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這邊有好戲看,紛紛圍過來。
永陽公主針對月家五小姐的事,早已傳遍朝野,無人不知。雖然外人不知道具體的內情,但精彩好戲誰不想看?不知今日永陽公主在人家府裡會怎樣的發難呢,衆人甚是期待。
不過,今日來參加婚宴的女眷裡,閨秀比較少,大多數是夫人。
北影瀟俊臉一沉,冷聲道:“永陽,輕衣不是醜八怪。”
永陽公主冷哼,“京城裡誰不知月輕衣是醜八怪。六哥,我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整日跟一個醜八怪在一起,你就不擔心再也沒有閨秀願意嫁給你嗎?”
“永陽,不許胡說!”他的語聲略帶責備,頗爲不悅。
“我知道了,一定是醜八怪用媚術勾引你。聽聞醜八怪的媚術挺厲害的,六哥,你可要注意了,小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被她吃得屍骨無存。”她冷嘲熱諷地說道,極其鄙夷地瞥一眼月輕衣。
“瀟哥哥,月輕衣剋死凌天哥哥,你與她在一起,就不怕被她克着嗎?”
說這話的是一個宗室郡主,封爲平安郡主,比永陽公主年紀略小一點,以她爲馬首是瞻。
月冰煙、月冰染眼見永陽公主對月輕衣開炮,雖然是傷不了人的嘴炮,但也算解氣。只要月輕衣這小賤人被人羞辱、踩踏,她們就渾身舒坦。
良辰聽夠了這些羞辱主子的話,憤而解釋道:“五小姐再也不是醜八怪!”
月輕衣倒不是很在意這些話,反正傷不了自己。
平安郡主咯咯嬌笑,特別的尖銳刺耳,“她不是醜八怪,咱們日月城就沒有醜八怪了。醜八怪,即便你穿得再好看,也是醜八怪。”
月輕衣外系秋香色羽緞斗篷,遮掩了裡面的衣裳,不過這秋香色羽緞斗篷頗爲亮眼,在肅殺的冬日裡是一抹亮色。
良辰氣憤不已,最是受不得刺激,再者她知道主子再也不是醜八怪,恨不得讓所有人看看如今主子的模樣。因此,她霍然掀開主子的風帽,動作格外的利落帥氣。
風帽掀落,月輕衣從容淡定,好似這件事與她無關。
其實,她不主張這樣高調,但事已至此,也就罷了。
原本,永陽公主等人並沒有引起重視,不過當這些人的目光落在這張巴掌大的小臉,震驚得無以復加,怎麼會這樣?這女子明明是月輕衣,可是又不是月輕衣!
月冰染、月冰煙不約而同地瞪大雙目,不敢置信自己的雙眼看見的這一幕。
永陽公主更是震驚得眼珠子快瞪出來了,這是月輕衣嗎?爲什麼她左臉的胎記不見了?
月輕衣悠然而立,容色淡淡,五官還是原來的五官,可是,好像經過奇妙重組,給人一種面目全非的感覺:妝容恰到好處,立體豐富,眉如翠羽,鼻若瓊瑤,脣似花瓣,容如朝花,顏似塗朱,色若春曉之花,那雙烏溜溜的水眸晶亮如墨玉,宛若一泓靈動的清泉。
某些人驚歎:好美啊,四分清純,三分嬌媚,三分豔絕。
幾乎所有人都震驚當場,不敢相信京城第一醜八怪變成一個大美人,這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可怕啊。
月冰染不由自主地咬脣,指甲狠狠地刺入手心都沒有察覺到痛。
沒想到這小賤人去掉胎記後竟有如此美貌,怎麼可能?
月冰煙也是類似的心思,太過分了,這小賤人爲什麼變得這麼美?她的心裡驚濤駭浪,妒忌令她喪失了理智。一定不能這小賤人的容貌公諸於衆!
永陽公主驚怒交加,沒想到醜八怪也會變成白天鵝,成爲人人羨慕妒忌的大美人。此時此刻,她體內燃燒着熊熊的怒火,夾雜着妒火,幾乎燒了她的理智。
這賤人憑什麼擁有這樣的美貌?憑什麼?
永陽公主的美眸殺氣翻涌,恨不得立馬將這賤人撕成碎片:怪不得北影寒被她迷成那樣,就是鬼迷心竅!她一定要把這賤人碎屍萬段!
“輕衣再也不是醜八怪!永陽,不許再任性!”北影瀟強調道,眉目間頗爲得意,好像是自己從醜八怪逆襲成爲絕世美男。
“六哥,你已經鬼迷心竅!”永陽公主憤恨道。
“好美啊!她怎麼會變成大美人?”有人羨慕道。
“她不是‘美容聖手’嗎?她一定把自己的胎記用藥膏弄掉了。”
“對對對,一定是這樣。天啊,太神奇了,胎記沒有了,居然變得這麼美!簡直是奇蹟!”
