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輕衣無力扶額,心裡爲自己默哀三分鐘。
你妹的!北影寒的追蹤本事爲什麼這麼厲害?有千里眼咩?
“嗨!”
她整出一張嬌嬌俏俏的笑臉來,心虛地擺擺手,“好巧哦。”
笑得多麼虛僞啊,她自己都要吐了。
“你最好自己過來,否則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
北影寒鳳眸裡的幽瀾涌動不絕,語聲寒戾得好似着了魔。
嘁,我是嚇大的嗎?
月輕衣轉身就跑,不是,是施展輕功,騰身飛奔。可是,悲催的是,飛不動,有翅膀也飛不起來。好吧,她是折翼的天使。她的腰部好似被一條繩子捆住,四肢撲騰着,努力地要飛起來,飛得更高,卻像一隻旱鴨子在水裡撲騰幾下就被抓住了。
他右臂伸直,五指微張,忽的五指一收,騰身躍起,而她也向他倒飛過來。他一臂攬住她,精準無比,接着飛上銅雀樓,進了三樓房間。
這銅雀樓修建得雕樑畫棟,猶如天庭的仙樓,平時只有心兒陪着永陽公主上來賞景散心,尋常宮人是不能上來的。因此,這會兒三樓是最安全、最隱蔽的地方。
月輕衣正想拍去一掌,逼他放手,卻被扔在鋪着白狐毛皮的貴妃榻上。
雖然身上有點疼,不過她忍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做了虧心事,才這般忍氣吞聲。
“這裡是永陽公主才能來的銅雀樓,這貴妃榻也只有她才能躺,我們還是下去吧。被發現了,可是要掉腦袋的。”她嘀咕着爬起來。
“你怕掉腦袋,就不怕我動怒?”
北影寒壓下來,臉膛黑得就跟焦炭似的,氣壓瞬間降低。
她乾笑着,雙手揉着他冰天雪似的臉龐,“你這張臉太臭太嚇人了,笑一笑,十年少,對身子有好處的。來,笑一個。”
恨不得將他的雪顏揉爛了才解氣。
他捏住她兩隻手,狠狠地扣在貴妃榻上,狠厲的目光鎖住她。
“這裡不安全,不如換個地方吧。”
“不如我爲你唱一曲,如何?我忽然有了唱曲的興致,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你不要後悔哦。”
“你熱不熱啊,我有點熱,出去透透氣吧……”
她喋喋不休地說着,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北影寒不由分說地攫住她的脣瓣,霸道地掠奪了她的甜美。
月輕衣慘叫兩聲,便放棄了反抗,反正反抗也沒什麼卵用。
靈機一動,“好像有人上來了。”
他的薄脣落在她粉色紅的胎記上,“嗯哼……”
有沒有人上來,他豈會不知?
頓時,她身子僵住:他吻哪個地方?胎記?他不覺得噁心嗎?
不知爲什麼,心尖顫起來,劇烈地顫着……
“你爲什麼……那胎記很醜……”
“即便是醜,我也喜歡。”北影寒深深地凝視她,鳳眸裡的情緒濃烈得可怕,“你身上每一處,我都喜歡。無論是墨發還是玉足,或者是胎記,我都想親一遍,每次都想。”
月輕衣愣愣地看他,他真的不介意她的醜顏嗎?他對她是真心的?一輩子都不會改變?
可是,或許現在他也無法得知,在未來的幾十年裡,他會不會移情別戀。
誰能保證呢?
想到此,她火熱的心瞬間涼下來。
“怎麼了?”北影寒低沉地問。
“沒什麼。”她低垂了目光。
他看得清楚,方纔她的眼神明明那麼熾熱,卻在轉瞬之間冷了。
明明她已經不抗拒自己,卻一再退縮,逃避她真正的心思。
或許,她有顧慮,有難言之隱,對自己有懷疑,纔會這樣逃避。
不過,他相信,假以時日,她會完完全全接受自己,愛上自己。
“永陽公主丟失芙蓉金釵,是你的主意?”北影寒坐好,不再碰她。
“憑什麼就一定是我?”月輕衣心虛地反駁,整理衣裳和斗篷。
“若非你,你怎麼會在窗外偷窺?若非你,你怎麼會心虛?若非你,你怎麼會想着逃跑、躲起來?”他沒好氣地看她。
“就算我沒出這個主意,公主也會另外想辦法的。你逃不掉的。”
“你這麼坑我,就不怕我把持不住,上了公主的當?”
月輕衣挑眉,“我巴不得你爬上永陽公主的牀,成爲她的男寵。去啊,趕緊去啊。”
嘁,坑的就是你好嗎?
