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跨於連山脈,十條粗細一致的特製麻繩橫穿,緊繃銜接。
“軍師,一切已經準備妥當。”一個手下士兵前來稟報。
“準備過於連山脈。”宗政熠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的起伏。
“是!”
眨眼間,一干士兵已經攀爬上了那豎立着的青石柱,人手一根平衡木,一行二十人,排隊往前緩步而去。
繃直的麻繩,在風輕動用了無數的工匠手下製成,其中所包含着的,是沉重的鋼線,所以可以去想象,身負如此之重的麻繩攀爬過陡崖是怎樣一種堅韌的力道。
巨浪滔天的聲音掩蓋住了頭頂處那細微的聲音,每一步,都走得極爲小心,然是卻又速度。
一干將士在那五天之中練習的是臂力以及身體的技巧,而普通士兵則是練習平衡,在緊繃的繩子上來回走動,並且那時候的繩子還不及此時的粗壯,走路更是需要費無數心思。
兩百餘人的士兵沒有辜負宗政熠的期望,他們此時如履平地的在麻繩上行走,對他們來說甚至比輕功還要有用。
無聲無息,黑暗的夜空看不見那十條麻繩,更看不到從頭頂走過去的士兵。
一撥過去,宗政熠朝着下面一撥,也是剩下的另外一撥打了一個手勢,只見他們各自揹負了一些特殊的東西,上了平衡麻繩。
三十萬的士兵,他不可能讓所有的人都練習,或者說是從那上面過去,沒有那個時間。
在經過那一片黝黑荊棘叢林之時,白色的粉末灑下,就如同是在傾倒麪粉一樣,一點都沒有吝惜。
這一任務完成之後,二百名士兵迅速往前,敵軍至少也有一萬人,他們縱使過去了四百餘人,也不可能對敵那般多的人,所以,此時必須用計謀。
本被打進地裡的青石柱,在數名士兵的聯合作用下,將其用力拔起,數人用麻繩束縛,比之前豎在地面上的位置平白高處了一丈,而對面的位置相對則是矮下了一丈,如此就形成了一個斜面。
“時間差不多了。”風輕頭髮被吹拂而起,起的是東南風。
所謂的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大概也可以如此形容。
“有勞了。”宗政熠淡淡的對風輕說了幾個字,然後兩個人便雙雙提弓飛躍而上,站立在了那已然成了傾斜面的麻繩上,並無任何晃悠。
宗政熠低笑,這個小妻子的本事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到的,不過很是實用。
其實照喬靈兒的話說,她本身就是混這口飯吃的,要是連這個都做不好,那就別提“神偷”二字了。
帶着火頭的箭滿攻,已在弦上,兩人都沒有猶豫,在這風中直射而出。
如流星一般直直射入了那黑暗的荊棘叢林,因爲事先已經被撒上了淬火粉,所以燃燒起來毫無預兆。
守在前方的敵軍頓時驚駭了,鳴鼓而起。
宗政燁幾人站在了後方的山坡山,看着忙碌起來的人羣,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就算對方擁有第一謀士的軍師又如何?他的弟弟,宗政熠的計謀就算是第一謀士也無法識破,還有那位看似柔弱的弟媳,這兩個人絕對是完美的天作之合。
火勢蔓延極爲迅速,加上順風,火勢直接蔓延至後方的營帳,一些避之不及的士兵直接就成了火下亡魂。
“過。”宗政熠站立在了最中央的一條麻繩上,高高在上,能夠看清楚地方的一舉一動,而荊棘叢林之後的平原以及山丘地帶則是慌不擇路的人羣。
不用多說,十方士兵用麻繩緊緊地拉住了青石柱的柱身,堅定不移,在宗政熠用輕功飛躍而過之際,所有的人也都用特殊的東西搭上了麻繩,放鬆自己的身體,從這一頭飛向了那一頭。
滑動器,雖然只是簡易的,但是現在卻幫了不小的忙。
“軍師,這是怎麼回事?”領將有些驚恐的問道。
他們一直有派人盯着,不讓有火攻的機會,可是卻是這麼的突然的被攻擊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滅火,快!”那軍師神色有些猙獰,不能讓他們破了荊棘叢,否則這裡便是失守,到時候他們誰也難逃。
軍師發話,有誰敢不聽?
