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竈房還有事,我要回去做事。”
說着,小紅的手腳抖得更厲害了。
月輕衣陡然揪住她,把她的頭摁在一碟色香味俱全的菜上,“這道菜,我賞給你,還不快吃了?”
所幸昨晚日月靈鏡已經幫她恢復了體力,不然可就悲催了。
小紅的鼻子離這碟菜只有微末距離,嚇得哭出來,滿面驚惶,“我不吃……我不餓……”
“你知道飯菜裡有毒,因此纔不敢吃。”月輕衣寒聲逼問,“是誰讓你下毒?”
“我沒下毒……是綠拂的侍婢櫻桃讓我送午膳給姑娘……其餘的我什麼都不知……”
“你親眼目睹櫻桃在飯菜裡下毒?”
“我是無意中看見的……”
月輕衣放了小紅,囑咐她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櫻桃應該是聽命於主子綠拂,綠拂是蒹葭坊兩大花魁之一,月輕衣跟綠拂無冤無仇,綠拂爲什麼要毒害自己?這其中大有文章。對了,跟月府那一家子奇葩有關係嗎?可是,他們應該還不知道她還活着。
想着,想着,月輕衣的脣角漾起一絲冷笑。
這邊廂,綠拂看見月輕衣安然無恙,想着她已經有了警惕心,不敢再下手,連忙去那家茶樓找那位姑娘。雖然綠拂不知那位姑娘爲何對月輕衣狠下毒手,但綠拂不會拒絕這樁買賣。
誰會嫌銀子多呢?再者,月輕衣治好胭脂紅那賤人的雙手,就是她綠拂的敵人!
等了大半個時辰,那位姑娘來了。
“事情不順利?”月冰染仍然以男裝示人,別樣的俊俏風流。
“想必月姑娘有所察覺,沒有吃午膳,安然無恙。”
綠拂不可能不擔心,倘若月輕衣要追查,必定查到她頭上,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月冰染不語,垂眸沉思。
見她這般,綠拂的心更忐忑了,“我不能再下手了,不如再尋良機吧。”
想害人,也要留着這條小命嘛不是嗎?
“你最好收拾得乾淨一點,否則出了事,誰也救不了你。”月冰染冷聲吩咐,眉心微顰。
“我知道應該怎麼做。”綠拂想着,回蒹葭坊立即把那個小紅解決了。
“這幾日按兵不動,她有何動靜,第一時間通知我。”
外人面前,月冰染的小臉不顯露任何表情,心裡卻已經開始謀劃接下來怎麼辦。
綠拂表示明白,在雅間門口張望了片刻才匆匆離去。
月冰染一邊飲茶一邊沉思,約略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眉頭舒展開來,準備離去。
月輕衣,弄不死你,就讓你身敗名裂、無顏再活下去!
這夜,小丫頭備好溫水,月輕衣坐在寬大的浴桶裡,打算沐浴後就去睡美容覺。
水汽氤氳,嫋嫋升騰。
柔軟的青絲用一柄白玉簪鬆鬆地綰着,兩鬢的散發垂落在臉側,襯得巴掌大的小臉有幾分柔美。優美的雪頸,精緻的鎖骨,纖細的藕臂,在水霧裡散發着誘人的玉光。
忽然,月輕衣舒展的雙臂定住,有人!
她貌似如常,慢悠悠扯來槅扇上的衣衫,卻看見槅扇旁站着一個人。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哦不,天上掉下個美哥哥,讓人很想咬一口……
這是一個俊美得無任何瑕疵的年輕公子,與碧潭那個非主流妖孽美男相比,眼前這個公子的俊美是主流的那一款,顏值難分高下。劍眉星目,雅緻軒舉,一襲墨袍掩不住他的丰神俊秀。不過,他的俊臉像是冰雪堆砌而成,只要看一眼就冷得發顫。
怎麼在北影國遇到的男人都是絕世美男吶,這讓她情何以堪?
她下意識地用雙臂擋在胸前,“你是什麼人?”
墨袍公子倏然伸指,一道雪光襲來,正中她的穴位。
這是第二次被人隔空點穴!沒輕功、沒內力,註定了被高手欺負!月輕衣恨恨地磨牙。
他輕步而來,跨進浴桶,與她面對面坐着。
她感受得到他近在咫尺的溫熱呼吸,暗暗思忖,這人一身夜行衣,莫非在做偷雞摸狗之類的事?
墨袍公子當她是空氣,卻慢慢的有點尷尬,稍稍移開目光。
這個姑娘頗有膽色,一般的姑娘在這種情況下不是尖聲驚叫,就是嚇得驚慌失措。她倒好,不慌不亂,像是多見少怪。不過,她是教坊中的姑娘,性情豪放也不出奇。
月輕衣目測,他們之間,只有十釐米。
好吧,老天對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好,從懸崖摔下來與一座冰山型妖孽美男相擁,現在又讓一個俊美得人神共憤的花美男自動跑到她的浴桶裡,與她兩兩相望、培養感情。
她月輕衣是什麼人?顏控!猛男控!肌肉控!
