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輕衣繼續求情道:“父皇,錦繡妹妹不是有意的,是無心的。父皇,或許是錦繡妹妹見父皇這麼疼愛兒臣、寵愛兒臣,妒忌兒臣有這麼好、這麼威武、這麼英明的父皇。父皇,就原諒她這一回,好不好?”
東海國皇帝嘆氣道:“衣兒,你太善良了。父皇知道怎麼做,你好好歇着。”
這時,宮女端來驅寒的紅糖薑茶,他催促她快點喝了,然後去牀上歇着,捂一身汗出來。
她坐在牀上,神色依依,“爹爹,你會原諒錦繡妹妹嗎?”
他寒沉着臉,“這些小事,你無需費心。快歇着吧。”
月輕衣點點頭。
東海國皇帝忽然轉過頭,冷酷地訓斥北影寒:“朕警告你,再有下次,朕連你一併處置!”
“父皇,此事與他無關。”她弱弱道,“事後兒臣仔細想來,王叔把他叫去,說是有事協商,值得深入推敲。父皇,王叔與北影寒又沒有交情,能協商什麼呢?”
“陛下,江夏王把臣叫去,無非閒聊而已,問一些北影國的風土人情。”北影寒淡漠道,心裡頗爲自責。是他的疏忽,導致了輕兒落水。
東海國皇帝沒說什麼,面色鐵寒,再待一忽兒就走了。
回到書房,他當即派人去傳召江夏王與錦繡公主,不過,進宮面聖的只有江夏王。
江夏王知道是自己的女兒理虧在先,於是先替女兒認錯,“皇兄,此次御凰在王府落水,馨兒身爲主人,照顧不周,致使御凰落水,是馨兒保護不力,臣弟更是愧疚不已。還請皇兄息怒。不知御凰的身子可有要緊?”
“雖然朕沒有親眼目睹,不過朕不是瞎子!”東海國皇帝語聲裡的火氣很大,好似鐵面無情,“錦繡做過什麼,朕心裡清楚!”
“皇兄爲何這麼說?馨兒究竟做了什麼,讓皇兄這樣誤會?”江夏王從未見過他對馨兒生這麼大的氣,不禁爲自己的女兒打抱不平起來。
“你的寶貝女兒究竟做過什麼,你自己去問她!”
“難不成是馨兒害御凰的?”
“你自己去問問!”
“臣弟已經問過,馨兒誠心誠意邀御凰到王府遊玩,並無害人之心。”江夏王的語氣加重了幾分,容不得旁人誣陷自己的女兒。
“看來你的雙目被馨兒矇蔽得厲害!”東海國皇帝疾言厲色道。
“說不定是皇兄被御凰矇蔽了! ”江夏王反脣相譏。
兩個年紀不小的兄弟爲了寶貝女兒,互相指責,多年來第一次爭執得如此厲害。
東海國皇帝氣得不輕,胸脯起伏得厲害,雅白的臉龐怒氣隱隱,“若沒什麼事,這陣子錦繡就不要進宮了。”
這句話相當於:無旨不得進宮。
江夏王怎麼會不知其中深意?
以前,皇兄喜歡馨兒,許她特權,隨時可以進宮。否則,即便是親王之女,也不能隨便進宮。
而馨兒一向以此爲榮耀,沾沾自喜,這下好了,被狠狠地打臉了。
江夏王一肚子怒火,可是又發作不出來,這個虧,馨兒是吃定了。
他回到府裡,去看望寶貝女兒。
墨馨兒問皇伯伯可有生氣,他不想告訴她實情,安慰道:“你皇伯伯知道那是意外,沒有生氣,不過父王覺得,御凰畢竟在咱們府裡落水,這陣子你先不要進宮,也不要找她。”
她不笨,一聽就知道話裡有深意。
這麼說,皇伯伯不讓她進宮了?
這瞬間,她原本就沒有血色的小臉蒼白如紙。
“父王,我沒事,你去忙吧。”
“那你好好歇着,晚些時候父王再來看你。”江夏王擔憂地看一眼女兒,這才離去。
墨馨兒霍然下榻,拿起案上的茶壺就往地上使勁地擲去。
力道之狠,頗爲可怕。
頓時,茶壺的碎片四處飛濺,茶水滿地都是。
緊接着,案上的東西都被她扔了,一地狼藉,夏冬嚇得不敢進來。
墨馨兒瞪着某一處,美眸迸射出狠毒冷酷的光芒:墨輕衣,本宮一定會將你五馬分屍!