荊棘叢是於連山脈最重要的一個屏障,倘若這一屏障失去,等於就將這一處送個了雙雄之一,所以荊棘叢不能毀去。此外只有在這一方的人才知道如何出入荊棘叢,不能讓他們有機可趁來到這一邊。
整個軍營頓時忙碌了起來,後面雙雄大軍三十萬餘人,稍有不慎他們就可能在此全軍覆沒。
然而,只顧朝前忙碌的人卻忘記了後方,殊不知,在三批人過去之後,後方已經有了近六百餘人。
六百個人都在忙碌着,忙着做什麼呢?
自然是不給赫連非焱的軍隊留下一條後路,這一批人,留不得。
熊熊火勢,即使是在水的澆蓋之下,也依舊未滅,這就是淬火粉的厲害之處,除非實在是水勢了得,否則只要有一絲星火,也能夠再次燃起。
下方的火焰燒灼着上方,巨大的火勢幾乎也能夠延續至頭頂的麻繩,只是經過特殊鍛造的麻繩,又怎麼可能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被毀滅去呢?
從宗政熠這一方的青石柱頂端用滑動器延續至宗政燁那一方,因爲傾斜程度一般,並且在順風的幫助下能夠輕易的到達,而更難能可貴的是,距離的算計以及角度,都能夠讓滑動過來的士兵不至於撞到樹上,這樣一個緩和力道倒是給了他們無比之多的益處。
眼見火勢越發兇猛了起來,赫連非焱一行軍隊士兵個個灰頭土臉,衣服被燒了,人也有些焦,卻還是無法阻擋住那蔓延的火勢。
倏然,利箭劃破長空,不知從何時開始,雙雄的軍隊以及登上了於連山脈的一端,密集的箭直直射穿了火焰,直射進對方的身體之中,風向在對面,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極大的益處。
不一會兒,血腥味夾雜着泥土燒焦的味道瀰漫,讓人措手不及。
“軍師不行了,弟兄們傷亡慘重……”灰頭土臉的士兵迎上前,對那被稱作是第一謀士的軍師說道。
第一謀士臉上一沉,望着那依舊還有動靜朝着這一邊蔓延的火勢,冷聲吩咐道:“撤!”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用那樣一個明顯的障眼法,更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真的採取火攻,可是那火勢究竟是如何而形成的?他們明明以及在荊棘叢上澆上了水,火油的味道濃厚,他們站崗的人不可能沒有察覺到的。
高空!
