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了一圈酒後,妖嬈滴酒未沾,夜辰倒是喝了不少,不免令她擔心,但看他的模樣,一點事都沒有,臉頰連點紅暈都沒起,站得也很穩,不過保險起見,趁着換酒之際,她還是踮起腳問了問,怕他死撐。
兩人的恩愛親暱全落在了正廳裡的這羣大佬眼裡,大約是酒喝多了,氣氛又熱鬧,幾個大佬竟逗起了妖嬈。
妖嬈嘻嘻哈哈地打着馬虎眼,能回答的乖巧地回答,不能回答的裝着害羞躲到身後由夜辰代勞。
期間有不少人問到兩人的婚禮什麼時候辦?
妖嬈撲棱着眼,這個問題她從沒想過,倒是夜辰回答得很溜。
“今年秋天……”看夜辰的模樣,已經是都安排好了。
妖嬈訝異了,這事她壓根就沒聽他提過,不過有關婚服鑽戒的雜誌書籍,她沒少看,且都是他拿來給她看的。
秋天啊……
她偷偷看向自己的肚皮,那時候娃兒也落地了,月子也應該做完了,正是時候。
“不過具體時間,我還得和父母商量。等定了,一定不忘通知各位叔伯。”夜辰說完敬了諸位大佬一杯酒。
“秋天還遠着呢,怎麼不開春辦?”
夜辰笑了笑:“開春是明辰的婚禮,我總不能搶了他的風頭吧。”
尉遲明辰和金悅桐的婚事定在四月是一年前就訂下的,萬事具備,就等日子到了,問這問題的大佬不可能不知道,分明就是故意爲之。
“你們是兩兄弟一起辦不就好了?”
有人附和:“是啊,雙喜臨門,更熱鬧。我們這些老骨頭還能少跑一回。誰知道到了秋天,我這身子骨還能不能動彈了。”
“哪的話,您老寶刀未老,精神着呢。到時我還得敬您三大杯酒。”
“哈哈哈,清河,夜辰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你這個做公公的,也很想早點喝媳婦茶吧,兩杯一起來,暖心啊。”能喚尉遲清河名諱,而不叫總統閣下的自是長輩,是個七十餘歲的老頭兒,精神氣極佳,白髮鬚眉,硬朗的很。
妖嬈努力搜索腦子裡的人名和照片,但沒一個對上的。這麼多人她不可能認全,但看桌位和說話的腔調就知道來頭不小。
尉遲清河抿了口酒,說道:“兒子都大了,有自己的主張,婚禮的事不用我做主,他們兩個若願意,我也不會反對。”
明辰接話道:“爸,不能委屈了葉嬈啊,我和悅桐的婚禮可是足足準備了一年,瑣事那麼多,真要四月一起,有些事怕來不及了,這是大事,也該問問葉嬈的意見。急了沒張羅好,豈不是讓她埋怨夜辰一輩子,這個主意我可不敢拿。”
尉遲明辰真是好口才,直接將燙手山芋扔給了妖嬈,明顯不願意,只不過不能直說罷了。
他不願意,妖嬈更不願意了,真要一起辦,以金悅桐的身家背景,她不成了佈景板了,傻子纔會那麼做。
“我初來乍到,很多規矩不懂,大哥說這話折煞我了。怎麼說大嫂從金家嫁過來也是遠嫁,一切都該以大嫂爲重,若是一起辦,我怕人手不夠,到時候會委屈了大嫂,大嫂是名門閨秀,要是怠慢了,反倒要和大哥生氣了,這個惡人我可不做。寧願到時候人手不夠,幫把手的更好。你說是不是,夜辰?”
“嗯,誰先定,誰先安排,我們晚些無妨。”
妖嬈笑眯眯地點頭,“就是嘛,說起來,我的婚服還沒想好訂哪家呢?大哥,大嫂訂的是哪家,方不方便告訴我,好讓我做個參考啊?”
