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冰染站在涼亭外,本來這件事跟她無關,忽然被點名,而且是她這一生最慘重、最可怕、最頭疼的污點、恥辱,登時,她的臉腮一陣青一陣白。
粉拳悄然攥緊,這個晉陽郡主,有朝一日,她一定會報仇的!
鳳雲嵐明眸微轉,極度的鄙視,“奉勸月尚書一句,凌天哥哥的選妻宴不是阿貓阿狗都可以參選的,尤其是你那個醜八怪女兒,月尚書還是讓她回去吧。倘若凌天哥哥看見她,會倒盡胃口,連選妻的心情都沒有了。再者,連那個醜八怪都有資格參選,那些如花似玉的又算什麼?”
月紹謙爲難道:“郡主……”
“凌天哥哥是姑母最喜歡、最疼愛的小輩,倘若姑母知曉這個選妻宴竟然有醜八怪混進來,一定會龍顏震怒。到時,姑母怪罪下來,月尚書如何交代?”她冠冕堂皇地說道,好像爲所有人操碎了心,“再者,凌天哥哥乃堂堂鄭國公,選妻宴居然出現一個醜八怪,此事若是傳揚到天下諸國,那凌天哥哥的臉往哪裡擱?咱們北影國的國體、顏面又往哪裡擱着?月尚書,你還不快快讓你那醜八怪女兒回府去!”
“郡主有所不知,陛下有旨,從三品以上官員家的閨秀,無論嫡庶,都要參選。再者,鄭國公特意點名小女輕衣參選此次的選妻宴。郡主所擔心的事,想必鄭國公有自己的考量,若郡主有疑惑,可以去問問鄭國公。”
被一個黃毛丫頭冷嘲熱諷、肆意指摘,憋在體內的怒火發不出來,他鬱悶得吐了幾口老血,這會兒終於有機會反擊,還不趕緊狠狠地反擊一回?
月冰染驚奇不已,沒想到鄭國公點名要月輕衣那小賤人蔘選。
莫非他對月輕衣有別樣的心思?
更加震驚的是鳳雲嵐、唐若琳等人。鳳雲嵐不敢置信,怒吼道:“不可能!”
沈家姐妹、秦家姐妹驚訝加好奇,怎麼會這樣?鄭國公的眼光有這麼差嗎?
月輕衣那醜八怪,根本沒有資格參選!
鳳雲嵐快氣瘋了,如母老虎咆哮道:“那醜八怪剛剛與若宣哥哥解除婚姻,怎麼可以參選?”
月紹謙反問道:“小女輕衣並無婚約在身,有何不可?”
她的美眸竄起兩簇憤怒的火焰,粉拳賺得緊緊的,惡狠狠地瞪一眼,氣呼呼地離去。
唐若琳和其他閨秀等人,也跟着走了。
月冰染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
鄭國公府的花苑還真大,西側有一個碧湖,湖邊沿岸建了不少亭臺樓閣,種植各種花木,湖光掩映,花木扶疏,景色優美怡人。
月輕衣終於找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碧湖最北面的碎玉亭。
良辰笑道:“五小姐,此處涼風習習,視野極佳,歇會兒吧。”
於是,主僕倆在亭內坐了半晌。
“咦,那座小橋好美。五小姐,去橋上看看吧。”良辰提議道。
“那座小橋是單孔拱橋,以漢白玉建成欄杆,如玉帶飄逸,似霓虹臥波。”月輕衣讚道。
“五小姐,你說什麼?”良辰狐疑,怎麼五小姐忽然詩情畫意起來了?
待她們走過去,這才發現這座小橋的兩邊皆以九曲橋與湖岸連接。雪白的九曲橋浮在碧水之上,靜若處子,窈窕恬靜,蜿蜒逶迤,與小橋融成一體,風景更美。
她們踏上九曲橋的時候沒有注意,那頭有幾個人也踏上九曲橋。
登上小橋,月輕衣看見,華錦兒、華繡兒等人正好走上來,跟在她們後面的是陸家姐妹等人。
真是冤家路窄!
良辰見此,走到自家小姐身邊,近身保護。
之前在前院,華錦兒和月家三姐妹起了口舌之爭,吃了大虧,正是一肚子的怒火和怨恨。此時在這裡撞見,她自然恨不得把醜八怪撕得粉碎。
她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對後面的閨秀道:“醜八怪竟然也來欣賞美景,真是笑死人了。你們說,倘若醜八怪在水裡看見自己丑八怪的模樣,會不會嚇得跌入湖裡?”
有人附和道:“若是我,我不僅嚇得跌入湖裡,這輩子是再也不敢出來丟人現眼了。”
華繡兒撇嘴道:“大姐,醜人多作怪。這年頭的醜八怪,真是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令人恥笑。醜八怪想嫁給英俊瀟灑的榮安郡王,可惜榮安郡王當面拒娶;醜八怪被採花大盜毀了清白之身,竟然還有臉出來招搖過市,好像巴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已非完璧;醜八怪剛剛被榮安郡王休棄,成爲棄婦,這就巴巴兒地來參選鄭國公夫人,妄想會被鄭國公看中呢。大姐,醜八怪怎麼就不知道‘廉恥’兩個字怎麼寫呢?要不咱們教教她?”