第一謀士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這一個念頭,此時,能夠起得了作用的就只有高空中了。
被火光映襯的天空,黑色的影子浮動,快速的沒入在了他們前方的黑暗之中,該死,他們竟然是從高空跨越而過。
“殺出重圍!”第一謀士一聲令下,高吼的聲音洋洋灑灑散開而去。
“是……”
往前,是熊熊火焰,他們逃無可逃,往後,他們還有一線生機。
然而,第一謀士卻還是低估了雙雄以及那位軍師的能力,他們一千人環繞在高坡之上,不可能只是靜觀其變,黃沙捲土,地勢已然不復之前模樣。
以宗政燁爲首,一千人的隊伍,能夠拖延多長時間是多長時間。
以一敵十,這是一個不可能的笑話,卻是鎮南大將軍手下的一個神話。
一日一夜的戰鬥,雙雄千人隊伍利用於連山脈特有的地勢,在這山林之中來回穿梭,行動一致統一,攻擊,防不勝防。
翌日。
天亮之時,焱軍已經全數覆沒,後備三十萬大軍廷進,以秋風落葉之速迅速的佔領了這一片領域,這一道坎,終於過了,他們離京城的距離也越發近了。
有一個人沒有被殺,他是南武國的第一謀士,司浩允。
司浩允已然一身疲憊,狼藉之處根本與他那精明的眼睛相符合,但是身上的氣質卻是絲毫不減,就那樣站在那裡,即使被擒住了雙手。
“司軍師,久仰。”宗政燁抱拳,並無嘲諷之意。
司浩允也不是輸不起的人物,他的目光如炬,焱軍會輸,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因爲他沒有洞悉敵方的動靜,讓焱軍陷入了困境之中。
“鎮南大將軍,今日一見,不想果然是在戰場。”司浩允的視線落在宗政燁的身上,打從心底對這個男人佩服。
“今日之戰,想必司軍師早已知曉。”宗政燁淡淡的說道。
“就算知曉又如何?在下雖未第一謀士,卻還是在此輸得一敗塗地。”司浩允有些自嘲的道,然後又問:“敢問大將軍,是何人想起用高空跨越投火之計?”這一個計謀,讓他措手不及,也是戰敗最主要的原因。
當視線落在一旁宗政熠身上之時,司浩允有了一種打從心底的恐懼感,即使那個男人戴着面具,看不清楚他的模樣,卻也依舊讓他不寒而慄。
宗政熠淡淡的道:“在下是大將軍的軍師無憂,高空跨越、陡崖攀爬,這些都是有高人指點。”
“高人是……”司浩允頓時激動了起來,難道雙雄這一方還有更加厲害的人物?
宗政燁不明宗政熠的心思,宗政熠只是淡笑道:“前丞相宗政熠結髮妻。”
“是丞相夫人?”司浩允頓時大驚。
一名女子而已,怎麼可能有那種能耐?
宗政熠淡淡一笑,“英雄莫問出處。”
簡單的六個字,看似與問題無關,但是卻道出了此時此刻的意境,消除了司浩允心底的疑惑。
雙雄將領,只要你有能力,不問你是男是女,是老十幼,身份是貧是賤,來此何處,只要有雄心,他們就敢用。
只是司浩允沒有想到,他敗了,卻是敗在了一個女人的手上,在他們的眼中只是草菅的女子身上。
後世將宗政熠他們所打的這一丈稱作“高原之戰”,用了前所未有的橫空之際,戰士有勇有謀,破關斬將,計謀則是由一名幕後女軍師出謀劃策。
就是這一戰,讓丞相夫人四個字在整個南武國響徹開去。
直到後來宗政燁才知道,爲什麼喬靈兒會同意宗政熠在戰場上將她的名字傳播開去,是因爲他們需要給自己一個保護盾牌,饒是赫連非麒沒有任何的表現,他們也需要爲他們自己的安全着想。
對喬靈兒和宗政熠這二人,宗政燁是從心底的佩服,從來沒有人的心思能夠有他們之高,但是他們的心思卻是那麼的縝密,讓人相信。
不僅僅是他們宗政家一家人,就是整個南武國,都對那傳奇的女子驚歎。
丞相宗政熠已經退出了歷史舞臺,本該在深閨之中的妻室卻是展露出了鋒芒,蓋過了一干戰場上的男兒,名動一時。