“我哪會知道這些,你去問你大嫂,我一個大男人不關心這個。”
“好咧,明早我就去問大嫂。大嫂的眼光肯定比我好。”
這一番話下來,燙手山芋便被妖嬈四兩撥千斤地岔開了,提議的人自是不會討沒趣再問,這個話題也就不了了之了,也沒讓夜辰和明辰兩兄弟難看,落一個面和心不合的話柄。
之後,大佬們又重新回到酒桌上,應酬地敬這個,敬那個,不時說些政治話題,妖嬈不感興趣,便沒有聽,伺機環顧主桌邊上的一桌人。
若她沒記錯,這桌皆是顧家的人,顧家是商人,雖有幾個子孫從了政,又有尉遲清河提拔,但都不是什麼大官,沒什麼話語權,陪襯的份。
她認出坐東首位置的是顧卿晚的大哥——顧卿君,也就是夜辰的親舅舅,這位親舅舅從她進門開始就沒給過好臉色,拽得二五八萬似的,明明白白地透着對她的不喜。他幾次三番想與夜辰搭話,都被夜辰不着痕跡的避開了。衝他這副狗眼看人低的德行,她也不會上前討沒趣,當他是空氣。
他身邊是個比夜辰稍大點的年輕男子,眉目與顧卿君神似,她很快搜出了個人名——顧家澄。
顧卿君的長子,也是顧家的嫡孫。
顧家澄從面相而言生的不錯,就是眼神不太好,過於猥瑣了,打從罩面,他就一直盯着她,看她的臉,看她的胸,看她的……屁股,她有種被他用眼睛扒衣服的不舒服感。他很滑頭,從不在夜辰能發現的範圍流露對她的垂涎但是,每每妖嬈不小心看到他時,他便衝着她笑,還舉着杯子朝她敬酒呢。
對他,妖嬈只覺得噁心,目光一轉又看到了另外一桌,這桌也有兩個朝她擠眉弄眼的男人——尉遲昇辰,尉遲景辰。
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就是流着同樣的血脈,長的人模人樣,也避免不了出幾個敗類。
相比之下,尉遲萊陽真是順眼多了。
這時,說曹操曹操就到,尉遲萊陽回來了,一進來便向她眨了眨眼,然後快步走了過來。
夜辰低聲道:“解決了?”
“嗯,解決了,人抓走了!你媽還在處理後面的事。”
“竟然沒鬧大?”
“她從顧家招來好幾個能打的,三兩下就將孫家母女制住了,直接捆了。”說着,萊陽看向正廳裡的某一桌,世防部長孫敬恆就坐在那,酒酣耳熱,半點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和老婆出事了。
妖嬈聽着兩人說話,插了一句:“我看也就是裝裝樣子,誰知道逮進去了是不是稍後就放出來了。”
“那就不關我的事了,我只負責完成夜辰交代的事,將人弄走,其他的……”他十分有深意地看向夜辰。
夜辰沒做回答,看了一眼手錶:“馬上就要0點倒計時了,妖嬈,我們出去找個好位置看煙花。”
“哦,好啊!”
他讓女傭取了大衣過來,替妖嬈披上後帶着她去了外頭景觀大陽臺。
萊陽跟在後頭道:“等等我,別有了老婆就忘了弟弟啊。”
離0點還有半個小時,樓下的花園裡,禮炮煙花都已經架好了,就等0點開令綻放了。
到了這個點,酒宴也臨近尾聲了,廳堂內,客人們都起了身,一起走到陽臺準備看煙花。
這時代非常注重環保,煙花的燃放有相當嚴苛的規矩,不能隨便亂放,若要燃放得申請准許證,但煙花算是炎黃子孫很喜歡的東西,所以比較大的節日,世府會有煙花大會,由世府找個區域統一燃放,民衆可前往觀賞。往往有煙花大會的時候,就舉辦廟會,集市等活動,夏秋兩季特別盛行。
若是一般民衆想在家玩煙花,就只能玩電子煙花了,過過眼癮即可。
今天算是特例了,因爲尉遲清河即將過60大壽,按照世府的規矩,可在總統府放煙花,又因和春節離得近,乾脆就一起放了。
樓下的煙花都是大型煙花,用作表演用的,燃放工具是大炮,放的時候,幾十公里以外的民衆也能看到,另外還有4d的電子煙花,用來做祝賀詞。
妖嬈想起每年過年,鳳淵也會放煙花,有云層遮掩,怎麼放都不會讓人發現,省去了繁瑣的手續,鳳淵的煙花都是夜家人自己做的,她生日的時候,長這麼大,她還是頭一次在外頭看煙花,不免心裡有點惆悵。
“怎麼突然皺眉了?不高興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夜辰關注下,見她鬱鬱寡歡,他心頭就會很不舒服。
“想鳳淵了……”她這算是想家了。
“你想回去的話,我找個時間陪你!”
