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西洛,你找死。”
雖然太子大喜,所有人都沒有帶刀劍入府,蘇景奇抓起屁股底下的凳子就丟了過來,旁邊的人趕緊閃開,就怕誤傷了他。
蘇西洛卻沒有動,靜靜的看着他,臉上露出譏諷的神色。
衆人都以爲他嚇傻了,畢竟被凳子撞到可不是鬧着玩的,更何況三皇子是練武之人,下手更加重了。
桌上的人很多,卻沒有敢出聲勸他們。
其他桌上的人見衆皇親國戚都不出聲,他們就更不敢多說了,一個個神情緊張的看着,恐怕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由於身份的原因,他們坐的都是那種寬大的太師椅,這一砸之下,整個凳子飛旋着向蘇西洛掠去,速度奇快,畢竟他們只隔着一張桌子。
眼看着就要砸向他了,突然‘啪’的一聲,那張看似很結實的椅子被一股勁氣拍成幾斷,一道寬大的袖擺甩動間,在空中幾個盤旋,將凳子的一條腿捲起,轉了兩圈後嗖的一聲飛向蘇景奇。
“啊……”
他連看也沒看清就中招了,那根凳子腿從他頭頂一飛而過,將他的玉冠帶起,向着身後一根柱子上射去,沿途所有人都嚇得亂躲,一時間人仰桌翻,亂成一團。
蘇景奇並沒有被傷到,此刻的他披頭散的站在原地,臉色陰沉着,望着對面款款而立的人影。
在蘇西洛身後,站着一道影子,身高只到他肩膀處,剛好將他擋住,他沒有出來,看不清楚他的真面目,然後慢慢的,那道映照在牆壁上的影子也漸漸消失。
蘇景奇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道:“蘇西洛,有本事你和單打獨鬥,靠別人算什麼本事?”
蘇西洛卻不在意,徑自在旁邊坐下來,蹺着二郎腿,道:“看來你不只吃飽了沒事幹,還腦子有問題。”
“你說什麼……”
蘇景奇這一次不敢輕舉妄動了,剛纔那一幕他始終難已忘記。
實在太可怕了,那道影子的武功分明身不可測,同時他對蘇西洛也越發顧忌了。
“你若沒問題,你說你一個會武功之人,要和我一個病怏怏的人比武?啊?你說你正常嗎?”
太子府上的丫環僕人們連忙上前收拾東西,又很快的換了一張新桌椅,一時間整個偏廳又平靜了下來,彷彿剛纔的事情沒有發生,只是人的錯覺。
太子府一個隱密的屋子裡,一個黑影身高七尺,站在下首,太子背對着他,站在那裡。
微弱的光從窗戶照進來,將他臉上的神色照得有些猙獰,眼裡透着徹骨的恨意。
“本宮剛纔說的事情你可記清楚了?”
那人一身黑衣,站得直直的,彷彿一根銀槍,沒有絲毫打彎的地方。
整個人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讓人會以爲是一根柱子放錯地方了。
“回太子殿下,末將明白。”
太子回頭,笑了笑,道:“很好,看來夜將軍也是個明白人。”
夜九溟站在直直的,冷硬的回道:“末將誓死效忠南陵,效忠皇上。”
雖然沒有提他,太子也沒有生氣,搖了搖頭,道:“本宮知道夜將軍的爲人和忠誠,此次一切就拜脫將軍了。”
說着,他竟然微微傾身,夜九溟立刻單膝跪倒在地,道:“末將一定全力以赴,絕不辜負殿下的重託。”
“那就好,你先下去吧!”太子站在高處,眼裡淡淡的笑意在迴旋……
大廳裡的氣氛還在繼續,有些僵硬,蘇西洛倒是吃得很歡,其他人則有些食不下咽,卻不能提前離開,否則會讓太子誤會。
這時,有心人發現,太子已經很久沒出現了……
“王爺,你又喝酒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剛纔還囂張的不可一世的西郡王立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快速從座位上坐起來迎了上去。
“夫人誤會了,不是爲夫喝的,雖然他們逼爲夫喝,但爲夫的定力多好,說好了不喝就打死都不喝。”
他笑得有些賤,寧白笙狐疑的看了一眼,掃過其他人,道:“看來王爺也吃得差不多了,你明日還要早起,去和太子告別吧!”
兩個相攜而去。
其實寧白笙早就聽到這邊動靜了,知曉他的心意,他是怕他離開後會有人對她不利,於是纔在大庭廣衆之下,將阿九暴露出來,以起到震懾的作用。
所以她沒有出現,算了算時間也差不多了,纔去接他。
“阿笙,在這裡等我。”
來到他們的馬車旁,東瓜早已等在那裡,見寧白笙過來,一臉喜意。
“王妃,先上馬車吧!”