轉眼間兩個月過去,在漠城真正成爲了幕後軍師的喬靈兒已經有了八個月的身孕,圓鼓鼓的肚子,走路都嫌累。
無窮帶着她的下一步計謀遠去了,說她是幕後軍師其實也不竟然,她只是利用了自己以前的一些知識,專門針對一些複雜的地方投機取巧,再加上宗政熠和喬翌術兩個人各自的指導能力,這才讓雙雄大軍節節勝利。
不得不說,喬靈兒很是慶幸自己能夠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歷史時局地圖是他們的必修課,古戰場上的戰爭也接觸過不少,地域一類剛好又正是她的專長之處,若是自己不能幫上任何忙,倒是讓她覺得很是愧疚了。
“小姐,累了吧?”凝香端着一些點心走進了屋裡,賀蘭吟和嵐風在一邊,一個給她按摩肩膀,一個將她面前的地圖給收了起來。
喬靈兒懶散的一笑,“凝香,你不覺得你家小姐現在就跟一個女王一樣嗎?只可惜侍奉我的不是帥哥,而是兩個美女……”說着,還曖昧的瞄了一眼身後的賀蘭吟。
賀蘭吟的臉在喬翌術的藥治療下已經恢復如初,再也看不出任何的痕跡,整一個大美人。
被這麼紅果果的調戲了,賀蘭吟也不動怒,只是給她按摩肩膀的手上力道“不經意”的加重了一些。
“賀蘭,痛、痛,手下留情……”喬靈兒吃痛的求饒。
“小姐,賀蘭只是幫您舒經活絡,很快您的疲憊就會一掃而空的。”賀蘭吟溫柔無害的笑道,跟在喬靈兒的身邊,她身上的陰鬱也減少了很多,還會跟着開開玩笑。
嵐風搖了搖頭,得出了一句結論:“小姐,是您自己把賀蘭給教壞了。”
聞言喬靈兒頓時黑了臉,這種話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可是卻讓她十分的黑線,怎麼什麼人變壞了都成了她的錯了?
“靈兒……”溫柔的女音在門口響了起來。
幾個人順着聲音看過去,就見喬靈兒的生母秦氏站在門前,喬靈兒頓時在起身,笑吟吟喊道:“娘,您來了?”
秦氏見到自己女兒的圓球還有着那樣的動作,不由趕緊上前,“小心一點,都八個月了,怎麼還這麼不安分?”
喬靈兒卻是不以爲意,雖然肚子是有點重,但還不至於站不起來。
“娘,孕婦還是要動一動,這樣對胎兒纔好。”喬靈兒挽住了母親的胳膊,這段日子,她的身邊不乏女人照顧,尤其還是有過經驗的四位娘一起照顧,這種殊榮還真是讓她感覺自己是一個女王。
“你小心一點,現在不比之前,再過兩個月就要臨盆了。”秦氏叮囑道,對這個女兒,着實有些無奈,但也是從心底的關心。
“不還是有兩個月嗎?”喬靈兒笑,“娘,您就別擔心了,賀蘭、凝香還有嵐風這三個管家婆在,靈兒不會有任何事情的。”這句話她說的極爲中肯,不知道宗政熠或者說是嵐風、凝香的男人們給了她們什麼要求,竟然一個個都把她當做太皇太后侍奉着,無聊到了極致。
賀蘭吟三人聽到喬靈兒對自己的評價頓時黑了臉,她們是管家婆?
“熠也是擔心你……”
一大串的“調教”之後,秦氏這才肯放人,然後接下來是方氏、吳氏,每天都要上演一遍,最後還有自家的小弟弟喬翌敏小朋友過來陪姐姐說話,讓姐姐教着讀書、寫字,有空還會逗一逗那在襁褓中的宗政寶寶,結果每次都是被她弄哭了才罷手。結果那位大嫂直接就下了禁令,不准她再碰宗政寶寶,不過還是被無視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漠城這裡能夠收到的前線的消息,兩個月的時間已經夠長了,也差不多是時候了,怕是赫連非焱也不會再忍住了,糧草緊缺,他若是再不動手,城池繼續失陷,整個南武國遲早是赫連非麒的囊中之物。
一想到可以將赫連非焱從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下來,喬靈兒的心情就特別好。
眼下也就有了帶着身邊的幾位管家婆和同留下來的追命小朋友一起去逛街了。
