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小姐做假供,誣陷他人,杖三十以示懲戒。帶下去!”
說話的是北影寒,他眼裡戾氣繚繞,駭人得緊。
當即,兩個府衛抓住沈如意,可憐的沈如意,根本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哭喊着求饒。
對於一個弱女子來說,杖責三十,那可是會皮開肉綻的,一不小心就去了半條命。
若是長公主下的命令,沈夫人還敢爲女兒求饒,可是,是風雲騎大都督北影寒下的命令,她就猶豫了。不如以皮肉之痛換取一條小命吧。
月冰歌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可恨的是,沒有整死那小賤人主僕倆,太氣人了。
良辰得到人身自由,站在一旁,驚懼已經去了大半,不過還是戰戰兢兢。
五小姐就是厲害,死的也能變成活的。
月輕衣倒是沒料到北影寒會幫自己,那麼,以往的恩怨要不要一筆勾銷?
“長公主,冰染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月冰染溫婉地開口,柔和的語氣令人十分舒適。
“說。”長公主冷冷道。
“二妹和表妹看見的人影未必是良辰,不過這位花匠的的確確在這兒看見良辰。”月冰染清靈的聲音宛若一泓清泉,令人焦灼的心情頓時舒暢了幾分,“肇事者可能在良辰到來之時就跑了,但也有可能,良辰就是毀壞凝香仙草的肇事者。冰染愚見,找到真兇之前,良辰仍然是最大的嫌犯。”
“染兒此言有理。”
開口的是唐若宣,他自然擁護她說的每一句話。
再者,他要好好懲戒醜八怪一番,以泄心頭之恨。看那醜八怪以後還敢不敢打他、羞辱他、忤逆他!倘若醜八怪想救侍婢,就要跪在他面前痛哭求饒!
如若他心情舒暢了,他也許會考慮救她的侍婢。
長公主點點頭,風瀾道:“月大小姐說的沒錯,那婢子是最大的嫌犯。長公主,此事非同小可,陛下遲早會知曉,還請妥善處置。該處置的人,還是早早處置了吧。”
良辰再度心悸,恐懼抓住她,她不停地顫抖。
月輕衣的瞳眸清寒四溢,雖然基本能斷定是月冰歌和沈如意那兩個小婊砸毀壞凝香仙草,但方纔她觀察過花架四周,沒有發現她們作案的蛛絲馬跡。
眼下這形勢,長公主爲了向女皇交代,肯定會把最大的嫌犯良辰殺了。
她自然也知道,月冰歌和沈如意設下的這局,目標是自己,以良辰爲誘餌,誘自己上鉤。
只有一人能救良辰,她看向北影寒,他會出手嗎?
北影寒將她略帶懇求的目光收入眼底,性感迷人的薄脣斜斜勾起,似笑非笑的神色格外的冷邪、魅惑,令人一見難忘。
“長公主,不如此案交由本座查辦。”他嗓音冷沉,卻低沉如磁,令人着迷,“本座把這主僕倆人帶回去審訊。”
“也好。那就勞煩大都督了。”長公主爽快道。
月輕衣錯愕,跟他迴風雲騎衙門?
月冰染也很不解,他這是幫小賤人還是要整死她?
不過,月冰染非常希望大都督用風雲騎的十大酷刑對付那小賤人,如此一來,說不定小賤人就死在那兒了。
……
發生了這件不愉快的事,賞荷宴提前散了,各家夫人小姐們紛紛離去。
月輕衣和良辰是最早走的,她們跟着北影寒出府,卻沒想到,他吩咐下屬把良辰單獨帶走,月輕衣呢,跟他坐在毫無裝飾的低調馬車裡往風雲騎衙門行駛。
她心知肚明,之所以他要帶她回衙門,是別有用意。
“以大都督舉世無雙的頭腦,應該知道是誰毀壞凝香仙草。”她清冷地開口。
“最大的嫌犯不就是你侍婢嗎?”北影寒語聲淡淡,閉目養神。
“哦……原來大都督斷案如神的本事不過如此。我這個醜八怪都能看出來的事,大都督竟然看不出來,太讓人失望了。”
“看出來又如何?沒有有力的人證、物證,你侍婢無法洗脫嫌疑。”
“大都督帶我回衙門,不知要我怎麼做。”
月輕衣心中雪亮,他帶她們主僕二人回衙門,不就是用良辰的性命要挾她就範、使勁折磨她嗎?
北影寒性感的薄脣沒有動,根本沒有打算回答她。
這倒變成她一個人自言自語,她氣得磨牙,在心裡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馬車以正常的速度行駛,忽然,他那雙丹鳳眸睜開,凌厲的烏光迫出,好似一支支銀針射出,直接封喉,取人性命。
月輕衣見他這般神色,心裡咯噔一下,凝神細聽,卻感覺不到有殺氣。
感覺不到,那就是她的武功修爲太渣。
陡然,北影寒急速伸臂攬緊她的纖腰,緊接着向上拍出一掌,“砰”的一聲,馬車頂蓋掀飛而起。她只覺得整個人疾速往上飛起,直衝雲霄,瞬間失重了。
下一瞬,又是一聲巨響,馬車被一道真氣擊中,散架了,四分五裂。
月輕衣驚出一身冷汗,緊緊地抱着帶自己在半空飛翔的男人。
又有刺客刺殺他嗎?
