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有說明！”有人指了指前頭的指示牌。
說明極其簡潔，一行字：任選一洞進去回答問題，回答正確通關。團隊，個人不限。
看着好簡單，但誰也不敢隨便選，因爲不清楚會問什麼問題。
一羣人又餓又累又憔悴，只想洗個熱水澡睡上一覺，哪有精神再搞腦子，全部站在洞口，你看我，我看你，最好有人能先上，他們好看情況，但沒人願意做第一個。
一羣人苦大仇深，紅葉站在教官區看着也是很無奈啊，出考題的人不按常理出牌能怎麼辦？自求多福吧。
“少將！”板寸頭的軍裝小帥哥對着紅葉敬禮，肩章是一條橫槓，一顆星。軍銜：少尉。
“目前爲止的過人數統計出來了。”
“拿來我看看。”
紅葉的視線在名冊上溜達了一圈，和夜辰的估算得差不多，怪不得他會直接下令第三關。
可憐那些平民了，跟着一起受罪，名冊上九成九是阮家軍和聯盟的人，平民一百個都沒有。
說到平民……她翻了翻名冊，“葉嬈，葉嬈，葉嬈，葉……”
沒有？
不可能吧，這女人超強的。
她皺了皺眉頭，“名冊就這些了？”
“都在這了！”
“離第二關結束還有多少時間！？”
“9個小時。”
那就是還有機會。
“去報告給少爺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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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崖邊，看不到一個人影，風呼呼地吹，寂靜又寒冷。倏地，涯邊有了小動靜，一隻小白手竄了出來，按在白雪皚皚的崖頂，印出一個完美的手印，接着身影一縱，輕飄落地。
“總算到了！”
妖嬈舒了一口氣，轉身跪在崖邊，準備將張凡撈上來，背後突然傳來吸氣聲，回頭一看竟有個人，正驚愣地看着她。
“你……你……怎麼上來的？”
是紅葉，她閒着沒事幹出來透透氣，散步到了這裡。
這山她非常熟悉，是專門用來訓練軍隊打游擊戰的，崖壁光滑，近乎九十度，爲了考試啓動了冰雪氣候，下了幾場大雪，如今冰層覆蓋，蒼蠅都站不住，沒有工具，不可能爬得上來，何況她還背了一個人。
接着，她又順手撈了一個人上來，再接着又是……
紅葉的眼瞪直了，三隻頭的狼？
什麼鬼？
九歌聽到了動靜，沒有上來，張文和狼已經上來去了，用不着他再幫忙，與妖嬈對視一眼後退下，踏着嵌在崖壁上的石頭，往下躍，很快隱去了身影。
妖嬈回頭見紅葉緊緊盯着自己，內心很無語啊。真是倒黴透了，又遇到這位少將同學了，一定是上輩子造的孽。她解開身上的蔓藤，將蘇文平放到地上，思索着要怎麼解釋。不，解釋沒用了，得脫身。
紅葉像發現了新大陸，又興奮，又激動，“我就說你有問題。”
“少將，您看錯了。”她聳肩裝傻。
這裡沒有監控，又是她一個人看見的，只要死不承認，她也沒辦法。
“我的視力是2。0。”
“那估計您要去看眼科大夫了。聽我一句勸，有病儘早治療。我只是過來散步的。”她暗中啓動了三頭狼，將張凡和蘇文放了上去。
“帶着昏迷不醒的朋友散步？”
“散步到這裡，她們困了！睡着了。”
“這狼又是怎麼回事？”
“朋友？”
“什麼朋友？”
“動物朋友啊。你也看到了，它長得這麼奇葩，三個腦袋，狼羣嫌棄它，我們正好遇到了就結交了。”
“放屁！”這都是機器做的，哪來的狼羣嫌棄。
“你不信也沒辦法。少將閣下，能不能讓我過去，我要去終點報道了。”
“你哪都不能去。”她掏出對講機和司令塔聯繫。
妖嬈不會傻站着等她，迅速翻身上狼，操控搖柄，走人！
“你給我站住！”紅葉在後頭吼。
“拜拜。”妖嬈背對着她揚了揚手，絕塵而去。
**
“28887，張凡。28888，蘇文。28889，葉嬈。”
教官冷不丁接到令牌都不知道做什麼反應，騎着三頭狼交令牌的考生生平僅見啊。
“通過沒？”
“通……通過！但是你這狼……”這狼絕對是山裡的機器狼，但這個型號沒見過。
“哦，它啊，戰利品。辛苦了幾十個小時，送個戰力品不爲過吧，而且考試規則也沒說山裡的東西不能帶走。”
“這是學校的東西。你不能順手牽羊。”
“它都長殘了，是瑕疵品，你們還要它做什麼，公款修理多浪費，不修理就只能報廢，送給我們得了，省了一筆開銷。”