漠城作爲雙雄大軍的大本營,此時此刻已經在戰爭過後開始修葺了,或者說這裡本來就沒有遭到什麼侵佔,修葺也不過是表面的說法而已,但是城牆卻不容不修。
天下安定之後,漠城將作爲軍事要塞,對外最爲主要的地方,只要漠城不破,南武國就有一線生機。
所以說,在一開始喬靈兒將主意定在漠城的時候,赫連非麒會贊同,甚至也對她的提議萬分讚賞。
赫連非焱沒有注重漠城的發展,也就等於是失去了戰勝的先機。
“小姐,百姓都已經安定下來了。”嵐風看着周圍行走的人羣,臉上的笑容算是幸福的,至少不像處於戰爭之中。
喬靈兒頷首,“不久之後,整個南武國都會如此。”不能不說她是很有自信,而是對赫連非麒、宗政熠他們抱有很高的期望。
這像是一句玩笑話,但是卻又是一句最爲實在的話,如果皇帝是赫連非麒,那麼絕對有可能讓她所說的話變成現實。
追命跟在喬靈兒的身邊,這些天她所做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看在了眼中,也不知道該說這個女人是吃飽了撐的還是什麼,軍事既要,她竟然安排的那麼妥當。更加令他無奈的是,宗政熠和潛意識竟然都聽從她的話,這一路上,破了多少城池,編進了多少的新軍,別人不知道,他們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至於他爲什麼還要厚臉皮的跟在她的身邊,反正用喬翌術的話說已經是厚臉皮了,就當做這是個亂世,他找個地方蹭吃蹭喝得了。
“喬靈兒……喬靈兒……”有些尖銳的男音穿透了人羣傳了過來,緊跟着就是一陣風的穿過,一抹白色的人影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不待追命、賀蘭吟他們有任何反應,那人影已經拉着喬靈兒頓時消失無蹤了。
“慢點……”被人抓着,喬靈兒不由警告道。
結果下一刻,她已經被整個抱了起來,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她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心中默唸:“寶寶,娘這不是在坐雲霄飛車,而是碰到了神經病阿姨,你以後可千萬不能學她啊!”
除了煉之外,還會有誰這麼的瘋狂,應該說,在遇到了好吃的東西的時候,她的神經是超乎了常人所能理解的地步的。
所以,當喬靈兒被帶着在一家餛飩鋪子裡停下來的時候,她是一點都不詫異。
“老闆,來兩碗你們這裡有名的三鮮餛飩。”煉駕輕就熟的喊道。
“好嘞,客觀請稍等。”小二似乎已經習慣了煉的動作,二話不說就去下餛飩了。
喬靈兒關注了這間小鋪子一下,店雖小,但是人滿爲患,而顯然現在被煉霸佔的這個位置已經是她的專屬了。
“喬靈兒我告訴你,我吃遍了整個漠城的東西,就屬這一家的餛飩做的最好吃。你一定要好好嘗一嘗,不嘗你一定會後悔……”煉一本正經的說道,跟之前那風度翩翩的男人已經形成了最爲鮮明的對比。
“我真的懷疑你上輩子是不是做乞丐的。”喬靈兒沒好氣的說道。自己對那種急速的奔跑是沒有任何膽怯的,但是嚇到了自己的寶寶那可就有天大的問題了。
“上輩子的事情誰知道?這輩子有的吃就好。”煉一臉無聊樣子的說道,手中的筷子被玩弄的作響。
追命他們快速的趕了過來,就見那明明長相妖孽的男人,不,女人姿勢極不優雅的坐在桌上,那雙眼睛恨不得從眼眶子裡掉出來,光是聞到那個味道就有流口水的衝動。
喬靈兒嘆息了一聲,對追命他們道:“都坐下來吧,”然後又朝着那正在忙碌的餛飩店小二喊了一聲:“老闆,再加四碗三鮮餛飩。”
