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北影寒死死地抱着她,好像一鬆手她就去消失不見,“我只願你好好的……在我身邊便可……”
“你要我眼睜睜看着你死嗎?你死了我怎麼辦?”月輕衣啞聲道,哭得稀里嘩啦。
“我哪裡那麼容易死?隱王醫術高明,另有辦法的……”
“別騙我了,除了幻思斷腸草,沒有別的解藥。”
“找到下蠱毒之人,便可找到解藥。我已經派人查訪,再等兩三日,可好?”
雖然身子虛弱,但北影寒的力氣還是很大,把她箍得緊緊的,不讓她逃脫。
月輕衣試圖掙脫,卻怎麼也掙不開,“北影寒,你再不鬆手,我生氣了!”
他的神色異常堅決,要把她抱回去。
北影玄望着他們糾纏,揚聲道:“大都督放心吧,本王絕不會讓輕衣有事的。”
北影寒不理會,裹挾着她繼續往裡走,誓死不鬆手。
因爲,一旦鬆手,便有可能生離死別。
用蠻力根本拼不過他,月輕衣靈機一動,吻他似被清雪覆蓋的脣,用力地吻咬。
他心神一震,僵了一下才回過神,立即推開她。
如此,她得到了自由。
之所以推開她,是因爲,北影寒擔心她學自己,用內力把他體內的七彩蠶蠱吸回去。
她步步後退,精緻如玉的眉目溢滿了離別的悲傷,“寒,我會盡快回來。”
“輕兒,不要走……”
北影寒捂着胸口,嘶啞地喊,想過去,可是臟腑越來越痛,越來越痛……
他眼睜睜看着她躍上駿馬,眼睜睜看着她與北影玄疾馳離去,眼睜睜看着生命裡最重要的女人離自己遠去,不知生死。他的鳳眸染了血色,哀痛瀰漫開來,搖曳的淚光化成淚水,緩緩滑落。
輕兒,你千萬不能有事!
而月輕衣三人,很快出了京城,一路往東疾馳。
海城位於東海國東北方位,與北影國接壤,東有汪洋大海,北有崇山峻嶺。從北影國日月城到海城,快馬加鞭,不眠不休也要兩日多,月輕衣決定,在半途歇幾個時辰,養精蓄銳再趕路。
然而,這日午後,他們停下來歇息、吃乾糧的時候,居然後有追兵。
待那一人一騎的追兵近了,他們驚詫地看見,來人是六皇子北影瀟。
北影瀟利落地跳下馬,笑得流光溢彩,看着驚訝的表情非常一致的北影玄和月輕衣,“你們去辦事,我來助你們一臂之力。如何?我有義氣吧。”
“六皇子,這不是鬧着玩的,此行兇險。”月輕衣勸道,“你還是回去吧。”
“六弟,我們不是去玩,你速速回京。你忽然離京,母皇會擔心的。”北影玄玉容沉沉。
“我已經讓我的小廝過兩日跟母皇稟報。”北影瀟嘿嘿一笑,“我知道你們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雖然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就是想幫輕衣。輕衣,二哥可以幫你,我也可以。你不能厚此薄彼,只讓他幫你。”
“六皇子,這真不是鬧着玩的。”夜鷹也勸道。
“小瞧我不是?”北影瀟懶得浪費脣舌,“就這麼說定了。”
北影玄還想再勸,月輕衣攔住了,笑問:“六皇子,你保證不會給我們拖後腿?保證不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北影瀟似一隻被激怒的公雞,“你有意激將我是不是?”
她莞爾笑道:“不是我激將,而是你比較魯莽衝動,我擔心會壞事。還有,六皇子,你的武功與夜鷹相比,如何?”
當即,他捋起廣袂,躍躍欲試,“來來來,夜鷹,跟我比劃比劃。”
夜鷹本是個沉默寡言之人,此時卻被逗得噗嗤笑出來,連連後退,不肯跟他比劃。
月輕衣心想,事已至此,六皇子不可能回去了,只能讓他跟着去。
於是,一行四人填飽肚子就上路,策馬奔騰。
日夜兼程地趕路,他們沒有休息,直至第二日午後時分抵達一座小城,才停下來進膳,順便要了三個客房歇息。歇了三個時辰,他們繼續趕路,終於在預定的時間趕到海城。
海城只是個小城,又位於東海國東北方位,很少商旅會到這裡經商。因此,城裡大多是本地人。不過,這兩三個月是特殊的時節,一夥夥的人爲了幻思斷腸草而來,城內幾家客棧已經爆滿。
他們找了幾家,纔在一家名爲“有一家客棧”的客棧找到兩個客房。月輕衣是女子,自然是獨享一間客房,三個男子擠在一間客房,應該沒問題。不過,夜鷹說道:“小的在柴房歇一晚便可。”
衆人沒有異議。夜鷹吩咐夥計,把晚膳端到客房。
不多時,四菜一湯就端上來了,北影瀟早就餓暈了,食指大動,立馬開吃,招呼都不打。
卻見夜鷹走出去,北影瀟連忙叫住,“喂,你去哪裡?”