見美男必麼麼噠,見猛男必撲倒!
可恨的是,她動不了!
“美男,先解開我穴道。”爲保性命與清白,月輕衣整出可憐兮兮的小樣兒懇求。
“不行!”墨袍男子冰冷道。
翻騰的血氣牽扯了他的內傷,他捂着胸口,低咳兩聲。
“兄臺,我不想知道你爲什麼來到我閨房,不過你看着也不像好色之徒,是風度翩翩的正人君子。正人君子不能這麼欺負一個弱女子的是不?我好冷啊,你可否想解開我穴道?”
月輕衣是那種能屈能伸的女紙,繼續用乖巧悽慘的表情博取同情。
墨袍男子的俊臉冷了三分,不過本來就已經夠冷的了。
她繼續喋喋不休地說道:“我是黃花閨女,你這麼闖進來,會毀了我的清譽,往後你讓我怎麼嫁人呢?不過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的,但你要先讓我穿衣衫嘛是不?你是行俠仗義兩肋插刀的大俠,怎麼能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是不?”
他星辰般的眼眸沉了幾分,仍然不語。
月輕衣挫敗極了,碧潭的那個是冰山妖孽美男,今夜這個是面癱美男,怎麼北影國的美男不是冰山就是面癱?有別的款可以選擇嗎?
她正要再說,卻有手掌襲來。
墨袍男子右手捂着她的小嘴,左臂橫在她身前,箍着她的身。
她的眸子幽沉寒戾,卻只能悲催地接受這個血淋淋的現實,任他爲所欲爲。
你妹的!有鹹豬手佔她便宜!
他的劍眉略略一沉,手感好得令人做夢都笑醒。
月輕衣恨不得把他的手指咬斷,可是根本動不了嘛。
墨袍男子的左手往下移了移,那種柔滑如絲綢般的感覺依然繚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這時,外面響起嘈雜聲,且越來越近。
不少人往這邊走,凌亂的腳步聲裡有幾個人較爲沉重,是習武之人。
驚叫聲,說話聲,呼和聲,此起彼伏。
月輕衣蹙眉,難道出事了?
“軍爺,你都看了這麼多房間,我們蒹葭坊真的沒有你要找的人。”李媽媽賠笑道,從語聲裡可以聽出畏懼與驚慌。
“這是最後一間?”一個男子的聲音。
“是最後一間,不過,據我所知,裡面的姑娘應該在沐浴。”李媽媽道。
月輕衣明白了,外頭的官兵應該在搜捕刺客或賊人,而刺客或賊人,此時正在自己的浴桶裡。
如若花美男是刺客,那麼他行刺什麼大人物呢?
而外頭,絕情公子撥開李媽媽,道:“爺,不如小的進去看看。”
他口裡的爺,自然是權傾朝野的風雲騎大都督,北影寒。
北影寒頷首,見他推門而入,便也跟着進去。
寢房只有一盞燈燭,昏黃的光影影影綽綽。
屋裡寂靜如死,半空繚繞着一股極淡的女兒家的馨香。北影寒帶着殺氣的冰冷眸光掃向槅扇,槅扇映出一道灰淡的影子,他讓絕情站在原地,自己則走向槅扇。
槅扇後面,確實有姑娘在沐浴。
是她!
他略有詫色,絕情稟報過這個醜女人在教坊混成美容聖手一事,沒想到今夜會碰到她,更沒想到會第二次看見她的冰肌玉骨。
月輕衣也沒想到抓刺客的軍爺是碧潭那個妖孽美男,真是冤家路窄。
所幸方纔那個刺客已經給她解穴,她羞惱地喝道:“出去!”
不過,睜開眼的非主流妖孽美男帥得沒朋友,俊得天理不容,他擁有一雙斜飛的鳳眸,深邃如夜空,一張俊臉明明寒如極地冰川,卻邪魅得勾魂奪魄。
目如鳳凰,尊貴無倫。
這樣的妖孽美男,俊美邪魅有格調,尊貴高端有檔次。
她感覺到,身穿絳紅官袍、外罩墨色披風的妖孽美男,氣場如十二級龍捲風,以吞噬的狂勢掃蕩一切。
北影寒略略擡起手,絕情公子便退出去,掩上房門。
“可有看見刺客?”北影寒語聲沉沉。
“刺客?行刺什麼人?”月輕衣悠然自得,貌若好奇地問。
“嘶”的一聲,腰間寶劍極速出鞘,寒光閃過,“砰”的一聲,浴桶一分爲二,沐浴的溫水流了一地,氾濫成災。
北影寒手腕一轉,削鐵如泥、無堅不摧的寶劍入鞘,快得眨一下眼就看不見,好像從未出鞘過。
把浴桶劈成兩半的這一劍,迅若疾電,殺氣凜凜。
由於這事發生得太快,月輕衣沒來得及防備,在浴桶被劈開之際,迅速取了衣衫穿上。
那姿勢,跳舞似的一旋一轉,舉止柔美曼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