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陽公主和秦玉軒都是衣衫不整,好似一對沉醉於男歡女愛的男女。不過,他驚叫過後,她用力地推開他,手裡拿着一把染血的匕首,那鮮紅的血色,那麼的觸目驚心。
月輕衣捂着嘴,眼眸睜得大大的:永陽公主切了他的命根子?
太狠了吧!
因爲劇烈的痛楚,秦玉軒支撐不住,跌坐在地,腰腹下面月白的綢褲染了不少血色。
這時,永陽公主摘了頭上的珍珠鳳冠,把自己的髮髻弄散弄亂,再脫下身上的大紅嫁衣,扔到地上。
見她這般動作,他好像明白了她的意圖,忍着痛道:“公主,你做什麼?”
“你以爲本宮會嫁給你這個蠢貨嗎?你給本宮端洗腳水都不配!”她鄙夷蔑視地挑眉瞪他,疾言厲色道,“本宮之所以答應母皇下嫁於你,只不過是迫不得已,你以爲本宮當真會嫁給你?做夢!”
“你這個賤人!”秦玉軒到底身懷武功,雖然身上受傷,但還是忍住劇痛,緩緩站起,眉宇絞擰,滿目戾色,“既然不願嫁我,爲什麼還要嫁?”
“你以爲本宮願意嗎?本宮不能違逆母皇的旨意!”永陽公主笑靨如花,卻是最陰毒、最致命的微笑。
“因此,你把我叫來,在酒裡下藥,勾引我?”他絕望痛楚地怒吼。
“對!待會兒還有更精彩的戲呢。只怕你要揹負罵名,你們秦家的聲譽也被你毀得一塌糊塗。”
“你這個毒婦!”秦玉軒聲嘶力竭的怒吼。
月輕衣差點兒拊掌稱讚,好一齣精彩的大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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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他的眼睛變成一雙血眸,化作一隻兇猛的野獸兇狠地撲過去,要親手殺了她。
永陽公主早有準備,往外飛奔,悽惶、驚懼地大聲喊叫:“救命啊……救命啊……駙馬要殺本宮……”
秦玉軒驚怒交加,心裡想着絕不能讓公主得逞,於是他追出去,執意要抓住她,把她軟禁起來,讓她開不了口。這樣才能保住秦家的聲譽。
這時,心兒掐着時辰,已經帶着秦府的人和貴客過來,聲稱駙馬喝醉了,冒犯公主。
月輕衣連忙離開窗臺,繞道回到前邊,慢悠悠地過來。
永陽公主看見心兒帶着一大幫人匆匆過來,脣角浮現一抹冰冷的微笑,接着她蹲在角落裡,抱着雙膝,蒼白如紙的小臉佈滿了驚懼、害怕,形容呆滯,烏沉沉的美眸眸光渙散,嘴裡唸唸有詞:“駙馬要殺本宮……駙馬侵犯本宮……”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辰,西天的晚霞翻涌如血海,小苑猶如潑了一層血色,紅豔血腥。
秦家人,宗室,朝中文武大臣,女眷,所有人都看見驚心動魄、令人魂飛魄散的一幕:只穿着月白中單的秦玉軒追殺過來,兇相畢露,褲襠處一片血紅,讓人浮想聯翩。而永陽公主蹲在不遠處,懼怕驚惶,大紅嫁衣已經不在身上,衣衫凌亂,一副飽受驚嚇的模樣,看着特別可憐。
太子北影辰,隱王北影玄,六皇子北影瀟都在場。當即,北影瀟解了外袍,披在永陽公主身上,關切地問:“永陽,發生了什麼事?”
“嗚嗚……嗚嗚嗚……”永陽公主忽然大哭起來,靠在他肩頭,“駙馬……駙馬……是禽獸,他侵犯我……還要殺我……六哥,我好怕……我要回宮……”
“軒兒,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這樣?”御史大夫秦大人怒喝。
“爹,不是這樣的……”秦玉軒恢復了冷靜,試圖解釋。
月輕衣站在五個閨秀的後面,冷目旁觀,這回,秦玉軒要吃不了兜着走嘍。
心兒連忙道:“太子,秦大人,方纔駙馬醉醺醺地回到喜房,說要與公主喝合巹酒,把奴婢趕出來。奴婢擔心有事發生,在外面守着,接着,奴婢聽見公主的尖叫聲,以及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奴婢使勁地敲門,可是駙馬把房門鎖着了,奴婢只好去請諸位來救公主。”
永陽公主渾身發顫,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駙馬說要喝合巹酒,本宮喝了……他把本宮抱到牀上,本宮不願……這還是青天白日的……他就像一頭野獸,後來,他威脅本宮不能傳揚出去,不然就殺了本宮……六哥,嗚嗚,駙馬要殺我……我好怕……”
秦玉軒氣急敗壞地說道:“不是這樣的,公主說謊……方纔有一個丫鬟過來找我,說公主有請,我纔回來看看……”
心兒爭辯道:“公主知道駙馬在外面招呼客人,怎麼會請駙馬回來?駙馬,公主已經嫁給你,遲早是你的人,你何必急於這一時?入夜了再圓房就不行嗎?你不僅侵犯公主,還要殺公主,你這是以下犯上!太子,駙馬凌辱公主,還要殺害公主,藐視天家,以下犯上,這事必須向陛下稟報,否則公主成爲秦家的人,不就入了狼窩嗎?不就被秦家人欺辱至死嗎?”