“小的去柴房。”夜鷹冷漠道。
“你不餓嗎?一起吃呀,過來!”
北影瀟的性情很是灑脫,在京城時,自然是尊卑、主僕分明,在外面則隨意很多。
夜鷹冷冷道:“小的啃兩個饅頭便可。”
月輕衣笑道:“夜鷹,過來一起吃吧。在外面,我們都是兄弟姐妹,不要那麼拘束。”
北影玄也叫了一聲,夜鷹這纔不好意思地坐下來,拘束地吃着。
北影瀟看不過去,嚷嚷道:“哎喲,你怎麼像個娘兒們?你是大丈夫嘛,就要像我這樣大口大口地吃。”
夜鷹憨厚地笑了笑,這下終於放開了。
膳後,他們並不急着歇息,而是到樓下大堂飲茶,打探消息。
此時正是酒樓最熱鬧的用膳時刻,大堂坐滿了人,都是一夥夥的。好在有一桌客人正好吃完離去,月輕衣幾人便坐下來,讓夥計上一壺熱茶和一碟瓜子。
她放眼望去,一瞧便知大堂內有不少人是外地來的。
夥計經過,北影瀟拉住夥計,壓低聲音道:“夥計,跟你打聽一件事。”
“公子是不是想去採摘幻思斷腸草?”夥計笑問,聲音挺大的。
“你如何知道?”北影瀟驚奇道,“你小聲一點。”
“哎喲,公子,這有什麼隱瞞的?咱客棧這大堂裡有一半的人都要去採摘幻思斷腸草,每年這兩三個月皆如此。”夥計笑呵呵道。
“當真?”
“我騙你做什麼?這不是什麼秘密,各憑本事唄。不過,我提醒公子一句,去採摘幻思斷腸草的,大部分人都沒見回來。”
“爲什麼?”北影瀟更好奇了。
夥計用看白癡的目光看他,“哎喲公子,這還用想嗎?當然是進去了就出不來了。我實話說了吧,去採摘幻思斷腸草,有九條命的才能出來。你有九條命嗎?”
北影瀟被他的話嚇得渾身一哆嗦,“當真這麼兇險?”
夥計繼續道:“可不是?幻思斷腸草可是天下至寶,多少人想得到吶。不過這寶貝生長的地方是絕境,靠近懸崖絕壁之前,必須過五關斬六將,還要提防其他夥人突襲。因此,去懸崖絕壁的這一路,可是白骨累累,孤魂野鬼到處都是。”
前面有客人叫喚,夥計連忙去了。
北影瀟掃了一眼四周,轉回頭道:“看來不少人會搶幻思斷腸草。這幻思斷腸草真是天下至寶嗎?這麼多人爭搶?”
“的確是天下至寶。幻思斷腸草不僅可解不少蠱毒,還可以醫治多種重症。”北影玄輕淡道。
“大堂這些人武功都不俗。”月輕衣現在的內力、眼力,已經可以輕易地瞧出別人的武功本事。
“嗯,明日上午我們備好乾糧,午膳後出發。”北影玄做了決定。
“那現在做什麼?回房就寢嗎?”北影瀟道。
“養足精神,明日才能精神飽滿地應付各種狀況。”月輕衣笑道。
這時,夜鷹從外頭回來,跟他們彙報打聽到的消息:“要去懸崖絕壁,要先經過鬼蜮魔林、碧湖和蛇窟。這裡的百姓稱,鬼蜮魔林是死亡之林,不少人死在裡面。接着那片碧湖最是奇幻,嚇人得緊,能順利經過的鳳毛麟角。最後是蛇窟,據說裡面有好幾條巨大的蟒蛇,要想經過蛇窟,那根本是不可能。”
北影瀟“哎喲”一聲,拍拍胸脯,“好可怕!”
月輕衣眉心緊顰,單單聽着這些就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北影玄淡然道:“先回房歇着吧。”
……
經過一夜的休整,月輕衣等四人又容光煥發。
他們決定早上在城裡溜達,買一些路上用得到的東西,順便打聽一下去懸崖絕壁這條路更多的事。
城裡頗爲熱鬧,人來人往,熱鬧嘈雜。
忽然,他們看見前方不遠處聚集着不少人,起碼有數百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北影瀟抓住一個年輕小夥子,問前邊發生了什麼事。
小夥子道:“你們是外地來的吧,今日林家千金大小姐拋繡球招親呢。”
“拋繡球?這麼好玩?不過爲什麼拋繡球?林家大小姐長得很醜嗎?”北影瀟變成一個好奇寶寶。
“林家大小姐長得可端莊美麗了,不過林家是我們海城的首富,挑入贅女婿的眼光高得很,挑了幾年都沒挑到滿意的。林家大小姐已經十九了,婚事不能再耽擱,因此就拋繡球招親。”小夥子解釋道,着急地往前奔,去搶繡球。
月輕衣還沒見過拋繡球,頗有興趣,“去瞧瞧吧。”
一行四人往前走,站在幾百號人羣外圍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