這個煉到了這裡,喬靈兒也差不多吃遍了漠城的美食,整個身形都肥了一圈,都是煉這個女人的傑作。也不知道她是抽了什麼風,不管是找到了什麼好吃的,都會硬帶一些給她吃,說什麼懷孕的女人最好要吃的好一點,這樣才更加的漂亮而且對肚子裡的寶寶也好。
其實喬靈兒也不是笨蛋,每次煉弄東西給她吃,她都能夠聞到淡淡的不屬於那種食物的味道,而是帶着淺淺的藥香味。
從宗政熠在這裡的時候就是如此了,他沒有表明,喬翌術也沒有說什麼,她也就能夠肯定會是對她身體好的東西。
“兩碗三鮮餛飩……”在談笑等待間,小二已經先斷了兩碗餛飩上來了。
煉終於收起了她那副饞樣,將勺子塞進了喬靈兒的手中:“來來,喬靈兒,我們先吃,讓他們慢慢等!”說着,她已經一點形象都沒有的吃了起來,被燙的舌頭麻了還一直往嘴裡塞。
嵐風、凝香等人都是額頭青筋暴跳,恨不得將這個丟人現眼的女人給丟出去,但是還是那一句話,這個女人用毒的功夫太厲害了,太危險,他們打不過。
“好香的餛飩!”喬靈兒才無奈的舀起了一個餛飩準備嘗一嘗,結果還未來得及去吃,手中已經有了不小的動作。
再看,她的勺子已經被某人吃在了嘴裡,而且板凳上自己已經被擠到了另外一邊。
“劍大哥?”喬靈兒驚恐的看着旁邊依舊是如同鬼一樣出現的人物,看着那張比較熟悉的面孔不由驚訝的問道。
“靈兒妹妹,我不來你就不會想我嗎?”劍奴有些委屈的說着,只是那臉上是怎麼也看不出來委屈的樣子的。
“逍遙島沒地方住了?”追命冷聲道,他可是跟他還很有着“好感”,當然這個好感是凌駕於劍上面。
劍奴淡淡的看了追命一眼,直接將喬靈兒面前的餛飩給搶了過去,一口一個,那叫吃的一個香啊!
“我想靈兒妹妹了,所以出來看看她,順便給她送一份禮物,難道不行嗎?”劍奴吊兒郎當的說道,不等別人問是什麼禮物,就見他提着一個黑色的布袋,將某個有一定份量的東西放在了桌子的一腳。
這某個被黑布包裹着的東西,似乎跟每一個活人身上的東西都很像,尤其在電視上看過了數次,喬靈兒不禁往煉那邊靠了靠。
“這個東西影響食慾,拿下去。”煉一邊吃東西一邊口齒不清的說道。
劍奴的視線落到了那妖嬈萬分的女子,不,男子的臉上,非常非常的好看的一張臉,只是那吃相實在是不怎麼樣,而且他說影響食慾,可是吃起來怎麼還是那麼帶勁?
不過,劍奴倒也沒有怎麼去關注手中的這個東西,只是隨意的扔到了自己的腳下。
“劍大哥,你從逍遙島過來,先去了什麼地方?”喬靈兒問,對他腳邊的那個東西的來歷倒是有些好奇。
“我從白箬城出來,看到很多人都在逃難,所以就到處兜兜轉轉了,結果就看到了喬二哥,索性就在那裡玩了兩天。當然我沒讓他知道,聽到百姓們豆說你在漠城,也沒有什麼好看望你的,所以就帶了件小禮物來給你。”劍奴說話那叫說的一個雲淡風輕但是白箬城居於南武國東部的位置,那裡的邊界便是赫連非麒帶着軍隊路過的地方。
“你去的那個地方……該不會是永城吧?”喬靈兒試探性的問道。
“好像那裡的城主是叫段離吧!”劍奴一邊埋首吃東西,一邊口齒不清的回答道,一碗餛飩很快就被解決了,然後與同桌的煉一同揚手:“老闆,再來兩碗。”
異口同聲,兩個人不由相視一笑。
煉對追命可是非常的有好感,因爲都對美食感興趣,所以兩個人之間的情誼也是在這不知不覺之中就開始了發展。
段離……永城的城主,也是現在赫連非麒所遇到的最後一個難過的關卡。永城的城主段離,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軍師可才,如果她沒有猜錯,劍奴現在帶來的這份禮物……
“段離的武功聽說不弱吧?”喬靈兒淡淡的問道。
劍奴玩弄着手中的筷子,略顯百無聊賴的道:“那老匹夫的功夫是很不錯,傷了我不說還差點取了我的性命。”
“你沒事吧?”喬靈兒聽到這有些緊張的問道。
