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絕國太子、南越國太子已經離開日月城,東海國驛館門口的守衛認識北影寒,當他們看見大都督迎面走來,驚得立即擡頭挺胸,不敢懈怠。
北影寒行進的速度非常快,眸色陰寒,急促地問:“錦鸞公主在裡面嗎?”
守衛答道:“在在在。”
話音還沒落地,北影寒已經不見了。
守衛驚詫得瞪大眼,大都督這速度也太恐怖了吧。
北影寒徑直趕到錦鸞公主的寢居,元秀在外面守着,看見他行色匆匆地趕來,似乎神色有異,不禁心生疑惑:大都督好端端地怎麼會來找公主?
“大都督,公主抱恙在身,多有不便,不如大都督稍後片刻,奴婢先進去稟報一聲……”
元秀的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一陣狂風涌來,她控制不住地往後飛去,在半空騰挪一下才沒有摔在地上。
北影寒直入寢房,元寶端着一隻空的瓷碗正出來,看見有男子闖入,驚叫起來:“大膽!你不能進來!”
他可不管她的阻攔,直接撥開她,走到牀榻前,盯着躺在牀上的錦鸞公主,烏沉沉的瞳眸浮着幾朵黑雲。
待元寶看清擅闖之人是主子心心念唸的大都督,這才站在一旁,不出聲。
錦鸞公主剛吃完一碗小米粥,看見他親自來驛館看自己,驚喜得心裡如灌了蜂蜜。
然而,現在她病了,臉上全是病色,也沒有梳洗妝扮,正是憔悴的時候,這副模樣被他瞧見了,怎麼辦?
天啊,好丟人啊!
她又窘迫又嬌羞,“大都督……”
他一定是聽聞她病了,纔來看她的。可見他心裡是在乎她、喜歡她的。
想到此,她心裡暖洋洋的,甜如蜜,感覺他凝視自己的目光是正午的日光,強盛火辣得要把自己燒着了。
見她這般矯情的神色,北影寒就覺得厭惡,鳳眸裡的戾色更重了,陡然,他五指微張,掌風襲去,錦鸞公主就好像一個紙人自動地起身。
錦鸞公主感覺被一股超強的吸力吸住,不受控制地朝他撲去,他想做什麼?
下一瞬,她纖細的脖子被一隻鐵手鉗住,呼吸立即停滯。她嚇了一跳,這纔看見他面寒如鐵,瀲灩的鳳眸跳躍着暗黑可怕的戾氣。
“你……做什麼?放開我……”她聲音嘶啞,試圖掰開他鋼鐵般的手。
“把解藥交出來!”北影寒的雪顏溢滿了絕烈的殺氣,好似下一瞬就會五指收攏,咔嚓咔嚓捏碎她的脖子。
“大都督,放開公主!”元寶奔過來,着急地拉拽他的手,聲嘶力竭地喊,“公主正病着,大都督你不能這樣對待公主……”
他左掌張開,氣勁暴漲,她就像一塊破布被狂風捲着往後飛去,撞在牆上,噴出一口血。
錦鸞公主一雙美眸瞪得大大的,好像瞳孔快要爆出來了。
今日的北影寒很不一樣,殺氣騰騰,仿似九幽地獄的殺人狂魔,令人心膽俱裂。
“把解藥交出來!”他一字字咬牙道,恨不得立即撕了她。
“什麼……解藥?”現在,她完全不能呼吸了,聲音從咽喉的夾縫裡擠出來,嘶嘶地響,“我不知……你說的是什麼……”
“七彩蠶蠱的解藥!”北影寒怒火更盛,鳳眸裡的怒焰直欲噴出來。
“什麼七彩……蠶蠱……我不知……”錦鸞公主的小臉漲成豬肝色,眼冒金星,淚水流下來,感覺自己快死了。
“你給輕兒下七彩蠶蠱,你怎會不知?”他聲色俱寒,眼裡繚繞着駭人的魔殺之氣,令人心膽俱裂,“不交出解藥,本座就親手扼死你!”
元寶掙扎着過來,嘶啞道:“公主沒有下蠱毒害人!什麼七彩蠶蠱,公主根本沒聽說過!”
錦鸞公主仰着小臉,梨花帶雨的痛苦模樣還真令人憐憫,“即便你殺了我……我也交不出……因爲你找錯人……我沒有……”
元寶怒道:“速速放開公主!你膽敢傷了公主,我國陛下必定饒不了你!”
北影寒的眉頭攏得更緊了,莫非真的不是錦鸞公主?那又是誰?
這時,聽聞北影寒前來的昌王趕到這裡,看見這一幕,震驚得無以復加,喝道:“北影寒,放開錦鸞!”
北影寒還是不鬆手,戾氣滿滿的瞳眸急劇地收縮。
昌王以手爲刃,氣急敗壞地切下去,“放開錦鸞!有話好好說!”
北影寒終究鬆了手,“她給輕兒下蠱毒,七彩蠶蠱!如今輕兒奄奄一息,再不服解藥,輕兒就……”
得到“赦免”,錦鸞公主重回人間似的,跌在牀榻上,劇烈地咳着。
元寶連忙扶着她,輕撫她的脊背,幫她順氣。
“大都督是不是誤會了?雖然錦鸞驕縱任性,但根本不知七彩蠶蠱,又如何下蠱毒?”昌王解釋道,“月輕衣當真中了七彩蠶蠱?”
