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嫡姐丟臉

19嫡姐丟臉

老侯爺的亡妻金氏有一胞兄,名叫金瑞,他膝下有一獨子,名喚金勤,那金勤長相笨拙,可因着承襲下來的國公之位,身份自然高人一等,後迎娶了李氏的表妹甘氏,他人雖笨拙,卻對甘氏百般疼愛,極盡體貼。

這日,杜氏與國公夫人甘氏遊園賞梅,正好瞧着趙九重拉着杜紅箋,眉頭一簇,甘氏順着杜氏目光看去,讚道,";這不是紅箋嗎,半年不見,竟出落的越發好看了。";

杜氏一笑,卻聽得甘氏喚杜紅箋過來,不多時,杜紅箋和趙九重已到跟前。甘氏將杜紅箋拉近些,上下細細打量了一番,誇道,";大半年不見,這身子骨也好了,臉蛋也越發嬌豔了。";

杜紅箋不知眼前之人是誰,聽得杜氏道,";九重,紅箋叫嬸孃。";

趙九重轉首,面色怒然,杜氏微微尷尬,甘氏拍了拍她的手,道,";沒關係的,我理解。";

論輩分,能夠讓他們叫上一聲嬸孃的,也就國公夫人甘氏了,杜紅箋早聽得杜氏和國公夫人走的近,此番,偷偷打量眼前這個貴婦人,只瞧得她帶着秋板貂鼠昭君套,着月牙襖,石青刻絲灰鼠披風,暗紅洋縐銀鼠皮裙,雖三四十年紀,看上去確是年紀上好,自有一股子風流。

暗想此人應當就是國公夫人了,杜紅箋微微伏身,喚道,";嬸孃。";

";一家人,不用多禮。";甘氏笑了笑,又摸了摸杜紅箋的臉,似是想到了什麼,轉而看着趙九重,道,";九重,告訴嬸孃,誰惹你不開心了?";

趙九重憤憤的看了紅梅處,嚷道,";是於珊表妹他們。他們欺負我娘子,還給我娘子耳刮子。";

杜氏自然明白趙九重的意思,倒是甘氏,她愣了愣,待看向杜紅箋臉上大大的五個巴掌印,當下,便是明白了。

抿脣一笑,她也不打趣趙九重,只道,";園子也轉夠了,不如我們去涼亭烹茶細聊,把表姐叫來,細細說說家常,可好?";

杜氏點頭,杜紅箋不知甘氏的表姐是誰,後來,她方知道李氏便是甘氏的表姐,甘氏的母親是李氏生父的親妹子。到的涼亭,小廝遞來暖手爐,杜紅箋坐在一旁,趙九重便緊緊靠了上來,

這是杜紅箋第一次接觸杜氏,她明白,若要站穩腳步,必須要討好杜氏,至少,也不能讓杜氏厭煩了她。甘氏看了看四周,紅梅上壓着一層積雪,微微搖曳,好似下一秒就會折斷一般,少了千里冰封的凜冽,倒死多了一股生意。她心緒一動,笑道,";不如把姑娘們都叫來,我可看看他們平日都喜歡什麼樂器。";

杜氏點頭,招來貼身丫頭紫玉,只讓她回房將笛子、古箏、小鼓、古琴、古笙統統拿來。不多時,院子裡便堆滿了樂器,李氏一行人還未到,甘氏轉眸衝杜紅箋笑,道,";紅箋,既她們還未到,不如你先來,選一個你最擅長的樂器,讓嬸孃飽飽耳福。";

杜氏面色微沉,杜紅箋從小身子就弱,也不曾和府裡的小姐一起上學,這樂器恐怕是······杜紅箋看了杜氏一眼,見她不阻攔,心下一笑,前世進中戲,她靠的就是特長生這個名頭。足足練了十幾年的古箏,此番,也算是派上用場了。

她理了理身上的百褶裙,走到古箏旁,坐定,伸手撥絃,彈着《釵頭鳳》,音色動聽,富有張力,將陸游和唐婉的悽美愛情緩緩訴來。這番,杜氏和甘氏全沉浸在了音色中,連着,李氏帶着杜於珊一行人進來,她們也未曾發覺。

";姑母,嬸孃。";杜於珊微微行了一個禮,杜紅箋睨了她一眼,瞧得她頭上戴着金絲八寶攢珠髻,綰着朝陽五鳳掛珠釵,身上早換了新襖,整個人顯得高貴優雅,再無先前滾在雪地上的狼狽不堪,若不是她手上綁着的白色綁帶,杜紅箋還以爲先前那囂張跋扈,作繭自縛的女人不是杜於珊。。

收回目光,她將曲子推向*。李氏聽得音色,面上一怔,狐疑的看着杜紅箋,不知曉這丫頭是何時學的。而杜於珊看着杜氏沉醉的模樣,心下嫉妒,她看着杜紅箋的目光也是越發毒辣。明明她纔是嫡女!明明杜紅箋只陪坐她的陪襯!