“放心好了,那個老匹夫人雖然狡猾,不過我劍奴是什麼人,還不是他那種狡詐的狐狸能夠對付的,我……”劍奴說到這裡的時候露出了陰險的笑容,然後湊近了喬靈兒的耳朵。
喬靈兒聽着,臉上的神情變得無比怪異,其他的人都聽不到劍奴說的是什麼話,但是看到喬靈兒臉上的表情,都不由面面相覷,好奇。
良久,劍奴一臉淫蕩的離開了喬靈兒的耳際,而喬靈兒則是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在心底默唸:我什麼都沒有聽到,我什麼都沒有聽到……寶寶也沒有聽到,寶寶也沒有聽到……
簡直就是無良啊,之前還以爲劍奴不錯的,結果他現在有了這個舉動,真的叫喬靈兒“刮目相看”啊,雖然具體的效果是不錯。
段離的人頭現在在這裡,永城絕對亂作一團,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禮物。
本來依照赫連非麒的計算,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夠將永城攻下,而今城主段離被殺,不出十日,永城定當成爲他的囊中之物。
現在還真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劍奴了,之前他因爲藥奴的死而有悲傷,如今雖然看起來沒有多大的事情,但是喬靈兒也不願意揭人傷疤。
熱騰騰的餛飩再次被端了上來,喬靈兒看着如餓狼一樣的劍奴和煉兩個人實在是無語的很,而且一左一右圍着自己,雖不至於有難看的面孔,但是卻還是被人以一種有色的眼光看待,着實令人覺得尷尬。
忽而,腦海中靈光一閃,看看左邊的劍奴,又看看右邊的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都是神經似乎有些問題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能夠……
坐在劍奴身側的追命和嵐風看到喬靈兒露出了邪佞的笑容,兩人心照不宣的打了一個寒顫,然後雙雙悶頭吃起了餛飩。
話說,其實餛飩的味道還是很不錯的,絕對比某些不關他們事情的八卦要更加有趣的多。
凝香還是一如之前的鈍,賀蘭吟則是因爲劍奴突然的出現在了這裡而心裡有些慌亂。劍奴就坐在她的對面,但是一句話都不跟她說,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跟喬靈兒或是跟煉兩個人搭話。在這過程中,煉和劍奴兩個人曾爲了一隻餛飩而出了手。
只有賀蘭吟的心情是沉重的,原以爲自己再也不用去想了,可是此時看到一個厭惡自己的人在這裡,她的心情多少也有些複雜,並且隱藏在心底的,又豈會是那一抹淡淡的痛。
“賀蘭,陪我出去走走吧!”喬靈兒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說實話,那一大碗的餛飩還真是考驗人的胃量,她沒有劍奴和煉的那種大肚,所以勉勉強強也就吃了一半。
“靈兒妹妹,你太浪費糧食了,要知道浪費糧食可是會遭天打雷劈的。”劍奴一本正經的說道。
“剩下的可以去養豬,那樣就不算浪費了不是?”喬靈兒淡淡的看了劍奴一眼,然後目光就落在了賀蘭吟的身上。
賀蘭吟也放下了筷子,視線不經意的與劍奴相觸,只可惜,劍奴的眼中對她只有冷意,一眼過後就跟煉兩個人說三道四去了。
“小姐……”嵐風知道喬靈兒的心思,當即就要跟她一起去。
喬靈兒卻是搖了搖頭,“我有些事情要做,半個時辰後我就回去,要是到時候我還沒有回去,你們再出來找我好了。還有我身上的蛇粉,要是你們找不到我,就讓蛇寶寶來找就好了,我會小心的。”