“改日我們找她看看。”
衆女眷七嘴八舌地說着,熱議如潮。
月輕衣就這麼從容地被人觀瞻,自然知道自己的仇人恨死了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塊扔去河裡餵魚。
這時,兩個男子一前一後地走過來,卻停步在外圍。
前面的是唐若宣,他驚呆了,直接僵化成石像,那女子是月輕衣嗎?她左臉的胎記爲什麼不見了?她爲什麼變得這麼美?在她面前,月冰染的姿容都略遜一籌了。
而大半年之前,他竟然嫌棄她的陋顏,極力羞辱她的醜陋。今日,這打臉雖然來得遲,可是他依然覺得臉頰很疼——就是因爲她的陋顏,他嫌棄與她的那樁婚事,厭憎她,恨不得她消失在自己的人生裡。
而今,她變得這麼美,雖然他喜歡她的內在氣質,很想娶她,可是,再也不可能了。
此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嘲笑自己,唯一的感覺是悲愴。
後面的是北影玄,一向冷若冰霜的俊顏,此時呆呆的,好似看見一幕不可思議的奇景。早先,他就預料到,總有一日月輕衣會變得很美很美,沒想到這一日來得這麼快。
不過,對他而言,她美或者不美,他都不在意,在意的是她這個人。
可惜,她已經有了喜歡的男子。
天地萬物靜止了似的,時光更是停頓了,所有目光都匯聚在月輕衣身上,所有人都在研究她、議論她。
豔驚四座,萬衆矚目。
……
月輕衣並不想高調,卻意外地在這麼多人面前完成了完美的逆襲。
想來不少人對她的仇恨會更強烈,恨不得立即弄死她。
永陽公主氣哼哼地離去,月冰染和月冰煙也跟着走了,其他人則是四處遊覽。
唐若宣本想上前去恭喜月輕衣,卻終究沒有去,前些日子,她已經拒絕他,如今更不可能接受他。再者,她的身邊已有六皇子和隱王,又怎麼會看得上自己呢?
“五小姐瞧見方纔那些人豬肝似的臉色了嗎?”良辰笑眯眯道,對於不久前的那一幕震撼,非常的滿意。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人會羞辱五小姐的容貌了。
“可不是?那些人的嘴臉可真是精彩。”北影瀟也很得意,好似參與了這件事的策劃。
月輕衣看見北影玄,朝他走過去,莞爾笑道:“王爺。”
北影瀟跟着過去,含笑打趣道:“二哥,你這個隱世高人居然也來參加月尚書的婚宴,太難得了。”
北影玄淡淡道:“我與輕衣是朋友。”
北影瀟玩味着這句輕淡之語的意思,換言之,北影玄是因爲輕衣來的。
這可是大大的不妙。
“二哥,我大婚的時候,你可要來啊。”北影瀟勾着他的肩膀,擠眉弄眼地笑,“對了,你也老大不小了,隱世二十幾年就沒有一兩個侍妾?不如我讓母皇給你挑幾個名門閨秀,讓你儘快完婚。”
“六弟說笑了。”北影玄清冷地眨眸,“我這張臉治好之前,每個人見到我都以爲見到鬼,哪裡來的侍妾?至於婚姻大事,隨緣便好,不急於一時。六弟,你還是多多操心自己的婚姻大事爲好。”
“可是你比我年長呀。”
“我心如止水。”
“你又不是和尚,還心如止水呢。”北影瀟捅了一下他的側腰。
“六弟,緣分之事,不可強求。”北影玄的眸色冷沉了幾分。
月輕衣見他神色不太對,莞爾笑道:“王爺,六皇子,不如到我的別苑喝杯熱茶吧。”
北影瀟自然是滿口答應,北影玄沒說什麼,但也跟着走。
良辰先行奔回去,和佳期準備煮茶的茶具。
當三人坐在外廳,她們把房門關上,這樣房裡才暖和。她們把火塘裡的銀霜炭撥了撥,加了幾個,而月輕衣親自動手煮茶。
北影瀟愣愣地看她煮茶,動作熟練,姿勢優雅,好似一個精湛的茶藝師,“你真的會煮茶?這可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北影玄淡然一笑:“我們等着品茗便可。”
不多時,月輕衣煮好茶,斟了三杯,笑道:“嚐嚐。”
北影玄、北影瀟不約而同地端起精緻的小茶杯,先聞後品。
“好茶。這是貢茶紫雪。”北影瀟俊眸一亮,“輕衣,沒想到你煮茶的手藝這般好。我越來越佩服你了,不僅廚藝好,茶藝也這麼好。”
“湯水清澈,茶如細雪,清香四溢,品後回甘。”北影玄溫潤地點評。
“我是跟嫂嫂學的,多謝誇讚。”月輕衣莞爾一笑。
北影玄神色淡淡,心裡卻微瀾迭起:倘若早一點認識她,早一點回京,或許就不一樣了。
……
月冰煙把永陽公主、平安郡主帶到自己的攬風苑,熱情地招待她們。
眼見永陽公主氣得腮幫子鼓鼓的,滿目陰沉,平安郡王秀眸一閃,尖刻道:“永陽姐姐,月輕衣是故意在你面前露出那張臉的,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再也不是醜八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