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影寒慢悠悠道:“如若你說一點本座感興趣的事,說不定本座會放了你。”
月輕衣豈能不明白這話的話外之音?
這極品賤男想要的是宮廷秘密,尤其是女皇陛下的秘密。
“本座沒什麼耐性。”他慵然開口。
“有一件事,不知大都督是否有興趣。”
月輕衣心裡有點小糾結,鳳凌天,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我總要保住小命不是?
北影寒懶懶道:“姑且聽聽。”
“我爲陛下醫治臉上的紅疹,覺得這件事有古怪。”她壓低聲音,故意裝出一副吞吞吐吐又神秘兮兮的小樣兒,“若我說出這個秘密,大都督一定要放了我。”
“若你所說的秘密,合本座的心意,本座便放了你。”
“叮咬陛下的蚊蟲有劇毒,臉上紅疹才越長越大,我開的藥方用於解毒。”月輕衣審視北影寒的俊臉,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是何劇毒?”北影寒的聲音無波無瀾,好似對這件事並不感興趣。
“我對醫術只知皮毛,不知是什麼劇毒。”
她疑惑,北影寒這樣的反應,難道他早已知曉?
他盯住她,目光銳利得好似洞悉了一切,堪比X光射線,“這件事你稟告陛下了嗎?”
月輕衣搖頭,“這件事牽連甚廣,我不敢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北影寒流金瀉玉般的瞳眸微微一縮,用有毒的蚊蟲謀害陛下,這招委實高明。
她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吃不准他的心思,心裡直打鼓,於是整出一副可憐的小樣兒,“大都督,可以放了我嗎?”
“這件事本座早已知曉。”他冷邪地勾脣,邪魅得令人髮指。
“你……”
月輕衣氣得想打爆他的頭,恨不得撕了他那張比城牆還要厚的臉,“你怎麼能這樣?剛纔你明明說會放了我……”
北影寒的鳳眸閃過一絲狡詐,“本座說的是,若合乎本座的心意,便放了你。”
她心裡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崩潰地掙扎,手腕腳踝被繩子勒得又紅又痛。
姐不發威,當姐是病貓嗎?
“我告訴你,昨日我在藥露里加了料,明日你的傷疤會流膿潰爛,臭不可聞,你的肌膚會毀了,醜陋至極。你想伺候陛下,想當陛下的裙下寵臣,沒門!”月輕衣炸了毛,口不擇言,瞳眸裡的怒火狂烈地燃燒。
“放肆!”北影寒的俊臉攏上朵朵陰霾。
守在外面的絕情公子無奈地搖頭,這個醜姑娘不僅罵爺,還直戳爺的要害。
她長相奇特,身嬌體弱,卻有一股無與倫比的自信神采,不卑不亢,不畏強權。這樣的女子,性情氣質獨特,內心強大,膽識過人。不過,她根本不知,她這是挖坑把自己埋了。
北影寒丹鳳眸裡的暗瀾越來越暗,全身迫出一股凜冽的寒鷙之氣。
“你就知道恃強凌弱,你還是個男人嗎?哦對了,你根本不是男人,是狐假虎威、以色侍君的小白臉,是一隻搖尾乞憐的狗!你出賣色相和尊嚴侍奉一個女人,你爹孃造嗎?若你爹孃知道你做出這種沒出息、沒節操的事,一定氣得詐屍!”
月輕衣痛快淋漓地罵,全然忘記了自己身處險境,會有什麼後果。
他從烏靴抽出一柄精緻而鋒利的匕首,輕輕吹了一下銀光閃閃的鋒刃,目光邪肆得令人髮指,“你膽子這麼肥,不僅對本座品頭論足,還一再羞辱本座,本座賞你‘凌遲’之刑,你應該不會反對,嗯?”
她一陣惡寒,頭皮發麻,徹底清醒過來,意識到把極品賤男惹毛了,冷汗涔涔,連忙擠出乾癟的微笑,“我又不是犯了罪大惡極的罪,不用凌遲吧。剛纔我是腦子短路,神智不清,纔會胡言亂語,不是有心的。大都督你大人有大量,就當作我是放屁,對,我就是一個毫無存在感的屁,你就把我當成一個屁給放了吧。”
北影寒恍若未聞,眼底冰寒的殺氣涌動不絕,目光在她身上流連。
這次不用擠了月輕衣笑得悽苦,“大都督,凌遲好痛的,我是弱女子,受不了這種殘忍的酷刑。大都督你統領風雲騎,位高權重,這麼的高大上,就不要和我一個弱女子計較了嘛。我知道錯了,下不爲例,絕不會再有下一次!”
他坐在牀榻邊,手裡的匕首慢慢伸向她,活脫脫一個喪失理性的變態狂。
她拼命往裡躲,可是牀榻就這麼大,而且四肢都被綁住,根本沒地方躲。
銀光閃爍的鋒刃在她的臉上晃過,接着在她的胳膊輕輕划動,她感受得到利刃的寒氣透過衣衫侵襲而來,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四肢冰涼。
跟腦子抽風的變態狂講道理,無異於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月輕衣驚懼得汗水溼了衣衫,雙脣發顫,舌頭打結,“大都督,有話好好說……”
“本座從何處下手呢?”
