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管家賠笑道:“今日來府的都是貴賓,沒有把人趕出去的道理。幾位小姐不如到那邊用些新鮮的瓜果?”
華錦兒的目光陡然狠厲起來,“把她們趕出去!不然我就把這件事告訴爹爹,讓爹爹向陛下稟報,就說月家三個女兒不在府裡好好爲剛死去的人守喪,卻穿着喪服來哭喪,給鄭國公的選妻宴添晦氣!”
華繡兒對月家三位小姐喝道:“你們識相的,就趕緊滾,否則,被人趕出去,可就丟臉了,而且丟的不僅僅是你們的臉,還有月家的顏面。”
其他世家閨秀依附華錦兒,或是懼於華錦兒的淫威,紛紛附和,揚言要她們立即滾蛋。不過,更重要的是,只要把月家三位小姐趕走,這些閨秀被鄭國公看中的勝算不就大一點嗎?
競爭對手,自然是越少越好。
“華大小姐,華二小姐,白衣就是喪服嗎?那大街上那麼多穿白衣的,豈不是都是喪服?”月冰煙冷冷地眨眸,“再者,我們穿什麼顏色的衣衫,你們管得着嗎?是不是我今早吃了什麼,你們也要管?那不如你們來我們月府當嬤嬤好了,天天管着我們。”
“住口!”華繡兒氣急敗壞地喝道。
“月冰歌是狐妖,月家的小賤人個個都是狐狸精!你們想勾引鄭國公,沒門!鄭國公絕不會看上你們,陛下更不會讓鄭國公娶狐狸精!”華錦兒疾言厲色地吼道。
“我二妹是被狐妖附身,不是狐妖,勞煩華大小姐弄清楚。”月冰染莞爾冷笑,“鄭國公看上哪家小姐,不是你能決定的,想必鄭國公怎麼看也不會看上像華大小姐這種驕縱毒辣、尖酸刻薄、狐假虎威、張牙舞爪的名門閨秀。”
“大姐,四姐,咱們京城有華大小姐這樣的名門閨秀,是不是大大拉低了咱們北影國名門閨秀的素養、氣質與形象?”月輕衣淺淺而笑。
“可不是?別國的人還以爲咱們北影國的名門閨秀都像華家大小姐、二小姐這樣,驕縱毒辣,尖酸刻薄,狐假虎威,張牙舞爪。”月冰煙盈盈一笑,“別國的太子、皇子、王爺、世家子弟什麼的,都不敢來咱們北影國遊玩了。”
“今日真是長見識了。原來華家的女兒這麼沒自信呢,擔心我們搶了她們的風頭,得到鄭國公的青睞,她們就千方百計地把我們趕走,這樣就少了我們幾個跟她們爭。大姐,四姐,她們不敢和我們公平地較量,就仗着父親是丞相,在鄭國公府狐假虎威,把鄭國公府當成她們的家呢。哦,不對,她們把自己當成是鄭國公府的女主人呢。”月輕衣清冷地笑。
此言一出,圍觀的閨秀們紛紛掩嘴竊笑,嘲笑華家兩位小姐。
華錦兒、華繡兒對視一眼,氣得想暴打這三個狐狸精一頓!
尤其是華錦兒,她怒火騰騰地瞪向那些竊笑的人,就連自己後面的跟班也在偷笑,她氣得心肝脾肺腎快爆了,卻半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月家三姐妹一唱一和,共同禦敵,在外人看來,姐妹情深,團結和睦。
華錦兒又驚又怒又羞,氣得小臉漲紅,“狐狸精果然都是能言善辯的賤人!文管家,這兩個可以留下來,這個醜八怪是無論如何要趕出去的!”
文管家聽過少爺與小姐提起月家五小姐,知道主子很喜歡她,不能怠慢她,於是態度強硬起來,道:“華大小姐,這裡不是丞相府。今日來到鄭國公府的都是貴賓,少爺和小姐都奉若上賓。倘若華大小姐再無理取鬧,小的只能去請示少爺。”
華錦兒大怒,就連一個低賤的下人也敢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這樣和我說話?”她兇惡地怒斥。
“華大小姐,小的沒有冒犯的意思。”他不卑不亢地說道。
“華大小姐,我的確是醜八怪,若你不想跟我這個醜八怪在一起,勞煩你避開走遠一些。倘若我的晦氣飄到你身上,你的美貌因此有損,我可是管不了。”月輕衣纖長的眼睫輕輕一眨,眉目冰冷,“不過,今日你只不過是客,沒資格趕人。等你成爲鄭國公府的女主人,再來狐假虎威,那時,你想趕誰就趕誰。”
衆人聞言,再次竊竊的笑。
誰都聽得出來,這些話是嘲諷她把自己當成是鄭國公府的女主人呢。
華錦兒的怒火燒紅了臉,飽含怒火的目光橫掃出去,那些竊笑的閨秀連忙憋着笑。
華繡兒知道口舌之爭爭不過月家的人,連忙把華錦兒生拉硬拽地拽走。
這場口水之戰,才落下帷幕。
文管家對月家三位小姐道:“還請三位小姐先在花苑隨處逛逛。”
月輕衣、月冰染、月冰煙不約而同地點頭,隨即分散而行。
良辰陪着主子往偏僻的青石小徑走,笑道:“五小姐,方纔你那些話,把華大小姐和華二小姐氣得快冒煙了,太解氣了。”
月輕衣淡淡一笑,“有些人就是拎不清,好像全世界都爲她轉。”
……
假借上茅房,月冰煙帶着清香往內宅的方向走。
月冰煙的眉目略有嬌婉之色,低頭打量自己,“清香,今日我這身裝扮如何?”