他的雪顏緊繃如弦,眸裡的殺氣如絲線般襲出。
果然,一抹黑影追趕而來,以驚電的速度,快如鬼魅。
“你放我下來。”
她可不想變成炮灰,刺客行刺的人是他,只要不跟他在一起,她就很安全。
北影寒的丹鳳眸魔戾沸騰,一觸即亡。他一邊疾飛,一邊往後拍出一掌,一道亮度極強的雪光飛襲而出,追風逐月一般。在後面追趕的黑影使出一道碧光,成功地抵擋了雪光的侵襲。
一時之間,半空的兩個飛人已經耗費三成內力,只見雪光和碧光時而交織在一起,時而迎面碰撞,時而激撞出五彩斑斕的光影,暗黑的夜空像是煙花綻放,流光溢彩。
不過,這兩道強光在他們的中間不停地激戰,卻都無法抵消掉對方的真氣。
高手過招,拼的是修爲和內力,稍微不慎,便是慘烈而死的下場。
冷冽的夜風從耳邊呼呼吹過,這感覺雖然有點刺激,可也太驚險,一不小心掉下去,小命就玩完了。月輕衣的腦子轉得很快,可又不能直接掰開他的手讓自己掉下去,那會摔出重度殘廢的。
不多時,他們你追我趕地疾飛了二三十里地,已經身處城郊。
北影寒落在地上,那刺客也飛下來,對立而站。
終於,她可以離開這個沒事帶自己飛的男人,連忙退得遠遠的,準備欣賞世紀大戰。
“夜鷹,我知道是你。”郊外死寂的夜晚,北影寒的聲音寒涼冷酷。
“拿命來!”黑衣刺客冷絕道。
“不急不急。”北影寒優雅地擺手,“若你跟隨本座,本座絕不會虧待你。”
“夜鷹只認銀兩,不認人。”夜鷹的聲音沒有半點溫度。
“好!你開個價,本座要你殺那個人!”北影寒的鳳眸微微眯起來,飛落一絲魔戾。
那個人,自然是要夜鷹來行刺他的幕後金主。
夜鷹冷笑,“不收兩家銀兩,這是最基本的江湖規矩。大都督不知嗎?”
北影寒莞爾,“本座怎會不知?不過你方纔不是說只認銀兩嗎?”
月輕衣也禁不住思索起來,究竟是什麼人要夜鷹殺北影寒。上次在鳳儀神宮的清風殿,她正爲他上藥,也有刺客出現。刺客是同一人嗎?
夜鷹微惱,直接拍出一掌。
北影寒立即使出一掌接住對方這霸道的真氣,接着再出左手,拼了全力。
眨眼之間,夜色籠罩的郊野變成天地悽迷的戰場,風沙飛旋,強光撞擊,光影飛濺。
雪光如驚鴻、似雪練,宛若龍吟細細,內力源源不絕,猶如洪水來襲,掃蕩一切。
碧光亮度不一,忽明忽暗,不過非常霸道,幾次三番差點兒把雪光逼迫到絕境。不過,相比較而言,碧光的主人內力差了一點,如此,碧光的亮度纔會不均勻。
月輕衣咋舌,這次實在是大開眼界了。北影寒的武藝修爲真不是蓋的,但見他從頭至尾皆從容優雅,毫無緊迫之感,好像只是陪對方耍耍,而且他使出真氣的姿勢優雅輕柔,輕飄飄的沒一點力道,卻又給人一種氣勢寒凜、魔戾嗜血的感覺。
這種自相矛盾的氣度,太詭異了。
“大都督的絕技驚鴻,不過如此。”夜鷹冷冷地譏笑。
“是嗎?”北影寒似笑非笑,神色自若。
陡然,夜鷹噴出一口老血,血濺三尺,那道碧光慢慢轉暗,最終消失。
北影寒的聲線散漫而妖冶:“你輸了。再修煉三年,或許你殺得了本座。”
月輕衣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打,不過這時候她應該速度閃人,以免成爲炮灰。
這麼想着,她撒腿疾奔,不管那隻賤男的死活。
忽然,夜鷹縱身躍起,以飛一般的速度不見了,空中卻傳來一道狂妄的聲音:“既然收了銀兩,我夜鷹就會完成任務。下一次再遇到我,你就會變成一具屍首!”
北影寒幽深的瞳眸迫出寒戾的芒色,隨之暗淡下來。
堅持了半瞬,他慢慢坐下,雙目輕闔,調整紊亂的內息。
夜鷹輕功絕頂,與他旗鼓相當,一個是追不上,一個是甩不掉,就這麼耗着。
但夜鷹的內力比他稍遜一點,憑着這一點,他險勝了。
只是內息紊亂,吐納一會兒就恢復了。他站起身,往那醜女人方纔逃奔的方向追去。