惦着她父親的事,那就早點撒手,性子剛烈的人,往往會很固執的。”
“嗯,我很愛你。別給我上課,睡覺去。”莫越琛嘴角抿了抿,把手機掛了。
轉頭看童心晚的房間時,房門正在輕輕地合上。
童心晚不可能放棄偷聽的機會的,尤其是在他的前任回來的當晚,一切風吹草動都是她起兵反抗的理由。
他掐了吸了一半的煙,拇指按向隱隱作痛的眉心。衛東一直以爲他頭上的傷是那年在北方工廠被童老頭兒推了一把,撞在門上磕出來的。
他沒解釋,這件事只有莫家人知道。
他14歲那年在回校的路上被幾個人攔住了,那些人手裡拿的是不鏽鋼做成的雙截棍,有一棍子正打在他的頭上,他暈在雪地裡,第二天早上才被人發現他光光的躺在雪地裡,人差不多凍僵了。
他大難不死,從此後開始健身,練習截拳道。如今七八個大男人近不了他的身,都是拜那次鬼門關一夜遊所賜。頭疼的隱疾就是那次留下的,淤血的位置太微妙了,當時的醫療手段沒辦法完全清除,一次手術之後,還是有淤血留在了腦子裡,藏在一些細微的神經血管下面。
當時警方給的結論是他遇上了搶劫,但誰知道呢……
父親都能送走女兒換利益,人心到底是什麼顏色的,誰也不敢斷定到底是誰找人往他頭頂上來了那麼一棍子,再把光溜溜的他留在大雪中。
那真是挺狠的一招!
“這種藥要少吃,有副作用。”童心晚的聲音從他頭頂飄過來。
他睜眼睛一看,童心晚的小手就伸在他眼前,拿的是他放在茶几上的止痛藥。
“你哪裡痛啊?這裡嗎?”她彎下腰,手指頭摁上他的眉上,嘟着嘴往他的眉心上吹氣。
莫越琛抱住她柔軟的腰,往懷裡攬。
童心晚撲下來,柔軟的心口正捂上了他的臉。
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她的身上有他的沐浴露的味道,但和他用起來氣味又不一樣,染上了她身上本來就有的氣味,是種清新的香味……
“莫叔叔……要出事了……”童心晚撐在他的腰上,氣喘得急。他呼吸的熱汽直接鑽進她心底裡去了,讓她一身發軟。
“那就出事好了。”他抱緊她的腰,把她往沙發上輕輕放倒。
“起碼、起碼……去牀上吧……”童心晚的手挪到他的肩上撐着,結結巴巴地說道。
“你就成天想這個……”莫越琛啞然失笑。
童心晚羞到家了,“你不想,你摁着我做什麼嗎?你每次都耍我玩呢?”
他笑笑,手指順着她的腰線往下游移,“我怕你後悔,女孩子就這麼一次,不可能修補的。你真覺得自己準備好了?”
“我不知道,你呢……”童心晚腦子裡嗡嗡地響。
莫越琛就是太理智了,這種事上還這麼理智,換成別人,早就乾脆利落地辦了拉倒,管你後悔不後悔。
“去睡覺。”他往她屁股上拍了兩巴掌,拿起了茶几上的止痛藥。
“我幫你揉揉唄。”童心晚跪坐起來,雙指摁到了他的太陽穴上,輕輕地摁動。
他的背僵了會兒,慢慢地放鬆,頭往後靠,枕到了她的腿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着了……
童心晚突然想到了那個在酒吧看她跳舞的人,那個人也是在那裡睡覺!
現在的男人壓力如此之大嗎?大到睡不着,要找千奇百怪的方式讓自己入睡!
童心晚低眸看了他一會兒,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撫過他的臉頰,順着他的眉眼,慢慢勾勒他臉的形狀。
這是她的莫叔叔啊,但願他的心裡以後,長長久久地只住着她一個人。
他熟睡的樣子,真好看。
——
大廳里正在搭建舞臺背景,駕設燈光。
童心晚在梯子上爬上爬下,幫着在幕後上畫彩繪,雙手和小臉上都染上了好多顏料。
大廳太吵了,郝曉楠仰着腦袋,和她說了好幾次會場的事她都沒聽清楚。
“心晚?”郝曉楠實在忍不住了,搖了搖她的腳踝。
“嗯,我在聽呢。”她點點頭,轉頭看向郝曉楠。
“你聽個鬼!”郝曉楠好笑地說道:“你都當我不存在,你腦子裡只有畫和你的莫叔叔。”
童心晚嘻嘻地笑,低眸看看她,從梯子上爬了下來,坐在一邊休息。
“你們同居了?”郝曉楠找她八卦感情的事。
“也算是吧,不過,我們沒那個……”童心晚點了點頭。
“啊?”郝曉楠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他很純情!”童心晚下結論。
郝曉楠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童心晚也笑,收好策劃案,小聲說:“郝總,我做完這次要回去上課了,莫叔叔把我的復課手續辦好了。”
“是嗎?那我還真捨不得你呢。”郝曉楠又一次感到了意外。
“就這一年就畢業了,我還要回來的。謝謝你給我工作機會,我前段時間真的很爲難,你真是雪中送炭呢。”童心晚誠懇地感謝她。
“我還要感謝你呢,要不是你,莫謙凌那裡的費用我都收不回來。莫越琛早上讓人把錢都結了,花全拿走了。”郝曉楠說道。
“他是好人。”童心晚笑着點頭。
“是隻對你好的好人。”郝曉楠也笑,“莫越琛這人,郴城裡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特別難惹,也不給人面子的。就算是他親哥哥,在他面前一點脾氣也沒有。有一年有幾個世家子弟找他的麻煩,去醫院裡給他鬧事,他楞是逼着人家從他辦公室一直爬到了大門口,事後那幾個世家子弟的家人居然沒一個敢吭聲的,也沒有人去找他算帳的。你說這事就奇怪了吧,莫家也沒有官場的背景,怎麼就讓人那麼害怕呢?反正從那次起,再沒什麼人敢惹他了。都說他是不出手,一出手就摁得你透不過氣。還有,關於女人,我聽人八卦,就沒見他親自接送過誰陪誰吃飯的,除了你,還是好些年前有過一個……”
“是不是叫賀瀾,她是幹什麼的?”童心晚好奇地問道。
“名字我不記得了,反正門當戶對,出國去了。”郝曉楠聳聳肩,“他能看上的女人,也不會差。”
“豈止不差,那簡直就是個尤物啊,我見我見猶憐!”童心晚說道。
“你見過了?”郝曉楠好奇地問道。
“郝總你真八卦。”童心晚朝她做了個鬼臉。
“哦,對了主持人要換,席磊自己請了人,等下就過來了。”郝曉楠擡腕看看時間,小聲說:“也不知道是什麼人。”
“席總來了。”曾雁快步過來,向郝曉楠彙報。
郝曉楠趕緊捋了捋頭髮,小聲說:“把消毒瓶拿過來,在他的視線範圍裡開始噴。”
“好的。”曾雁叫過兩個男員工,把消毒瓶發給每一個人,席磊一走進大廳的金色大門,衆人就把消毒瓶打開,往舞臺還有椅子上面噴灑。
童心晚站在一邊,視線落在席磊身後的男子身上,黑衣黑褲,不正是那個霸氣好看的人嗎?
“又見面了。”封衡也看到了她,朝她微微一笑。
“封衡,你認識?”席磊停在那邊沒過來,看了看童心晚,又看封衡。
“認識,童心晚。”封衡大大方方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童心晚琢磨着,她也沒那麼出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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