一曲畢,甘氏竟久久不曾回神,倒是杜氏提醒她,她方纔反應過來,她將杜紅箋落在她的身旁坐下,詢問道,";紅箋,剛那曲子叫什麼?爲何這般的悽婉纏綿、";

";叫《釵頭鳳》,講的是一個愛情故事,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互相愛慕對方,卻不能在一起。‘山盟雖在,錦書難託‘,也不過如此。";杜紅箋緩緩道來,只覺得她這話說出口,李氏和甘氏的眸色同時變了一變。

";倒是有人和我·······";甘氏並未說完,眸色暗沉,手輕撫着杜紅箋的手背,絮叨道,";倒真是一首好曲子,好曲子!紅箋這半年可好,你娘身子好些了嗎?";

甘氏先前不問,這番方纔問,看的出來,甘氏對她多了一份喜愛。緩緩點頭,溫聲道,";生母安好,多謝嬸孃關心。";

李氏收斂神色,瞧得一旁古箏,問道,";紅箋何時學了古箏,爲娘倒還不知道。";

杜氏也詫異,亭中人的目光同時看向了杜紅箋,她笑了笑,只道,";我在外養病的半年,遇到了一個好先生,索性,跟着他學了一段時日,本就是技藝鄙薄,還怕嬸孃、姑母、母親,姐姐你們取笑。";

杜於珊面色一變,不過出府半年時間,在這短短時日內,就能有這般的技術了?

甘氏又是一笑,很是欣賞杜紅箋,而杜氏看着杜紅箋的目光也和往日不同。

紫玉捧了一個牡丹花式服漆填金小茶盤。小茶盤中放着名窯燒製的五彩小蓋盅,都是一色官窯脫胎填白蓋碗。一旁又裝有鮮花靈葉上所帶的宿露。只待晚些用來烹製楓露茶。

甘氏轉而看向杜於珊,笑道,";多數個貴族小姐多多少少會些烹茶之技,早前,我也聽得府上早請了先生來教,於珊可否將這楓露茶烹給我們吃吃,也算是這冷冬裡的一個樂子?";

烹茶之技盛行於高門大宅,杜府早前也請了夫子來教,可杜於珊性子躁,根本無心學習,此番,聽得甘氏問話先是一愣,後又急忙推拒,只怕晚些在衆人面前出醜,卻聽得杜氏道,";來吧,試試,就着你嬸孃好不容易來一次。";

杜氏開口,杜於珊再不可推拒,她爲難的看了看杜氏,甘氏又鼓勵她,只道";都是一家人,烹不好也沒什麼,不過是圖個樂子。";

杜於珊躡手躡腳的上前,頗有些恐懼和緊張,心裡七上八下,不斷打鼓。收也顫巍巍的,不是將宿露撒在茶盤中,就是碰倒了白蓋碗,發出閒雜的‘砰噔‘聲。

李氏臉皮驟然變緊,杜氏和甘氏狐疑的望了對方一眼,杜氏蹙眉,甘氏繼而嘴角嘲諷的笑着,緩緩的看向了李氏。

李氏迎着甘氏的笑容,手微微握緊,還未開口,驟然聽得杜氏道,";夠了,我讓紫玉來!";

杜於珊心裡一跳,只覺得這臉算是丟大了,心下懊悔,又是羞愧,手上的白蓋碗竟硬生生的摔在地上,又是一聲巨響。杜氏面色微微的沉了下去,確是一言不發,而甘氏嘴角的那股子笑意確是越發張揚。不多時,傳出一陣清香,紫玉將茶水分別給斟滿,甘氏抿了一口,讚道,";恩,府裡的小姐倒是比不上一個丫頭!";

杜氏臉色更是難看,杜於珊是杜家嫡女,說來,杜於珊是在給杜家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