這裡人來人往,他一個下人沒所謂,寧白笙的身份豈能讓他們看來掃去。
寧白笙點了點頭,見他臉上的傷都已處理,也放下心來,進了馬車。
少時,她聽到外面有動靜,問道:“東瓜,怎麼了?”
外面一片寂靜,沒有人出聲,寧白笙心中一凜,側耳聽去,外面沒有一絲聲音,似乎天地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不等她反應,馬車突然動了起來,一道聲音傳進來,“王妃若不想有傷亡,還請您配合。”
寧白笙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下一刻,馬車上的簾子掀起,探進來一張大大的笑臉。
“是你。”
男子對她打了個招呼,說道“還請王妃配合。”
“他呢?”
寧白笙問道。
“在我旁邊呢,王妃放心。”
說完,他就放下簾子,寧白笙靜靜的坐在馬車裡,心中百轉千回。
莫非言,一個久遠卻很熟悉的名字。
她還在寧國候府時,府上的管家是一個年輕的男子,那次府上一片大亂,她的院子被毀得不成樣子,翻得亂七八糟,又死了人,她遵二叔寧起鄴之命,調查此案,最後發現一切都是寧如霜和管家聯手做的,而這個管家,就是莫非言。
她只是沒想到,會在太子府遇到他。
難道他是太子的人,想到寧如霜和太子的關係,她心中瞭然,看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只是他要她去什麼地方。
馬車兜兜轉轉,寧白笙估計已經出城了,這時,馬車才慢慢的停下來。
“王妃,請吧!”
莫非言掀開簾子,對她做了個請的姿勢。
寧白笙下了馬車,向旁邊一掃,見東瓜只是暈了便放下心來。
“放心,我知道王妃不喜歡傷及無辜,我不會對他下手的。”
寧白笙挑眉,“多時不見,公子綁我來此,有何用意?”
她看了看周圍,並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只是一片山脈的腳下而已,旁邊鬱鬱蔥蔥的樹木,在半坡上聳立,這片山脈很是陡俏。
“王妃這是說得哪裡話,我只是請你出來散散心而已。”
“哦?”寧白笙向前走了幾步,莫非言雖然緊跟着,卻沒有阻止,任由她向着另一邊走去,那裡有一條小溪,緩緩流過。
寧白笙拖着長長的裙襬,悠閒的向前走去,邊走邊道:“說吧,你們綁我是爲了什麼。”
來到小溪邊,她蹲下身子,捧起清水,拭了拭臉,又照了照發飾,將頭上多餘的東西都拆下來,收入袖裡。
莫無言站在她旁邊,眼裡充滿了好奇,卻不言不語。
寧白笙起身,靜靜的看着他,道:“不說話,怎麼,一下子變成啞巴了?”
她說到這裡,淡淡一笑,“你若再不開口,我可要回去了。”
“王妃請留步。”
寧白笙望向他,道:“你確定要攔我?”
莫無言收回手,笑着說道:“我答應過他,攔住你一個時辰,現在時間未到,還請見諒。”
他似乎很無奈,寧白笙更加好奇了,聞言道:“他是誰?男的女的?”
“是你喜歡的人?”
莫無言:“……”
這還是他以前認識的小姐嗎?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不淡定了?
“不是,是一個故人。”
寧白笙撇嘴,“我也是故人,看來你們的交情也不是很好嘛。”
莫無言並沒有否認,只是望着天邊的火球,眼睛微眯,神思悠遠。
“怎麼?真的不打算告訴我,你們的目的?”
莫無言搖頭,“我不知道。”
這時,有一個大漢從草叢裡跳出來,徑自來到他的面前,道:“老大,出事了。”
他附在他耳朵上說了幾句,莫無言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道:“你先去,我隨後就到。”
“是。”
那人來去匆匆,快速的消失在他們面前。
莫無言轉身,看向她,道:“在下還有事,就不送王妃回去了,您一路保重。”
“怎麼?綁了我這麼久,現在準備將我扔在這裡了?”
寧白笙指了指馬車旁暈倒的東瓜。
莫無言望去,足下輕點,掠過草叢,將東瓜弄醒,寧白笙也緩步來到馬車旁。
東瓜一醒來還沒明白眼前的狀況,就看到他前面站着一個男子,他第一反應就是攔在寧白笙的前面,道:“站住,你是什麼人?”
莫無言掃了一眼他,隨即抱拳對寧白笙說:“在下告辭,下次有空一定登門道歉。”
說完他轉身離去。
“這次就算了,我們的賬也算兩清了,再有下次……”
寧白笙幽幽的聲音傳來,莫無言轉身望去,寧白笙的身邊站着一道有些模糊的影子,他心中一凜,快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