“奴婢從未見過四小姐穿這麼素淡的衫裙,不過,別有一番嬌弱楚楚的風韻。今日來參加選妻宴的名門閨秀,都打扮得嬌豔華貴,而四小姐這身裝扮,宛若萬花叢中一朵清新雅緻、獨自芬芳的百合,可謂獨樹一幟。”
清香恭維道,不過也有七八分是真心話。
聞言,月冰煙稍稍放心。
這麼裝扮,其實有點冒險。這身灰白色衫裙雖然料子上乘,但款式平淡無奇,只用金線在袖緣、裙緣繡了菊花紋略加修飾;髮髻上也只點綴着淺黃色的珠花和玉簪,一張小臉更是描了輕淡的妝容,讓本身的嬌美自然散發出來,有一種清雅脫俗、遺世獨立的美感。
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進入後苑的範圍,月冰煙仍然若有所思,想着待會兒要說的話。
忽然,清香着急地拉她,悄聲道:“四小姐,那位公子好像是鄭國公。”
月冰煙連忙看過去,前方的涼亭裡有一個白衣公子,長身如玉,軒舉清湛。她往前走了幾步,近距離觀察。那公子側身對着她,應該在想着什麼,只見那襲雪色錦袍用金線繡了麒麟紋,雅緻高格中多了幾分貴氣,一頭墨發用白玉冠束着,餘下一部分垂落在肩背。那側顏,五官精緻絕美,線條冷峻中有三分秀美,如雕如琢,完美得令人屏息。
只是側影,她就覺得這位公子俊若神祗,氣宇卓然。
那公子確實是鄭國公鳳凌天。他聽聞聲響,轉過身來,看見一個妝扮極爲素雅的妙齡女子。
雖然曾有過照面,但他從未正眼瞧過,因此,他並不認得月冰煙。
月冰煙蓮步輕移,走到涼亭前,盈盈地施了一禮,“民女月冰煙拜見國公大人。”
聲音輕細,嬌若鶯啼。
“原來是月家女兒。你不是應該在花苑嗎?”鳳凌天冷冷道。
“民女想……去茅房,不過迷了路。”
她落落大方地擡眸,直視他,可是,他寒玉雕琢般的眉宇沒有一絲暖色,冷得懾人。
絕不能錯過這次良機!
因此,她的眉目變得越發柔婉似水,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點染在晶黑明亮的瞳眸,頓時,這雙瞳眸變得嫵媚嬌軟,勾魂奪魄。
這是主人教她的狐媚之術,主人說,只要學成,任何男子都無法抵擋。
“茅房在那邊。”鳳凌天指向那邊,也就是她來的方向,再往東。
“謝國公大人。”
月冰煙心裡驚奇,爲什麼這狐媚之術對他毫無作用?難道是自己還沒學成?
不!她一定要把握住這個良機!
見他看着自己,她的瞳眸在轉瞬之間變得如煙似霧,似含着無限愁緒,惹人憐愛。
“那日在風雲騎衙門,國公大人爲五妹作證,實乃高風亮節,可見國公大人心懷坦蕩。舍妹得以洗清冤屈,安然無恙,全是國公大人的功勞,冰煙代舍妹謝過國公大人。”她繼續施展狐媚之術。
“要謝也是月輕衣來謝,與你無關。”鳳凌天冷漠道,走出涼亭,從她身旁掠過,“月四小姐請自便。”
她用狐媚之術勾引自己,他豈會瞧不出來?
月冰煙目送他走遠,氣得蹙眉咬脣。沒想到,這狐媚之術對他一點作用都沒。
原本,她想勾引鄭國公,把她籠絡到身邊變成自己的人,沒料到他的意志這般堅定。
清香多少瞧出主子的意圖,問道:“四小姐,鄭國公走了,怎麼辦?”
“走吧。”
月冰煙往回走,卻見前面站着幾個女子,爲首的是晉陽郡主鳳雲嵐、榮蘭郡主唐若琳,後面是沈家姐妹、秦家姐妹。月冰煙穩住心神,福身行禮:“拜見晉陽郡主。”
方纔她和鳳凌天說的幾句話,她們看見、聽見了嗎?
鳳雲嵐手裡握着長鞭,一下下地輕擊着掌心,“你們都看見了吧,這個小賤人竟然有膽子勾引凌天哥哥,這麼不知廉恥,你們說怎麼辦呢?”
“教訓她一番!”
沈家嫡長女沈如意陰冷道。
她聽聞月冰煙在風雲騎公堂上作證表親姐妹月冰歌是狐妖,害死月冰歌,自然恨月冰煙了。
現在,對沈家姐妹來說,月冰煙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