北影寒裝模作樣地嗅了嗅,“酸酸的,你有沒有聞到?”
她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大窘,“沒有!根本沒有!”
他摟住她,低聲笑起來,笑聲格外的沉朗、愉悅。
……
長樂宮的大殿並不是那麼寬敞,因此生辰宴設在鳳凰臺。鳳凰臺在主殿的北側,二層樓高,登上一百八十級臺階才能上鳳凰臺。臺內無比寬廣,是大殿的三倍大,可以容納數十張宴案。
所有宴案已經擺好,案上是金制器皿、玉杯和瓜果、糕點,熱菜要等到時辰到了纔會端上。
各家閨秀陸續抵達長樂宮,在宮人的指引下在花苑逛逛,或者直接進鳳凰臺歇息。
月輕衣在殿前廊下候命,想着之前北影寒說的那些話。
他的心,就如他所說的那樣嗎?不是花言巧語?不過,她都這副醜模樣了,他有必要對她花言巧語嗎?可是,她想起他過往的身份,想起對鳳凌天的愧疚,想起自己不再涉及感情的決定,心裡糾結得很。
罷了,以後再想吧。
也不知今日北影寒會不會留在長樂宮,現在他在殿內與公主說話。
這時,月輕衣看見幾個閨秀在宮人的帶領下走過來,是月冰染、月冰煙和幾個沈家庶女。
走到大殿前兩丈處,宮人將她們帶往東側花苑。
月冰染、月冰煙望過來,那目光,冰涼如寒水。
今日這些名門閨秀,都做了精心的打扮,進宮赴宴嘛,那麼多高門世家大族的閨秀、公子,過於寒酸讓人鄙視、嘲笑,就連宮人都會踐踏。再者,倘若在今日遇到哪家公子,因爲妝扮得體美麗,因而情投意合,那不是賺了嗎?
不過,很重要的一點便是:今日的壽星是永陽公主,萬萬不能搶了她的風頭。否則,那便死定了。因此,這些個名門閨秀無不在妝容衣裳上費盡心思,既不能太寒酸,又不能過於華貴美豔。
月輕衣清冷地笑,臣女不好當啊。
這時,北影寒從大殿出來,好似不經意地轉頭,淡漠地看她一眼,便繼續往前走。
她一愣,從他的眼神裡沒瞧出有用的信息。
他究竟是留下來呢,還是離去?
心兒出來,叫她進去。
月輕衣踏入大殿,永陽公主坐在主位,右臂擱在扶手上,好像正氣着呢。
“輕衣拜見公主。”
“虧你還是‘美容聖手’呢。你給本宮描的妝容,大都督一點也不喜歡。”永陽公主氣呼呼地嚷嚷,恨不得將她痛打一頓似的,“他根本沒有被本宮的美貌驚豔到,說明今日這妝容根本不美!本宮要重重地罰你!”
不知爲什麼,月輕衣心裡暗暗一喜,“公主罰我不要緊,不過公主可曾聽聞大都督一件事?”
心兒惱恨地問道:“大都督什麼事?還不速速說給公主聽?”
月輕衣道:“大都督不近女色,見雌雄動物必黑臉,見美人靠近必拍飛。我親眼目睹,大都督曾經將李家庶女踢飛。換言之,大都督與尋常男子很不一樣,不喜歡女子靠近,更不在意女子的容貌。”
“本宮也有所耳聞,想不到竟然是真的。”永陽公主眉心緊顰,“本宮怎麼做才能得到他的另眼相看呢?”
“公主可以找幾個宮人爲公主想想主意。”
“你不是挺有主意的嗎?你幫本宮想想。”
“公主,我貌醜,想的都是一些餿主意,心兒姑娘人好,腦子聰明,必定能爲公主想出好主意的。”月輕衣纔不想趟這趟渾水,若北影寒知道了,不知要氣成什麼樣,“公主,我想去一下茅房,稍後再來爲公主補妝。”
永陽公主點頭,讓她去了。
主僕倆回到寢殿,永陽公主吩咐道:“明日你差人去打聽大都督有何嗜好、日常習慣,事無鉅細,本宮都要知道。”
心兒領命,又道:“公主,所幸方纔大都督說會留下來爲公主賀壽,公主可從旁觀察一二。”
永陽公主的美眸亮晶晶的,宛若墨色琉璃,閃着動人的光芒。
而此時,東窗外站着一個人,月冰煙。
宮人將她們領到花苑,便讓她們自行遊玩。她悄然來到永陽公主寢殿的東窗下,得知最重要的一件事:永陽公主喜歡大都督。
月冰煙微微一笑,秀眸迸射出陰冷的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