看到了她眼中的堅持,嵐風終於和追命對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追命道:“又是放通訊煙花就行了。”雖然很是不滿意當時她將他“拋棄”,不過打從心底他還是真正討厭不起她來的。
“你們多吃一會好了,晚點回去,今天放假。”喬靈兒對追命的心思又怎麼會不瞭解,所以客道的話她也不多說了,直接就吩咐了過去。
賀蘭吟跟在喬靈兒的身後,狀態不是很好,聰明如喬靈兒,必然已經知道她現在心思的複雜了。
結果出乎她意料的是,喬靈兒並沒有直接找她談話說什麼,而是首先找到了這間餛飩鋪子的老闆,好說歹說,終於讓那老闆暫時放下了手頭的工作跟她聊一聊了。
喬靈兒與餛飩鋪子老闆到了他家的後院,算是比較空曠的地方,但是這一戶人家的經濟情況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這位夫人,你找我有什麼事嗎?”臉上有些肉崩崩的老闆客道的問,其實他還是更想去前面做餛飩。
喬靈兒的視線中在環視了這裡一圈之後落到了老闆的臉上,淡笑道:“老闆您別緊張,妾身只是覺得您這間店裡的餛飩做的很好吃,老字號的餛飩,爲何只是這麼一間小店呢?”
聽到喬靈兒的話,老闆有些懵,但是卻又很快有些憂鬱的嘆了一口氣:“唉,這間店是我們郝家祖傳的店,餛飩也是秘技,只是不管做的有多好,總是無出人頭地機會,店面也無多餘的銀兩來擴展。”
“是因爲食材的問題嗎?”喬靈兒問。
“夫人如何得知?”老闆詫異。
“我在吃餛飩的時候能夠察覺到裡面肉餡的份量,足,而且味道上乘,怕是用了不少好的食材。”喬靈兒淡笑,“這些食材的價格不低,但是您的鋪子裡的餛飩賣出的價格卻是如同一般的餛飩鋪子,入不敷出。”
幾句話頓時讓老闆的心頭一震緊縮,微微有些涼,只聽他道:“我們小本經營,每年苛捐雜稅不少,若是提高了價格客人就少,同樣也養不起一家老小啊……”
雖然說鋪子旺火,但是基本的還是必須要交稅什麼的,人們的思想已經固定,一間小小的店鋪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前途。或者說,勉強維持一家的開銷都成爲了問題。
喬靈兒腦海中迅速的運轉,在那老闆的悲愴之中與他談話,誘之以利,或者說,是一個成功的殲商會做的事情。
當賀蘭吟跟着喬靈兒從餛飩店老闆家裡出來的時候,賀蘭吟還回不過神。
因爲喬靈兒說她給郝老闆提供發展的平臺,而郝老闆提供他的手藝,利潤五五分成。
“小姐,這樣子我們不會很虧嗎?”之前賀蘭吟也聽說郝老闆說了情況,真材實料的餛飩,再怎麼樣也賺不到錢啊!
喬靈兒神秘的一笑,“不,我們不會虧,反而會很紅火。”
“?”賀蘭吟一臉狐疑的看着她。
這次喬靈兒沒有明說,她相信自己的眼光,那樣有真材實料的鋪子,或許可以成爲她在漠城的一個據點,不必讓人知道,但是卻非在漠城不可。
賀蘭吟見她也不回話,不由有些無語,這個人,總是在挑起了別人的興趣的時候就把人給棄之一旁了。
“賀蘭。”喬靈兒忽然開口。
“嗯?”
“如果現在雪陌站在你的面前,你做好準備面對他了嗎?”喬靈兒淡淡的問道。
當喬靈兒將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不知是心有動容還是某種特殊的感覺,她不由自主的擡起了頭。
人羣中,無論他人走的再快、再慢,都無法將那一個身影給隱匿,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一雙紫色的眸子充滿了淡色,彷彿已經等待了千百年。
他說:“吟兒,我來接你回家了!”
那一刻,她心裡的山崩塌了,淚水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