“不然本座怎麼會來要解藥?”北影寒根本不信他的說辭,語氣不善,“七彩蠶蠱起源於東海國,公主一向敵對輕兒,給輕兒下蠱毒,根本不出奇。”
“大都督說出這種無憑無據的話,豈非讓人笑掉大牙?”昌王義正詞嚴地說道,“這事鬧到貴國陛下面前,也要罪證確鑿才能定錦鸞的罪。大都督,你還不如抓緊時間去找解藥,在這兒只是浪費時間。”
“如若我有那什麼七彩蠶蠱,我一定會給月輕衣那賤人下蠱!”
錦鸞公主緩過勁兒,言辭絕烈。
讓她又痛恨又傷心的是,北影寒竟然爲了那個賤人要掐死自己!
北影寒的鳳眸涌出哀痛之色,“七彩蠶蠱根本沒有解藥,只有下蠱之人才有解藥!”
昌王道:“據本王所知,七彩蠶蠱的確起源於東海國,不過數百年前,東海國尚未建國。本王聽聞,好像有一本古醫書有七彩蠶蠱的相關記載。”
北影寒驚喜道:“是什麼醫書?書名是什麼?”
“讓本王想想。”昌王作冥思苦想狀。
“勞煩王爺。”
“本王年幼的時候時常混跡太醫院,曾經聽一個擅解毒的太醫提起過七彩蠶蠱……對了,好像是什麼要略,具體的書名本王真的記不起來了,就只記得後面兩個字。”昌王爲難道。
“多謝王爺。”
北影寒一抱拳,接着匆匆離去。
錦鸞公主看着他離去,美眸微凝,月輕衣真的快死了嗎?
如若真的被蠱毒弄死,那就太好了。
……
北影寒先回流光別苑,懷着身孕的李清姿因爲太過擔憂月輕衣而動了胎氣,先回去歇着了。月老夫人也因爲太過憂心而身子不適,也被勸回去先歇着。因此,寢房裡只有佳期和絕情公子。
絕情公子守在牀榻前,時刻關注月輕衣的情況。
月輕衣的小臉依然色彩紛呈,變幻着不同的色澤,額頭佈滿了豆大的汗珠。
絕情公子站起身,把位置讓給北影寒。
北影寒握住她冰涼的小手,鳳眸裡痛色瀰漫,“輕兒……”
爲什麼讓她受此折磨?他口口聲聲說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可是她還是身中蠱毒,命在旦夕,他根本沒有盡到保護她的責任!就連下蠱毒的真兇是誰都不知道。
“五小姐的脈象越來越虛弱,想來支撐不了多久。”絕情公子沉重道。
“對了,金月神針能不能解輕兒的蠱毒?”北影寒忽然想起金月神針的功用。
“小的也不知是否可行。”絕情公子看向月輕衣,面色大變,連忙抓起她的手把脈,“不好!五小姐體內的蠶蠱又開始侵蝕臟腑,再過片刻,臟腑就會被侵蝕得千瘡百孔,那時五小姐就永遠醒不來了。”
北影寒的雪顏暗了幾分,心痛得快喘不過氣了。
佳期找到金月神針,奉上三支,哭得雙目紅腫,“大都督,求求你救救五小姐。”
上次月老夫人中毒,用金月神針吊着一口氣,後來,月輕衣悄然收了金月神針,北影寒也沒要回去。
絕情公子連忙把三支金月神針刺入她的生死大穴,阻止蠶蠱侵蝕臟腑。
北影寒已經讓夜鷹去隱王府,把昌王所說的話傳給北影玄。
現在,就等北影玄能不能找到解藥了。
“爺無需太過擔心,五小姐定能吉人天相。”絕情公子寬慰道。
“本座怎能不擔心?”北影寒嗓音沉暗,飽含悲痛,把她涼如冰雪的小手貼在臉頰,輕輕地摩挲。
絕情公子暗暗嘆氣,五小姐真是多災多難。
月老夫人派人來問情況,李清姿和葉氏也派人來問。
良辰端着幾杯熱茶進來,“大都督,絕情公子,喝杯熱茶吧。”
絕情公子見她用絲巾蒙着臉,遮掩臉上的傷疤,於是端一杯熱茶遞給主子。
佳期問道:“大都督,絕情公子,你們好些時候沒用膳了,奴婢去做一些吃的,你們想吃什麼?”
“大都督哪有心情進膳?這樣吧,你熬小米粥吧。”絕情公子道。
“是。”佳期領命去了。
過了一個時辰,衆人用膳後,天色漸黑。
月老夫人、月紹謙、葉氏、李清姿和月冰煙都來看望,得知月輕衣還沒有起色,也沒找到解藥,不禁愁容滿面,唉聲嘆氣不斷。
月冰煙心情大好,脣角噙着若有似無的冷酷的微笑,恨不得月輕衣這小賤人立刻毒發身亡,那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