北影寒好似認真地問,好像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的眼神邪魅、寒戾、嗜殺,握着利刃在小腿肚兒劃來劃去,一不小心就會割下一片肉,鮮血奔涌。
月輕衣快哭了,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向老天爺祈求他前萬不要發瘋,千萬要Hold住。
他看遍了她全身,不過始終沒有下手,饒是如此,她全身緊繃如弦,精神高度緊張,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爺。”絕情公子在外頭喚了一聲。
北影寒邪戾地看她一眼,優雅地離去。
月輕衣陡然鬆懈下來,拼命地喘氣,像是在九幽地獄走了一遭,嚇得心肝脾肺腎都缺氧。
這裡不能再待下去了,這條小命不是被那極品賤男弄死,就是被嚇死。
可是,她想了無數方法,也嘗試了,都沒能弄開這該死的繩子。
好在那極品賤男不再現身,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雖然這姿勢很難受。
有那麼幾次,月輕衣覺得自己醒了,可是又睡着了。
這種半夢半醒的狀態很難受,她依稀記得,窗扇外面是黑的,是夜晚。
徹底甦醒時,她還是四仰八叉的姿勢,四肢痠疼得麻木了,不是自己的了。
這時,一個侍衛進來,解開她手上腳上的繩子,說她可以自行離去。
她不顧身子的不適,立馬逃離這個可怕的地獄。
這會兒天剛亮,空氣清新,晨風冷涼,月輕衣打了一個噴嚏,雙臂環胸抱緊自己,慢慢地走着。
由於那四仰八叉的姿勢,她雙臂痠痛,雙腿更是慘,根本合不攏,走路的姿勢就跟跳樑小醜一樣,古怪而銷魂。
冤冤相報何時了這類話是懦夫說的,她向來信奉“有仇不報非君子”。北影寒,山水有相逢,你給姐等着,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這樣子不好從前面正門回府,她從側門回到流光別苑。良辰在別苑的大門前東張西望,神色着急,心想着五小姐一夜未歸,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看見那抹單薄而熟悉的倩影朝自己慢慢走來,良辰欣喜若狂地奔過去,立即攙扶着她,“五小姐,你總算回來了。你怎麼了?身子不適嗎?”
“先扶我回房。”月輕衣低聲道。
原本雙腿已經夠痠痛了,又走了這麼遠的路,這會兒覺得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直打顫。
回到大廳,佳期看見主子一臉的虛汗,潔白的額頭上佈滿了汗珠,也是吃驚不已,連忙斟了一杯溫茶伺候主子喝下。
“五小姐,你這是怎麼了?”佳期不太敢問,但又忍不住問。
“是大都督?”良辰揣測道。
“別提了,我好餓,先弄點早膳給我吃,再沐浴更衣。”
月輕衣有氣無力地說着,一提到那個極品賤男,她的胸腔就漲滿了熊熊的怒火。
良辰、佳期不再多問,手腳麻利地出去備膳、備熱水。
吃了早膳,沐浴更衣後,月輕衣躺在牀上歇了半個時辰,感覺體力恢復了一半,見房裡沒人,取下日月靈鏡,輕聲問道:“我想修煉內力,你可有辦法?”
武藝不精,又沒有內力、輕功輔助,像渣男唐若宣這樣的高手都打不過,更何況那個極品賤男北影寒?眼下她只有在前世修習的粗劣武功和暗器絕活,遇到強敵就受制於人,因此,她必須強大起來,才能不受欺負。
“主人,不是我不想幫你,我也不懂修煉內功之道。”日月靈鏡爲難道。
“那我只能任人宰割嗎?”她苦惱道。
“主人放心吧,照我看呢,你遲早會奇緣巧遇的。”
“那到底是什麼時候?”
“我也不知道。”
日月靈鏡的聲音越來越低,因爲它心虛,這是天機,不可泄露。
一旦泄露了,它會受到懲處的。於是,它擔心自己說漏嘴,趕緊光速閃了,任憑主人怎麼叫喚都不再出來。
月輕衣嘆氣,看來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練好基本功和天下無針了。
翌日,她的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沈氏的心腹陳嬤嬤來傳話,長公主於兩日後舉行賞荷宴,送了帖子過來,特意指明五小姐一定要赴宴。
兩個婢子問她去不去,她微微一笑,當然要去,這麼好玩的事,怎能不去湊湊熱鬧?
這日午後,良辰陪着月輕衣前往長公主府赴宴,在大門前上馬車。
沈氏領着月冰染等四個月家女兒從府內出來,月冰歌怒目瞪向月輕衣,那目光好似一把沾了劇毒的利劍,狠狠地刺入月輕衣的腦門。
月輕衣清冷地眨眸,鑽進馬車。
月冰染拉親妹子上馬車,瞟了一眼那輛祖母爲那小賤人準備的華麗馬車,脣角輕輕地勾起,一絲森寒的微笑緩緩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