北影玄容色清冷,若有所思。
而北影瀟炸了毛,怒喝道:“秦大人,今日是大喜之日,就發生這樣的事,永陽嫁入秦家後,還不知會受到怎樣的虐待。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永陽的嗎?”
太子北影辰氣得面色鐵青,“秦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本宮一定要稟報母皇!”
在永陽公主言之鑿鑿的控訴面前,在太子和六皇子的滔天怒火面前,秦玉軒縱然有百張嘴,也解釋不清,只能自認倒黴。
是的,全城的人都知道,永陽公主喜歡北影寒,爲他而瘋魔。
秦玉軒不管那麼多,相信只要把她娶回來,一心一意地對待她、呵護她,就能贏得她的心。卻沒想到,大婚之日就被她算計了。
罷了,罷了,皇家公主不好伺候。
即使勉強結合,以後漫長的下半生也會鬧得全府上下雞飛狗跳。
秦大人冷汗涔涔,顏面無光,“太子,六皇子,息怒息怒。犬子做出如此禽獸之事,是臣疏於管教,臣愧對陛下,愧對皇恩。明日一早,臣會帶着犬子進宮向陛下負荊請罪。”
北影瀟見他說得在理,還算有擔當,便不再多說,護着飽受驚嚇的永陽公主離去。
永陽公主低着頭,輕微地抽噎着,其實是在竊笑:今日這場戲,實在太精彩了!
太子北影辰拂袖而去,秦側妃連忙跟上去,憂色重重。
今日這喜宴,進行到這裡就算是到頭了。賓客們紛紛告辭,回家等着看秦家的好戲。秦家人分頭送他們離去。
月輕衣等六個閨秀,自行離去。來到大門口,她看見北影玄斜倚馬車,別樣的倜儻閒適,不禁笑起來。
他走過來,溫潤地笑,“輕衣,我送你回府。”
她沒有拒絕,有免費的馬車乘坐,爲什麼不坐呢?反正她也沒有辦法回府。
馬車前行,北影寒站在牆頭,望着馬車漸行漸遠,眉宇緊凝,鳳眸暗沉如夜。
馬車裡,北影玄溫雅道:“輕衣,今晚回去早點歇着,明日一早我來接你。”
“好。”月輕衣輕快道,“對了,王爺,你覺得駙馬這事,真如永陽公主說的那樣嗎?”
“你覺得呢?”他淡然一笑。
“我可是親眼目睹整件事的事發經過。”她挑眉一笑。
“哦?你蹲牆角偷看嗎?”
月輕衣尷尬地笑,“永陽公主早就謀劃好今日這場戲,爲了不嫁給秦玉軒,又不能公然抗旨,只能出這招了。”
其實,剛纔她想過,揭發永陽公主的陰謀詭計,爲良辰報仇。
然而,永陽公主傷了駙馬秦玉軒,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對於皇家來說。以陛下對她的寵愛,頂多懲處她禁足幾個月,還能怎麼樣?
因此,月輕衣沒有揭發。
北影玄也猜到內情,溫潤地問:“你爲什麼不揭發?”
“與我無關,我爲什麼要揭發?再說,秦側妃與太子妃是死對頭,我不想幫秦家。”
“原來如此。”他失笑,“也不知秦玉軒傷得重不重,往後還能不能傳續香火。”
“這是他的生死劫,誰讓他一頭勁地要娶永陽公主呢?”月輕衣俏皮道。
說着說着,就到了月府。
北影玄送她下馬車,看着她進府,眉宇漾着溫柔的笑意。
月輕衣回到別苑,佳期備好熱水,說可以沐浴了,卻發現外頭多了一個人。
主僕倆一起走到外面,佳期喝道:“你是什麼人?”
那黑衣女子面無表情,一揚手,手裡攥着的東西便飛向月輕衣。
月輕衣伸手接住,定睛一瞧,心神一震:是一條冰色琉璃珠手鍊。
前些日子,她帶着宇文凌雪上街,在首飾鋪子裡買了這條冰色琉璃珠手鍊,宇文凌雪很喜歡,一直戴在手腕上。
那麼,現在宇文凌雪在這黑衣女子的手裡!
“她在哪裡?”月輕衣的小臉瀰漫起冰寒的雪色。
“跟我來不就知道了?”黑衣女子躍身飛起,輕功不俗。
月輕衣立即追上去,吩咐佳期不要跟來。
凌雪,你千萬不要有事!
然而,當她走進那戶夜色下的民宅,當她看見宇文凌雪倒在血泊裡,當她看見錦鸞公主和月冰煙在一起,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