她搖頭:“免了,回去未必開心。緩一緩再說。”她懷孕的事,還沒想好要怎麼交代,現在能拖一日是一日,“對了,趁着煙花還沒放,我想去看看匯美她們。”
來了整一天,她都沒怎麼和他們說過話,即將迎新年,怎麼也該說幾句體己的話。
“我陪你!”她提的是兩個匯,但他想到的是沐風。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的話……”她擡眼,嘆了口氣,“準沒好話。”
他不樂意了:“哪次不是他先招惹我的?”
“是是是,都是他先招惹你的,所以啊,你還是別去的好,省得一言不合又打起來。你讓殷伯陪我去好了。”
夜辰覺得不放心,回頭將吸菸區抽菸的萊陽抓了回來,“你也陪她去。”
“啊?去哪?”
“跟着就是了!”
“我什麼時候成你老婆的看護人了?”
夜辰送他一記冷眼,冷得他直哆嗦,“好,我去,我去,怕了你了!”
殷伯已經在裡頭等着了,妖嬈向他招了招手,萊陽就跟在後頭,一臉的不情願。
到了樓下,妖嬈想先上個廁所,讓兩人在盥洗室外等一等,進了盥洗室後,她眼珠子轉了轉,突然伸手,捉住了一隻蚊子,然後將蚊子拿到眼跟前。
“長檸!”
長檸正在喝茶,聽到她的聲音,嗆到了,咳嗽個不停。
“宗……宗主……”
他開了免提模式,這樣妖嬈不用帶耳麥也能聽到他的聲音,不過很輕,不離得近的話,聽不到。
“你連盥洗室也要跟着我嗎?”
“隔間不會進啊。”他可沒有搞偷窺雄心豹子膽。
妖嬈也知道他沒這個膽子,但總覺得彆扭。她沒忘記他先前彈飛了孫芷晴手裡的刀子,所以他跟着進盥洗室的事便不打算追究了,但警告還是要的。
“你下次要是再敢這麼做,小心我打你屁股。”
“是沐風哥哥要我跟着您的,要打,您打他的去!”
“他那我自然會去說,你這以後也絕對不許。”
“知道了啦!”他其實也沒跟得很緊,先前她和尉遲夜辰進休息室,她就快他一步的關了門,害他的小蚊子差點撞到門上。
“三少奶奶,好了沒?”殷伯在外頭催了。
“來了,來了……”她將小蚊子放飛,整了整衣服走了出去。
萊陽靠着牆,見她出來了,瞟了她一眼,嘀咕道:“女人就是麻煩!”
“就你不麻煩,行了吧?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我說你可真是有意思,對着那羣才狼虎豹裝得像只兔子似的,大點聲說話都不敢,怎麼對我就那麼兇。有本事朝他們也懟回去啊。”
“你懂什麼?這叫韜光養晦!”
萊陽笑道:“大言不慚,你韜光養晦個什麼勁兒?”
“懶得和你說!”她看向殷伯問道:“我家的人是不是還在外頭的休息棚裡?”
“不在了,我喊人帶他們去了夜辰少爺的小樓,他們在那等。”葉家的人現在算是尉遲府的親家,不好和外頭的人一樣對待,“我還讓人準備了酒菜,三少奶奶不用擔心家裡的人會苛待他們。”
“嗯,謝殷伯了,那我去看一眼。”她邁步往夜辰的小樓走去。
萊陽追上來道:“你還沒說呢,裝兔子意欲爲何?”
“你煩不煩!?”
“我是覺得你這麼做拖夜辰的後腿。”
“拖後腿只是一時的,我現在最要緊的不是和這幫人鬥!”
“啊?這還不要緊?那你要緊什麼?”
妖嬈沒理,撫着肚子快步往前走。
她現在最要緊的自然是安胎咯!
來此不過是露個臉,坐實一下自己的身份,她越是表現得無害,安胎期間越是安全,面對強大的敵人,沒必要一下子展現全部的實力,皮毛最好也不要露,她就是要給所有人一個假象——她幫不了夜辰什麼。如此,她就成了個可有可無的小透明,那些人便不會急於對付她,她纔可以好吃好喝,好好睡覺,等着將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
等到生完孩子,出了月子,那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