教官愣了愣，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啊。
“葉嬈，你給我站住！”紅葉追來了。
妖嬈腦門一滴汗，這女人怎麼就不肯放過她呢。
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教官，出口在哪？”
“啊？”
“出口！我們既然通過了，總可以出去了吧。”
“沒有出口！”他指了個方向，“朝裡走考第三關！”
竟然還有第三關！
妖嬈一臉怨憤，“你們太沒人性了。”
教官哼了哼，“不想考的話可以申請取消考試資格。”
妖嬈超想罵髒話的，但紅葉追過來了，她沒工夫抗議了。
“你考不考？”
“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對了，教官，這狼您記得報備。”
說完，她調轉狼頭朝着第三關考場奔去，一邊行路，一邊叫醒張凡。
“小凡，醒醒，起來了，太陽曬屁股了！”她推搡着。
張凡沒反應，她拍了拍她的臉頰，“醒醒！”
“小嬈？”張凡晃了晃沉重的腦袋，“這是……哪啊？”
“山頂！”
“哎？”她們竟然到山頂了，難道SOS警報自動觸發了，是救援隊救她們上來的？她驚訝地發現自己掛在三頭狼的背上，又咦了一聲，“這不是我們的狼嗎，不是被莊流裳搶走了嗎？”
“我們沒被取消資格，狼也沒被搶走，這事說來話長，我稍後告訴你，你要是清醒了趕緊坐好，我要加速了。”
“我們去哪？”
“第三關考場！”
張凡驚得打了個小滑，差點摔下去。
“小心！”妖嬈扶了她一把，“你快叫醒小文！”
“哦哦！”
蘇文被叫醒睜開了眼，眼前不是雪地，沒有山林，來往都是人，都驚詫地看着她們。
張凡掰過她的腦袋，手在她眼前搖晃，“小文，你醒了沒？”
蘇文巴巴地睜着眼，只記得自己被莊流裳騙了，記憶還停留在昨晚，昨晚的事像黑白默片電影一樣在她腦海裡回放了一遍，她心情激動了，眼淚如涌泉。
“我的狼被偷走了，我們要被取消考試資格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聽小嬈的話。我對不起你和小凡。哇嗚……”她哭得死去活來。
妖嬈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哭個毛線。趕緊給我清醒。”
“疼！”她摸着額頭，傻愣愣的看着妖嬈，“小嬈？”
“醒了？”
“這是哪？哎呀，我的狼！我們不是被人偷襲了嗎，姓莊的女人呢？”
“過去式了，坐好了別亂動。我們現在要去下一關。”
沿着指示牌，三人到了第三關的關卡，門口站了許多人，見一隻三頭狼衝了過來，驚得四散。
妖嬈看到那八個字是一臉懵，什麼亂七八糟的！
張凡和蘇文也同樣。
這是文試？
“小嬈，那有指示牌。”張凡道。
“任選一洞進去回答問題，回答正確即可通關。團隊，個人不限。”
團隊個人不限就是說三人可以一起考。
蘇文繼續蒙圈中，一張呆瓜臉。
妖嬈蹙了蹙眉頭，孝、悌、忠、信、禮、儀、廉、恥，字都認識，意思也明白，但和軍校考試扯不上關係啊。八個山洞任選一個進，那就是每個字對應的問題會不同。
“葉嬈！你給我站住。”又是紅葉。妖嬈覺得頭大了一圈，這女人就是塊狗皮膏藥啊，沒時間了，她得趕緊選一個字進去。
孝、悌、忠、信、禮、儀、廉、恥，什麼問題會和八個字有關？
她腦子裡閃過一個可能性。
“進第一個！”
張凡像個選擇困難重症患者，急得頭髮都快拔光了，冷不丁聽到有點質疑，“孝？爲什麼？”
“別問那麼多，進去！”
紅葉晚了一步，考試區域，她沒法進，在洞口氣得咬牙，“葉嬈，你等着，你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洞內，佈置很簡單，就是一個房間，中央放着一個石圓桌，圍着四把椅子，牆壁上有顯示屏，一條條曲線飄動。
人都進來了，出去已不可能，張凡和蘇文硬着頭皮坐了上去。
石桌面也嵌着個屏幕，有字顯示。
“請將手掌放在桌面對應的手掌凹槽裡。”
手放上去後，凹槽閃起光，三條掃描光線將三人的手掌掃了一遍。
“身份確認，張凡，蘇文，葉嬈。正確請回答。”
“正確！”
確認後，屏幕轉換了畫面，牆壁上的屏幕也變了，是三個人的照片，一個屏幕一個，照片旁是姓名，年齡，性別，准考證號碼，下頭是三行數據圖表。
第一行的標誌是顆紅心。第二行是大腦圖案。第三行是一個側臉吹起氣的圖案，後頭的線條波瀾起伏，三個人都不同。