……
月輕衣給四皇子墨之淵拔了四次火罐,膿瘡越來與小,腿的紅腫也消下去了,他的食慾也好起來,氣色好了一點。見此,蕭貴妃又高興又欣慰,對她充滿了感激之情,恨不得把一顆心掏出來送給她。
這次,月輕衣又去靈犀殿給他拔火罐,北影寒跟着。
蕭貴妃見寶貝兒子日見好轉,捉着她的小手,雙目淚光盈盈,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公主,本宮真不知如何謝你……你救了淵兒,也是救了本宮,本宮必定任你差遣,絕無二話。”
“娘娘言重了。”月輕衣莞爾一笑,“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能幫到四弟,我也很開心。”
“往後你有什麼不方便做的事,跟本宮說,本宮定當助你一臂之力。”蕭貴妃信誓旦旦地說道。
月輕衣溫柔地笑,不置可否。
唔,說不定今後還真有用到她的一日。
北影寒問起,是否已經查到何人給四皇子下藥。
蕭貴妃的眼眸忽的冷凝起來,寒氣森森,“是那個阿婆廚子。”
她的近身侍婢小環吩咐一個心腹在竈房時刻盯着,蹲守三日終於查到,那個廚子阿婆每做一道菜,總會拿起一隻小瓷瓶,撒一點粉末到菜餚裡,分量非常少。
即便是私家秘製的調味粉,也不可能每樣菜都要放吧。
因此,小環帶阿婆到蕭貴妃面前問話。
這個阿婆是竈房的一個宮人介紹的,說這個阿婆廚藝非常好,在京城十里橋一帶做本地菜非常有名。蕭貴妃嚐了她的手藝,覺得還不錯,就讓她在竈房掌勺。沒想到,這個看似老實坦誠的阿婆會做出這樣的事。
起初,阿婆什麼都不肯招,硬說那是她秘製的調味粉。不得已,蕭貴妃讓小環把那瓷瓶裡剩下的藥粉倒入她嘴裡,她畏懼了,這才道出實情。
原來,有一個侍婢模樣的年輕姑娘找到她,把一瓶藥粉和一千兩給她,要她做一件事。後來,她才明白,那年輕姑娘安排她進宮爲蕭貴妃下廚、下藥。
雖然她不願意,擔心有報應,但做都做了,沒有回頭路,她想着那一千兩可以爲兒子捐一個小官噹噹,就咬牙做下去。
蕭貴妃逼問那年輕姑娘是什麼人,阿婆說不知那人的身份,每次相見,那姑娘都是蒙着臉,只露出一雙眼眸。
“雖然阿婆說不出那年輕姑娘的身份,但本宮知道,是南貴妃身邊的秋霜。”蕭貴妃恨得咬牙切齒。
“即使有阿婆的口供,也無濟於事,根本指證不了。”北影寒尋思道。
“本宮明白,即使抓到人,也無法指證!”她的臉龐瀰漫着駭人的戾氣,“有朝一日,本宮會一併償還那賤人!要她生不如死!”
“娘娘,最重要的是四弟的病慢慢好起來。”月輕衣寬慰道。
“本宮對你這個神醫不知如何感謝纔好。”蕭貴妃無比真摯地說道,“公主是本宮和淵兒的恩人、貴人。”
“娘娘快別這麼說。”月輕衣連忙拉住她,不讓她行“謝恩”禮,“我倒是有點擔心,南貴妃定會知道四弟的病情情有了好轉,會不會再派人暗中做手腳。”
“應該不會。南貴妃不蠢,這次事敗,她不會冒險在短期之內再下毒手。”北影寒道。
蕭貴妃鬆了一口氣,“我唯一的期盼就是淵兒的膿瘡儘快痊癒。”
又說了幾句,她提起錦繡公主,說錦繡公主不能再隨意進宮了。
月輕衣猜到其中緣故,卻明知故問:“爲什麼?”
蕭貴妃莞爾道:“公主,你不是在江夏王府出事了嗎?昨日陛下跟本宮說,這陣子不讓錦繡公主進宮。這言外之意便是,錦繡公主若要進宮,要先請旨。”
北影寒道:“在北影國,親王、宗室之女也是不能隨意進宮。”
月輕衣淡淡地莞爾,對於愛面子的錦繡公主,這無異於是狠狠的打臉。
懲罰雖然不重,不過東海國皇帝總算爲她出了一口惡氣。
回瑤光殿的路上,北影寒問:“輕兒,那日你不在江夏王府沐浴更衣,而是匆匆趕回宮,想必是要讓你父皇親眼瞧瞧你那可憐的模樣吧。”
“不讓父皇親眼瞧瞧,如何讓他心痛?如何讓他懲處墨馨兒?”月輕衣含笑反問。
“奴婢就知道,公主打的是這主意。”良辰笑道,“錦繡公主不能隨意進宮,公主耳根清靜不少。”
月輕衣纖長的眼睫微微掀起,怎麼可能耳根清靜呢?不是還有一個錦鸞公主嗎?
既然蕭貴妃這次不能揪出幕後主使,那麼就等着以後一併發作。
……
這日,月輕衣走進大殿,後頭的佳期端着一大盤東西,而且用鍋蓋蓋着。
佳期把那盤東西放在案上,北影寒似乎聞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味,“挺香的,這裡面就是你親自做的新菜?”
良辰看着那麼大的一個陶盤,不可思議道:“這麼多?吃得完嗎?究竟是什麼?”
這道新菜,月輕衣和佳期親自到宮外去採買,回來後就鑽入小竈房秘密做了半個多時辰。她決定,倘若味道還不錯,她要在文淵閣推出。
香味越來越濃,他耐不住性子,問道:“輕兒,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