華錦兒笑道:“輪不到咱們教。”
其他閨秀嗤嗤地笑起來,嘲笑清譽毀得一塌糊塗的醜八怪月輕衣。
月輕衣眉目清冷,也不生氣,好似並不在意她們說的話。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良辰氣憤得快爆炸了,她們怎麼能這樣羞辱五小姐?“採花大盜一事根本是子虛烏有,五小姐仍然是清白之身,而且並非榮安郡王休棄五小姐,而是雙方解除婚約。長公主和榮安郡王可以作證。”
“有區別嗎?榮安郡王不願娶她這個醜八怪,自然就解除婚約了,她不就是棄婦嗎?榮安郡王休棄她就是因爲她長得醜,而且她的清白被採花大盜無痕公子毀了。”
華錦兒樂不可支地笑,太爽了,這次終於戳中醜八怪的痛處,讓她無所遁形,再也反駁不了半句。之前她被醜八怪搶白得反駁不了,現在她怎麼能放過這個機會?
大仇得報的心情就是這麼爽!
她接着道:“醜八怪不僅是棄婦,而且是淫婦,淫婦加棄婦加醜八怪,也敢來參選鄭國公的選妻宴,看來臉皮比城牆還要厚幾倍。醜八怪,像你這種淫蕩下賤、被休棄的醜八怪,也配稱名門閨秀嗎?平白地讓咱們北影國的名門閨秀蒙羞。”
華繡兒得意道:“大姐,稍後宴席上,鄭國公一定會把她趕出去的。”
良辰原本想辯解,卻因爲主子的告誡,才竭力壓下怒火。
月輕衣並不在意,反正外面流傳的就是這麼難聽,月家五小姐已經聲名狼藉,無可挽回。
“良辰,這裡有幾隻蚊子嗡嗡嗡地叫個不停,吵死了。不對,是幾隻臭蟲在放臭屁,臭得方圓五里都聞得到,你聞到了嗎?”她對良辰煞有介事地說道。
“對啊,臭死了。奴婢還是第一次聞到這麼臭的臭味呢,比茅坑還要臭好幾倍呢。”良辰笑眯眯道。
華錦兒面色一變,這醜八怪竟然罵自己是臭蟲!
月輕衣巧笑嫣兮,道:“良辰,你聞到母狗的味道了嗎?方纔有幾隻母狗在這兒不停地吠,那聲音真是難聽死了。不過,物以類聚,狗以羣分,尤其是母狗,總喜歡湊在一起吠,議論旁人的是非。我猜這幾隻母狗因爲是畜生,所以妒忌我們人類,總喜歡說人是非。”
良辰對主子崇拜不已,心裡爽了一些,“五小姐說的太對了。”
華錦兒等人氣得目眥欲裂,這醜八怪竟然罵她們是母狗!太過分了!
“你罵誰是母狗?”
華錦兒怒目而視,美眸瞪得圓圓的,凶神惡煞的表情使得她嬌媚的臉蛋變得十分可怕。
月輕衣莞爾一笑,“誰應了誰就是嘍。”
“賤人!”
華錦兒滿面戾氣,怒火燎原,灼燒着她的心。她控制不住自己,憤而往前跨出兩步,同時出伸手推她,要把她推入湖裡。
月輕衣早已有所準備,待她的手快碰到自己,再以神奇的速度往旁側一閃。
所有人都以爲她必定被華錦兒推入湖裡,可是,她們驚異地瞪大雙眼,她竟然詭異地避開了。
這閃避的速度,快如鬼魅,太逆天了!
由於華錦兒怒意太盛,衝勢太強,又因爲目標閃開了,她就悲催地撲了個空,掉下湖裡。
撲通的一聲,美人落水的聲音格外的清脆,水花四濺。
華錦兒沉入水裡,很快就浮上來,雙臂撲騰着,“救……命……救……我……”
衆人驚慌地往下看,華錦兒在湖裡沉沉浮浮,兩隻爪子蒼白得很,不一會兒就慢慢沉下去。
華繡兒不知在想什麼,安靜得出奇。
月輕衣心裡冷笑,只怕華繡兒巴不得華錦兒就這麼溺死呢。
華錦兒的侍婢大聲叫嚷:“來人啊,我家小姐落水啦……來人啊,救命啊……”
此處的侍衛不多,而且這時候附近看不見一個侍衛,因此,沒人趕來相救。
那侍婢驚慌失措地懇求衆人:“各位小姐,我家小姐不識水性,求求你們救救我家小姐。我家老爺一定會重謝的。”
陸家姐妹等人面面相覷,貌似都不願下水救人,或者是不識水性。
月輕衣動搖過,要不要救人呢?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陸令萱毅然跳下去,咚的一聲,濺起小小的水花。
月輕衣心裡稱讚,陸令萱果然是性情豪爽的將門之女!方纔,所有人都嘲笑她,只有陸令萱神色尷尬,不言不語也不笑,對這些小婊砸的口舌、意氣之爭很難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