“這是什麼？”張凡問。
“紅心是心率，大腦是腦電波，側臉吹氣代表呼吸。”妖嬈答。
“爲什麼要測量這個？”
“爲了判斷你的回答是不是違心，也就是看你有沒有說謊！”
張凡驚道：“什麼問題還要測謊？”
“等看到題目不就知道了？”妖嬈一臉篤定。
張凡可篤定不起來，整個人坐立不安，查看四周一個人影都沒有，這種密閉的空間多少會對心理造成壓力。
“小凡，冷靜，只是考試。”
“我知道，但是考試需要這樣嗎？還有爲什麼選孝字？萬一選錯了怎麼辦？”她覺得進來得太急了，應該看看其他考生的情況再選。
“不會，孝字是我們三人都有的共同點，團隊參賽意味着我們的答案必須要一樣，所以這個共同點很重要！相信我，不會錯。”
“我好緊張，怎麼辦，我好緊張。”蘇文比張凡更緊張，呼吸亂了，屬於她的數據圖曲線高高低低地飛舞，亂成一團。
“你緊張什麼，就是回答問題，又不會吃了你，放輕鬆。深呼吸。你也一樣小凡，你們倆都給我冷靜。”
張凡心理素質還是過硬的，又信任妖嬈，很快平靜了，但蘇文不行，她努力調整心態，但是越調解越混亂，心理素質太差了。
“小文，我們可是團隊出場，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小嬈，你別說了，我更緊張了。”蘇文的心跳已經跳到115了。
“那你想想莊流裳，對她最好的報復是什麼？就是通過考試，氣死她。”
莊流裳三個字讓蘇文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她的心跳、呼吸、腦電波開始平穩了，恢復了平常心。
過了一會兒，考官的聲音通過擴音器響起。
“題目只有一道，回答正確便可通關，但通關的前提是不違心，不說謊。測量心率、腦電波、呼吸的數據是不會騙人的，所以別妄想能滿混過關，明白嗎？”
“明白！”
“那麼開始了……自古忠孝兩難全，若你們成爲軍人後，有一天接到上級委派的任務，這個任務需要你們放棄親生父母的生命才能完成，你會如何做？是聽從，還是抗命？思考時間兩分鐘，超時未回答，取消考試資格。計時開始。”
忠孝兩難全……這和女朋友和老媽掉進河裡，先救誰的問題一樣。
蘇文看向張凡，張凡也看着她，屏幕下方的兩個回答按鍵，兩人都不敢碰。
“別被題目表面的意思騙了，想想你們的父母……還有我剛纔說的共同點。”規則沒說不能討論，所以妖嬈的提醒不算違規，“按照實際情況回答。”
實際情況？是指她們的父母嗎？
兩人眨眨眼，她們的父母早就……咦？她們看向妖嬈。
妖嬈點了點頭。
然後，三人同時按下‘聽從’的按鍵。
考官的聲音再次出現，卻是質問的口吻：“你們這樣對得起生養你們的父母嗎，不孝，太不孝了。”
考官的脾氣相當不好，將她們狠狠罵了一頓。
妖嬈輕笑，“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我們沒父母啊，他們早就駕鶴先去了。”
這就是她先前說的共同點，她們三人父母早亡，都是孤兒。而後面幾個字就沒這個共同點了。尤其是悌，最不能選，因爲悌是兄弟姐妹友愛之意，也可延伸爲友情。團隊考選這關，絕對是給自己添堵，弄不好友情都會破滅。
而且，以張凡和蘇文的腦容量，孝的勝算絕對是最大的，因爲都不需要用到腦子，實話實說就好。
考官：“……”
空氣都安靜了。
“沒……沒父母？”
“是啊，這個你們可以查，絕對大實話。題目是‘當我們成了軍人有一天遇到某某情況’的句式，這可以是假設，也可以是實際情況中未來的某一天，對吧？所以我們就實話實說了，絕對沒說謊，絕對沒違心哦。”
這種題目根本沒有正確答案，選哪個都可以是正確的，只是作爲軍校考試的題目，多多少少會有點心理暗示，很多人會優先選擇聽從，但考官不會輕易放過答題的人，他會質問，會爭辯，會想法設法讓考生覺得自己是錯的。這個時候內心活動十有八九會亂，心理防線會崩潰。除非真是這麼想的，又或者能反過來駁倒考官。如果選抗命也同樣。
所以，第三關的真正目的是心理，邏輯，口才，應對的測評。
沒父母要怎麼駁？考官頓覺得胸有點悶啊。
多麼理智氣壯的理由，人家壓根就沒這個煩惱。
“通……痛過！”
“耶！”三人興奮地激掌。
第三關完美通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